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用的兇器?”孫澤民苦笑了一聲,用手比劃着,“根據法醫的推測,那是一把寬約一尺來長的改裝鐮刀或者改裝大鐵鍬。因爲從傷口上來判斷,那把兇器並不是特別鋒利,但是卻在樑國強的皮囊組織上留下了鋸齒形的槽痕。我想應該是那件兇器上,長滿倒刺的原因。”
江奇才也笑了,當然也是苦笑。他情不自禁用手指踅摸着下巴:“如果兇手真的是處心積慮,事先有預謀想要殺害樑國強的話,爲什麼會選擇這種既寬大,又麻煩的作案兇器?”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孫澤民點了點頭,替他接了下去,“但如果是意外,或者殺人劫財,這兇器也顯得太笨重了一些。恐怕沒有人會拿着這種兇器,滿大街出來招搖亂晃的吧?”
江奇才道:“所以無論樑國強死於意外還是謀殺,這兇器在理論上,都說不過去!”
孫澤民道:“的確說不過去,但樑國強偏偏就是死了!”
江奇才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到了什麼?”
孫澤民攤了攤手,“暫時還沒有想到,你呢?”
江奇才苦笑,“我也暫時沒有,這件事情實在是古怪之極!”
此刻兩人說話的速度極快,孔鶴有幾次想要插嘴,但是都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截斷了。這時孔鶴見兩人終於陷入了沉默,這纔有機會插話道,“爲什麼你們一定認爲,樑國強是被‘人’謀殺的?”他特意加重了‘人’這個字,是以江奇才和孫澤民聽了,面色突然一變。
孫澤民道:“那你認爲他是怎麼死的?”
江奇才這時也是眼前一亮,對孔鶴刮目相看。
孔鶴側着頭想了一下,“既然樑國強是在河裡被發現的,我想你們一定是認爲,他是被人殺死然後拋進河裡的,是不是?”
孫澤民只好點頭,“是,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孔鶴搖頭道,“但我不這麼想。如果作案用的兇器真的像你們說的那麼不合常理的話,我覺得他死亡的第一現場,說不定就在河裡!”
“河裡?”孫澤民愣了一愣。3
“河裡的非人類生物?”江奇才下意識的在心裡唸叨了一句,露出沉思的表情。孔鶴的話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小時候,就在河裡看到過一些奇奇怪怪的,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東西。
不過現在江奇才想到的最大可能,只有兩個字,——“河神!”
江奇才在想到河神的同時,孫澤民等人,甚至曲婷和王詩雨也瞬間不約而同的聯想到了。所以剎那之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古怪異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澤民緩緩道:“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河神的話,那麼它究竟是什麼東西?外表長相,究竟又是什麼樣子的?它爲什麼要殺死樑國強?”
孫澤民的話,讓江奇才的腦中有一道靈光閃過,他似乎瞬間抓住了一些什麼,但又不是很完全。
這時孔鶴接話道,“河神,說不定就是……就是……”他猶豫了一下,看着曲婷和王詩雨,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說不定,就是一個死去多年的孤魂野鬼!”
事實上,曲婷和王詩雨遠遠沒有孔鶴想的那麼膽小。畢竟經歷過那麼多恐怖離奇的事情,兩個女孩子早已經在心裡接受,這個世界上的確有鬼魂存在。
於是她們也在這時,一起加入了關於河神的討論。但是討論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結果。半晌之後,孫澤民突然留意到,就在這些人胡亂討論的同時,江奇才本來緊鎖的眉頭,驀地張開了。
江奇才不但眉毛張開了,還做出了一個長長吁氣的動作,接着,他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恢復了以往的神采。
這時,江奇才雙手相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所有人的話頭,讓場中的氣氛,也隨之陷入了一段短暫的沉默。
然後江奇才充滿磁性的語調在場中響起道:“如果樑國強真正的死亡原因的的確確是溺水而亡的話,那麼他‘重生’後的地點,當然也是在河裡。所謂從河而生,由河而死。”
孔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既然河神有能力給他一次重生的機會,那麼當然也有能力再次奪走他的生命?”
孫澤民苦笑,“那麼,這所謂的河神倒真的是名副其實,擁有如此神通廣大的能力!”
江奇才一挑眉毛,“話雖如此,但也許真正的情況,也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樑國強未必真的是死而復生!如果是的話,他爲什麼又要說自己是曲婷的爸爸?在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樑國強本身已經不是樑國強了。”
孔鶴點了點頭,“對!說不定是河神控制了他的思想,並且賦予了他可以活動的能力。打個比喻的話,樑國強就是一個人形傀儡!”
孫澤民道,“既然是這樣,那河神爲什麼又要親手殺死這個傀儡呢?還有,那天晚上河神爲什麼又會在河邊現身,滿足曲婷的願望?他到底是一個仁慈的神,還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因爲沒有人可以回答得出。
事到如今,就算繼續討論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了。於是沒過多久,孫澤民便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孫澤民又再三囑咐他們,千萬不要把樑國強一案,法醫檢查的結果說出去。衆人當然一一答應。
孫澤民走後不久,曲婷和王詩雨商量着,要回學校的寢室去住。並且還把自己家的鑰匙交給了江奇才,拜託他明天白天的時候,能挑個時間找人來把自己的牆壁修理一下,江奇才答應之後,便與孔鶴跟着他們一起下樓,然後回到了酒店。
這一晚兩人一直聊到下半夜,孔鶴得出的結論是,河神應該就是某個實力強大的遊魂。而江奇才卻覺得,事情遠遠沒有孔鶴所說的這樣簡單。
……
第二天一大清早,江奇才和孔鶴分頭行動。
孔鶴負責幫助曲婷家裡打掃衛生,把那些壞了的牆壁修復原樣。而江奇才則負責再去一趟王子宣教授的家,看看她對那張巨皮的研究結果,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很快的,江奇才輕車熟路,只用了不長時間,就來到了王子宣家的門外。
在按響了門鈴之後,江奇才沒有想到開門迎接他的,居然是王子宣本人。
此刻一看到江奇才來了,王子宣居然發出一聲興奮之極的怪叫聲。這時她的臉部表情,也因爲極度的興奮,而變得通紅一片!
王子宣一開口,說的話居然是埋怨江奇才,“怎麼現在纔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五點就起來了,一直等你到現在!”
江奇才趁王子宣說話的功夫,偷偷打量了一下她此時的裝束,發現她的鬢角凌亂不堪,眼睛略微紅腫,旁邊還有黑眼圈,上衣的鈕釦也被解開了,隱隱約約可以瞥到那傲人的乳溝和高聳的雙峰。
雖然王子宣此時此刻的裝束和神情,與昨天那副高雅冷酷的模樣相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相對而言,她現在這幅慵懶的倦容,反而將她女人的特點表現的淋漓盡致,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江奇才寧願看她現在這幅風情萬種的樣子。
大概是察覺到了江奇才灼熱的目光,王子宣坦然而又大方的一笑,接着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語氣,櫻脣略微上揚着,“怎麼?不敢進去了?怕姐姐我吃了你呀?”
江奇才笑了笑。王子宣又開了一句玩笑,“怎麼你們男人的眼睛除了女人之外,就不會看別的了?”
江奇才一本正經的道:“男人的眼睛不用來看女人,難道用來踢球?”
王子宣推了他一把,整了整衣服和髮絲,“好了,別羅嗦了。玩笑開到這裡爲止!我……”
江奇才未等她把話說完,便搶着道:“你一定有了新的發現是吧!那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直接去你的實驗室!”
“好!”
……
十分鐘後,王子宣的實驗室內。
江奇才目瞪口呆的聽着王子宣的研究結果,兩個人的表情全都顯得既凝重,又有些興奮。而且王子宣的第一句話,就讓江奇才徹底愣在了當場!
“根據所有的化驗結果表明,這張皮質的存活時間至少超過了千年,很有可能更是超過了萬年、千萬年……甚至是二億四千五百萬年前恐龍還沒有滅絕的時期。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問我的問題,就是那種生活在南非米爾斯森林裡的巨型螳螂?”
王子宣根本沒有等到江奇才回答,就自顧自接了下去,“經過我昨天一整夜的測試,我發現這張表皮的各種細胞數據都和南美巨螳的表皮組織完全吻合!這也就說明,有關螳螂的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恐龍存活的年代!”
說到這裡,王子宣無法抑制的緊緊抓住江奇才的胳膊,萬分激動,雙眼放光的道,“天啊,你知不知道這個發現有多重要?它將會被載入教科書,甚至在昆蟲界引起巨大的轟動,因爲我們兩人的這個發現,比日本巖手縣久慈市琥珀博物館公開的那隻八千七百萬年前的螳螂琥珀,還要早了至少一億年,而你和我,從今以後,將會成爲……”
“等一下!”這時,如夢初醒的江奇才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頭,“你說這螳螂和南美巨螳的表皮組織完全一模一樣,那你有沒有什麼儀器可以測試的出,這螳螂褪掉這張皮時的正確時間呢?”
王子宣沒有任何考慮的就回答,“當然是在幾億年前,這還用問?”
“可是,如果真是幾億年前褪掉的話,這張皮又是如何保存下來的?你想想看吧,幾億年的時間,它還可以保存的如此完整,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這……”王子宣呆了一呆,搓了搓玉手,表情有些尷尬的道:“我昨天光顧着研究這張皮的歷史了,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問題,不過不要緊,你再等我半個小時,我想我很快就可以給你答案!”
“好,我等你!”
江奇才話音剛落,王子宣已在那邊小心翼翼的拿好那張螳螂皮,重新開始投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