阿桓帶我越進了院子,我怕打草驚蛇,所以便讓他進到鐲子裡去,選擇暫不出面。
我深吸一口氣,兀自取下我背上的道具,拽着比較穩妥。
我獨自一人走在院落裡面,除去昏暗的月光,以及我手裡拿着的手電,再看不到任何一絲光線。
我打着手電,望四周探了一圈,灰濛濛的我只能隱約看到路況。
嗯,前面直走右拐。
我小心翼翼的前行,突然 ,身側咻的一聲伴隨着陣陣涼風,我嚥了咽口水,大着膽子將手電探過去,卻是什麼也沒看到。
“誰!”我反射性的揚了揚手中的木劍,冷聲喝道。
再一次,眼前咻的閃過一抹身影,我不自然的心猛的繃緊了,開始放慢了前進的步伐,時刻注意四周。
忽然又是一聲嘆息,摻着些許無奈之意。
只是那嘆息聲,不是我發出來的,而我卻清楚的感受到那聲音在我的身後。
沒錯,就是在我的身後。
背脊傳來陣陣陰風,吹的我後邊涼颼颼的,鼻間那股氣息愈烈,我不禁打了個顫,悠悠轉過頭去,一張沾滿線頭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再擡眸看向面前的身影。
她着了我熟悉的大紅衣袍,整個人籠罩在煙霧之下,三千髮絲飛揚在空中,那張被縫縫補補過的臉上,一雙空洞的眸子泛着紅色的光芒,她的身形雖胖,可是那雙腿極細,細的只剩骨架。
我定了定心神,面前這女鬼應該是引我的那隻,她難道就是夢境裡的那個胖女孩柳細絲?
“你終於還是來了……”
紅衣鬼影開口,縹緲的聲音,就像等待了千年之久。
聞言,我心下輕顫了一下,她的聲音莫名讓我熟悉。
“你就不怕我收了你?”我說道,心中那份不安之情增多。
紅衣鬼影擡起頭,雙眼空洞放射出紅色的鋒銳,用那張比常人小許多的嘴脣,輕輕嗤笑,“天道輪迴,都是報應!”
我沒有聽懂她的意思,還來不及問,只見女鬼揮了揮胳膊,眼前頓時濃煙滾滾,一片黑暗,我什麼也看不到,這一刻,我承認我害怕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
暈暈乎乎的,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乾澀的眼睛,頭疼劇烈之時,聽得有女子的慘叫聲。
我皺眉,廢了些力氣方纔完全清醒。
入目的是一堆木柴,我強撐着做起身來,打量一番,猜測道這應該是間破舊的柴房,而且年頭應該久了。
“嘶!”胳膊肘上傳來劇痛,我再次皺眉,試着動了動胳膊,側頭過去看手肘上的傷口,卻在那一刻,愣住了。
我……特麼怎麼就成胖子了?
不對,怎麼又成胖子了?
難道我又做夢了?
不可能啊,我記得我在……是那紅衣鬼影?
我正想着,只聽吱呀一聲,關着的門開了。
我擡頭望去,只見兩個小廝候在門側,門外進來一位打扮豔麗的貴婦女子。
我認得她,是夢裡那個欺負柳細絲的女人。
“嗬!就你這容貌也膽敢勾引大將軍?”女子開口,語氣裡竟是嘲諷不屑。
我輕蹙眉心,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問問她口中的大將軍是不是我所認識得那個……
可是我發現,嗓子乾啞的厲害,任我怎麼努力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哦,忘了,你吃壞了嗓子!”女子故作不知,眉眼竟是陰險。
“來人!將她扔去馬圈!就她這樣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麼身份?沒姿沒色怎麼配的上大將軍?”女子叨叨不休。
我聽着,很是生氣,想要反駁,可是嗓子說不出話,想要掙脫他們的束縛,亦是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將我帶走,啊不,是拖這走。
“啊啊啊!”我特麼的想說讓他們輕點,卻是啊啊呀呀的連我都不知道再說什麼。
雙腿摩擦在堅硬的地板上,除了疼,還是撕心裂肺的痛!
就這樣拖了不知多久,終於到了地方。
我才緩了緩口氣,看向我此刻粗壯的雙腿,膝蓋以下小腿處最爲嚴重,我坐在地板上,看着面前被拖的長長帶血的痕跡,心疼的緊。
要知道,我的血液寶貴,平常放點血,我都是很心疼的,從沒有像今天一樣失過如此多的血……
“趕緊去餵馬!”
我正心疼着自己,有人過來踹了踹我的背脊,我悶哼一聲,氣不打一處來,換做以往早就過去跟她撕了。
可如今的我,就是個廢材。
我艱難的起身,跌的一次又一次,才勉強站穩。
我轉過身去,狠狠剜了那個踹我的女子一眼,張了張嘴,“……”
什麼都說不出來!!
“喲,柳妹妹都這樣了,還學不乖啊?”
說話的不是我面前站着的這個,而是扭着細腰而來的女子,瞧她的打扮應該是位小姐。
只是我越看她越覺得熟悉,越熟悉,她的面孔在我眼裡就越發的模糊起來。
我沒有說話,揚起冷眸掃了面前這個女子一眼,她的氣勢告訴我——來者不善。
當然不說話的原因是不能說話。
“妹妹如此龐大的身姿,你說說大將軍怎麼能承受的住呢?”
聞言,我頓覺黑鴉飛頂,說的什麼鬼話?胖子就不能有票了?還是說你們大將軍喜歡女上男下?
好吧,此刻的我承認污了。
而造成我污的原因是面前這女人說話陰陽怪氣的!
嗯,就是這樣,看不出來她還是個老司機……
我斂了斂我那些沒節操的思想,看向女子,好想反駁來的,但是悲催的嗓子痛。
“還敢瞪我?哼!”女子指着我怒斥一聲,續道:“來人,剜了她的雙眼!”
“……”我很是無辜眨了眨眼,試問這位姐姐,哪隻眼睛見我瞪你了?
很明顯,我就想看清楚你的面容而已啊,誰特麼知道,越想看就越看不清,越看不清我的瞳孔就會不自覺的放大……
呃,這麼想來,還真是我瞪你了哈!
我還沒覺得發生了什麼事,就見四個大漢上前,兩人按住我的胳膊,一人箍住我的……呃,比水桶還水桶的水桶腰……
這種情況,我自是掙扎掙扎再掙扎,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三個大漢將我箍得穩穩的,我咬牙想要破口大罵卻是——啞巴了!
我怒視面前已經打滿馬賽克的女子,暗自咒罵道,若讓我知道你事誰,一定要你好看!
啊不,這個不夠毒,她敢剜我雙眼,我若是讓她好看豈不是虧了?
然後我看着那漢子拿了一雙鉗子,直直伸進我的眼睛,鋒利的鉗子,冷硬無比,就這麼將我的雙眼剜了下來。
我想大叫,可是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
疼,比剛纔雙腿的疼痛要加上千倍萬倍!
心頭一陣抽蓄,我在想,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爺爺,父親,叔祖父,你們在哪?
阿桓,汪毅,顧清,你們在哪……
冷,冷,好冷,就如冬日裡墜入冰窖一般的寒冷,我哆嗦着身子,卷在一起,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一句話也說不了了……
好後悔,好後悔,卻又不知道我後悔的是什麼。
眼皮越來越重,我眯着血淋淋的雙眼,擡手輕請觸碰眼眶,好疼。
“別碰!”耳側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我知道那是阿桓。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是和那天一樣出現在我夢裡了嗎?
“你……”才張了張最,發出一個單音,我竟是有些詫異,我可以說話了,只是聲音怎麼沙啞的厲害。
“先別說話。”
阿桓冰冷的指頭抵在我的脣上,我下意識的沒有再說話,聽他繼續道。
“你因爲吸食太多的鬼氣,出現了幻覺,傷了眼睛還有嗓子,所以這幾天你不能說話更不能睜眼。”阿桓的語氣有些擔憂。
我點頭,雙眼甚是疼痛,沒有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眼睛處涼涼的,爲我減輕了不少疼痛感。
我微吐了口氣,便聽阿桓道,“這藥應該對你有用。”
我輕蹙眉心,他一隻鬼哪來的藥?
我正想開口詢問,阿桓又搶先一步,對我解釋說道。
“這藥是你那個姓汪的朋友給的。”
“那他……”我心底迷惑不解,汪毅?汪毅他怎的知道我去了那座古宅?
“他出去了,這裡是他家。”阿桓一邊說着,一邊給我抹藥。
我想問,他是怎麼帶我出來的,而我又是怎麼進了虛幻境之中的?還有那個紅衣女鬼又去哪了?
只是嗓子疼的厲害,只能將這些疑問先壓一陣了,等到了它好點以後再問吧。
“感覺如何?”阿桓爲我擦拭完清涼涼的膏藥,問我道。
“嗯。”我點頭,感覺好多了。
因爲我看不到,不知道阿桓眼裡在想什麼,只能憑着那壓根起不了什麼作用的第六感進行猜測。
我猜,他今天應該擔心我的……
呸!不要臉!
好吧,我想阿桓他應該是見到那紅衣鬼影了吧——面對面相對應該是沒有的,否則以他的性情還不直接吞了那女鬼?
不過話說回來,在我進入了幻境時,阿桓他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