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桂小狗,趕快投降。”老馮大叫:“不然,在下斃了飛天夜叉/

門外出現一個膝隴的人影,嬌笑聲悅耳似銀鈴。

“你斃了飛天夜叉,與本tata何干?”聽聽營聲更爲悅耳,最後又是一陣銀鈴似的輕笑。

“是女的,不是桂星寒。

老馮兩個人,竟然不敢揮刀衝擊。柴房的門本來就窄小,對方堵住了門,衝出去不是易事,即使對方是女人。重要的是,一位同伴莫名其妙地倒飛後撞,之後更聲息全無,顯然已經見閻王去了,這女人的武功可怕,怎敢冒險衝出去送死?

“你是甚麼人?”老馮硬着頭皮問~

“女人,你沒聽出來嗎?”

“我問你是誰?”

“你們要我的人。”

“我們要找你?你是誰?

“李鳳。”

老馮駭然。豹在地下的飛天夜又也心中叫苦。

“該死的妖婦,”老馮咬牙叫:“我們已經查出,你是彌勒教的妖女。”

“是嗎?你少唬^T,你仿Jtt些飯桶,除自以爲是之外,還有什麼牛黃馬寶?給我滾出來:”

門外同樣黑暗,但稍亮些,因爲外面是竈間、竈間有紙窗透人微弱的天光。

往外看,也僅能看到膝隴的身影。李鳳手中沒有劍,從她的身態慨略可以看出,敢赤手空拳靴門、可知並沒柏過些武功超絕的侍衛放在眼下。

兩人不敢往外衝,暗中向老天爺禱告,希望冷劍天曹兩個能及時趕來策應。只要有人在外出手攻擊,他們便可乘機衝出去了。

“你進來。”老馮暗中神功默運,功貫鋼刀,隨時準備衝出,也防備對方衝入。

“嘻嘻!你們這些威震京都,號稱無敵的御前侍衛,好像不怎麼樣嘛!依我看,都是一些名不符實,虛有其表,在吃皇糧的膽小鬼。”

“妖婦你-……”

“你衝出來,本姑娘就收回那些侮辱你的話。”

“在下捉住了飛天夜叉,看守欽犯要緊,不和你計較,除非你衝進來……”

“你以爲本姑娘不敢衝進去?”

“衝給我看!”

“來了”

人影幻沒,陰風颯然飄入。

“啊……”黑暗中傳出老馮的痛苦狂叫。

門外傳來悅耳的嬌笑,但不見人影。

老馮的狂叫聲,分明是被人擊倒了,而李鳳卻在外面發出笑聲,不可能進來殺了老馮再出去。

“哎……販……”另一人也厲叫。

陰風徐斂,綠光乍明乍滅,有隱約的氣流輕嘯聲傳出,地有細枝屑沙沙作響。

燈光乍現,李鳳拿着一技燭,站在門外向裡張望,臉上的意可愛極了。

她緩步而入,瞥了三具屍體一眼。老馮與一名同伴的屍體在抽搐,五官流血死狀猙獰可怖,身上沒有傷痕血跡,不是兵刃殺死的。

“果然是你跟在他身邊作怪。)李鳳盯着飛天夜叉得意地你沒有和他同牀共枕的機會了。”

“呸!”飛天夜叉開口了。

“我要利用你等他回來。”李鳳踢了飛天夜叉一腳:“我不殺他。”

“你……”

“我想通了/李鳳得意洋洋:“他殺了我們不少人。但他如肯投效本教,我們會重用他,我也願意嫁給他,跟他一輩“他不會要你。”

“所以,你得幫助我。”

“什麼?”

“幫助我勸服他,我允許你活,不然……"

“你少做清秋大夢。”

“你不要嘴硬。拒絕我的人,下場非常悲慘,我要把你賜給羣男弟子享受,至死方休。本教弟子不禁男女之私,所以男子可以共同享受一個女人……”’

“包括共同享受你。”

“賤女人,不要激怒我。”李鳳憤怒地重重踢了她一腳;臉上得意可愛的笑容消失了。

“你能把我吃掉?”飛天夜叉冷笑。

李鳳滿臉殺氣:“說,你願意

“你最好去死)”

“…………”

聽覺仍在,有人輕靈地接她。

“嘴聲,我帶你走。”來人附耳說。

“你……”她覺得嗓音有點耳熟。

“飛燕葛春燕。”

她心情一懈,嘆了一口氣。

蛐濫渺財牀上,雕弄來一隻

“你取了綽號?誰給你取的?”飛天夜叉問。

有火盆增加溫度,她的發僵感覺稍減。

“我自己取的。”葛春燕得意地拍拍酥胸。

“自己取?不會使人認同的/

“早晚會有人認同的,我不是向你說過嗎?我要取一個會飛的響亮綽號。我小名叫燕,等於是現成的綽號,飛燕,不錯吧?”

“鬼的不錯,爛透了。”

“什麼?你……’

“江湖道上,女英雄多如滿天繁星,以飛燕爲綽號的人,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庸庸俗俗,平平無奇,爛透了,你也來充數呀?”

“這……真的?”

“我不會騙你,日後自知/

二‘那……林姐,我該取什麼好?”’、

“反正飛燕太平凡,不好。像我,飛天夜叉,人見人怕,沒有人敢掠美,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我是獨一無二的;獨一無二才叫得響亮。””是你自己取的?”

“當夥”

“嘻嘻!原來你也是自己取的。幫我想一想好不好?林姐,想一想嘛!”

“這個……”

“謝謝你啦!快想想嘛!”

“別吵別吵,我在想呀!你吵來吵去,我怎麼想?”

飛天夜叉顯然精神氣色好了許多,因爲葛春燕在間過她所服用的藥物後,認爲可以加用某些強化功能的藥,能收到相輔相成的功效。

練武的人,對基本的金槍、跌打,一般性的氣血變易用藥,多少有些認識,藥性順逆沖剋也有相當程度的瞭解,因此一些大師級的武林世家,都有些獨門的膏丹丸散,頗具神效。

葛春燕的家傳妙藥,派上了用場,功效不錯,可惜拔毒的功能有限。

毒有千百種,不對症的解藥,不但無益反而有害,所以沒有對症的解藥,服了反而危險。

葛春燕的丹藥,總算可以暫時阻止毒性蔓延。

“好,好,不吵不吵。”葛春燕做鬼臉。

“大寒說你是急性子,他還真瞭解你呢!,,飛天夜叉白了葛春燕一眼,話中另有含義:“迄今爲止,他還不想了解我呢!

先不要想你的紳號,你能不能去幫助他替我取解藥?”

“哎呀!我本來就是暗中前來找他的呀!他到何處去了?

我馬上去。”葛春燕跳起來。

“煉真官附近的朱家大宅。”

葛春燕像一陣風,帶上門飛快地走了。

飛天夜又默然注視着孤燈,片刻才嘆口氣閉上無神的雙眼。

桂星寒並不急於向廳內的人接近,他在爭取恢復元氣的時間。

與五妖道全力一搏,耗盡了精力,在氣血還沒歸流之前,他發不出一成勁道應變。

一成勁道,應付不了一個三流人物。而眼前的五個人,卻是超等的高手。

陳百戶那些人,被可怖的瘋狂簿殺嚇壞了,見機撤走避風頭,他們4卜常聰明,五妖道擋不住天斬邪刀,他們人手太少,真正可派用場的高手還沒回來,可不想等天斬邪刀切割他們。

他們的人去搜捕天斬邪刀,天斬邪刀卻反而直搗他們的老巢,來者不善,就讓五妖道替他們擋災,誰勝誰負,對他們都無損失,走是上策。

留在後面房間的人,卻不知外面的情勢。

病陰判與方世傑晚來了一步,還以爲陳百戶與彌勒教的人條件談不攏,一言不合打起來了。這與他們兩人無關,所以遲遲不出免惹麻煩。

已沒有動靜,兩人不約而同奔出廳堂察看。冤家路窄,天斬邪刀恰好出現在廳門。

病陰判早有心理準備,算定天斬邪刀會找來,見了面沒感到意外,來得正好。

方世傑已經知道病陰判的打算,膽氣一壯,但神色仍有點不安。儘管口頭上稱英雄道好漢,背地裡吹吹牛可替自己增光,面對天斬邪刀,還真缺乏無畏地揮劍直上的膽氣。

所有的人都不見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病陰判胸有成竹,心理上沒有壓力,具有必勝的信心,表現得沉着自信,與往昔在旁候機打濫仗的態度完全不同。這種沉着自信的勇氣表現,影響了同伴的心情,至少方世傑因此而獲得鼓舞,勇氣增加了幾分。

只有兩個人,一切得靠他們自己了。

病陰判是行家中的行家,終於看出桂星寒的神色有異,再仔細留意察看,心中狂喜。

“這混蛋已呈賊去樓空現象。”病陰判向身側的方世傑低拋傑口中不便抗議,,乙中卻暗罵對方混帳。

兩丈、丈五……已進入奪魂毒針的威力圈。

桂星寒卻站住了,天斬邪刀鋒尖斜指在右腳前…

病陰判的筆,斜憫在左掌”乙不動了。

“把解藥給我,你可“平安離去。要不,就和夕)面的“個妖道一樣,在天斬邪刀下分屍。”

病陰判心中狂跳。一旁的方世傑更是心驚,顯然天權仙女召來的重要高手、已經送掉老命了,難怪桂星寒呈現疲態,難怪陳百戶留在這裡的人都不見了。

“你已經夠狂了。”病陰判色厲內在。

“你給不給?”

病陰判怎肯給?只有一條路可走。

左手五指一鬆,判官筆離開左掌心。

這瞬間”,一隻茶杯排空而至,啪一聲在病陰判的後腦爆裂成碎屑。

人影如飛隼,猛撲一旁的方世傑背影。

病陰判向前一栽,判官筆中毒針迸射。

桂星寒是面向後堂的,早一剎那看出是怎麼一回事,強提真力扭身便倒,與判官筆尖的動向相反;

毒針從他的右上臂擦衣而過,高速擦過的聲音表示已劃開了皮襖。

方世傑果然了得,居然察覺身後有警,反應超塵拔俗,向前仆倒,急滾一匝斜飛而起。

人影一撲落空,腳一沾地再次翻滾飛騰,折向猛撲斜起的方世傑,身形輕靈迅捷絕倫。

方世傑也不弱,輕功超絕而且經驗豐富,人飛起,半途兩記側空翻,砰一聲大震,撞毀了一座窗,跌出廳外如飛而遁。

桂星寒反應不怎麼靈活,丟掉刀,就地一滾,壓住了病陰判,一時撞在對方的耳門上,立即搶奪百寶囊,猜想解藥必定藏在百寶囊內,或且藏在腰袋中。

人影撲鍺了方向,被方世傑逃掉了,倒旋而回,身法驚世駭俗。

“解藥藏在他的筆管內。”人影嬌叫。

桂星寒挺身而起,奪過判官筆,筆柄有堅木雕鬼頭的活塞)撥開塞果然掉出一隻簡形玉管,和八枚備用的奪魂毒針~“謝謝你,小燕子。”他欣然說:“晚一剎那,我可能輸了這筆命的賭注。”

“炔走,武當的老道,可能從煉真宮趕來了。”人影是葛春燕,風帽系妥掩耳,僅露出雙目,赤手空拳膽大包天凌空向方世傑撲擊,但桂星寒仍一眼看出是她,所以叫她小燕子。

方世傑真成了驚弓之鳥,完全失去接斗的勇氣,劍已在手,卻只顧閃避逃命,根本就不知道,從後面凌空撲擊的是人是鬼。

反正與桂星寒同來的人,必定是可怕的人物,眼角已發現病陰判倒了,不逃命豈不是白癡?

桂星寒扔掉判官筆,飛奔出廳。

立即闖入七個人,有五個是穿青道服的老道。這是道侶們除了法服之外,平時穿着的常服,與大紅的法服不同,色青而沒加其他飾物。

另兩人是陳百戶和一個人才一表的中年人。

“我們來晚了。”一名老道嘆息着說:“看是否有人需要救治,快找。”

病陰判需要救治,後腦皮破肉傷,左耳門受到重擊,左耳出血,昏厥了。

“你怎麼知道他的解藥藏在判官筆裡?”桂墾寒元氣漸復,向眷飛天夜叉蓋被的葛春燕問……伏魔劍客知道這老怪人的底細,在新鄭城我就知道了。”

葛春燕滑下牀,坐到火盆旁:“那老鬼非常陰毒,有毒蛇的性格/

“毒蛇性格屍桂星寒好奇地問。

“對,毒蛇性格。毒蛇咬中兔鼠一類獵物,由於力量沒有獵物大,速度沒有獵物快,追也迫不及,因此一咬即放,任由獵物逃走,然後循氣味尋找,很少錯失。這老鬼也是如此,毒針不射要害,任由對方逃走,他會跟在後面,等對手倒下,再帶至偏僻處加以凌辱,快意之後纔將人殺死,所以被名列天下七怪人之一,非常陰毒可怕。”

葛春燕娓娓道來,表示她正努力吸取江湖經驗,瞭解江湖奇聞武林秘密,作爲闖蕩江湖的本錢,作好仗劍行道準備。

她剛邁出第一步,表現可圈可點。

“我該斃了這陰毒老鬼的。”桂星寒不勝後悔:“這種人不死,江湖血腥不止。”

“他死了,江湖血腥也不會止。”躺在牀上的飛天夜叉說:

“春燕,你怎麼沒留在新鄭張家?”

“那邊已用不着我了,我……”

“所以你跑來裕州?”

“我是跟在那些錦衣衛後面來的,躲了好幾天,知道他們有些什麼人,知道他們在玩弄什麼陰謀詭計,希望能及時等到星寒兄示警。沒想到你們一來,就中了他們的詭計,好險。”葛春燕是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這間屋子,是我用十兩銀子借住的。”

“你知道我們有了困難?”桂墾寒間一

“說來也是巧合。這裡距你們藏身的地方,僅隔了十兒間房屋,睡眠中聽到瓦面有聲息,便悄然跟在他們身後,卻發現是兩批人。我跟蹤落在最後的一個,看出是女的,卻不知她是妖女李鳳。等她趕走了外面的兩個人,我也跟下去了。等她凌逼林姐,我只好出手。”

“你沒斃了她?”

“我……我不能從別人背後下毒手。”葛春燕苦笑:“即使這人真的該殺。””、

“”好女孩/桂星寒拍拍她的肩膀:“我很慚愧,當我決定揮刀時,我是不管從何處下手的。不過,我不會毫無理性地“星寒兄

“我無意自責,畢竟是他們無理性地要殺我,人多勢衆,佔盡優勢,連官府也參與迫害搏殺,我無法忍受他們無情的迫害。”。

“星寒兄,你們最好秘密回頭北上,悄然遠走高飛/葛春燕鄭重他說。

“爲何?”

“彌勒教方面,我不清楚。錦衣衛方面的消息,我瞭解大概,並沒深入,已經令人吃驚了。”

“武當弟子介入?”

“是的,俗家弟子以入雲龍爲首。那些老道我一個也不認識,我本來就不曾在江湖走動過。實力最大的一批人,是武定侯郭勳的家將和門客。)

“哈!那混蛋侯爺是不好惹。”桂星寒本能地手撫上了刀把:“他在山西開府,豢養不少身懷奇技異能的門客,文武俱備,隱然有異志。龍虎大天師父子,就是他的門客。哼:他最好帶了狐羣狗黨滾回山西。”

武定侯在山西,赫然以古代四公子的孟嘗君自居,門客近千,網羅天下奇才,名重一時。

明代四大奇書的《水講傳》,武俠小說的首部皇皇鉅著;就是他的門下文人,奉他之命選輯編著的,以施耐庵筆名刊行天下

論武,則以龍虎大天師爲首。龍虎大天師興兵舉事失敗,身入天牢。武定侯就有本事替龍虎大天師翻案,暗中協助京都扮散財童子,活動在公卿巨室問,也獲得嘉靖皇帝默許,居然把龍虎大天師弄到山西邊地,榮任太原衛指揮使。當時,龍虎大天師改姓換名爲張寅。

太原是邊疆(長城山西邊)第一重鎮,兵精糧足號稱無敵勁旅,決不是阿貓阿狗都可以擔任指揮的,只有優秀的將軍才能擔任。

再就是衛指揮使,甚至全衛的官兵,都是世襲的,外人根本難以調入。

龍虎大天師不但混入軍籍(大明皇朝軍民分籍),而且居。然化不可能爲可能,榮任太原衛的最高指揮官,可知神通之廣大,完全是武定侯在暗中翻雲覆雨。

要說武定侯並沒心懷異志,恐怕只有傻瓜纔會相信。

要說錦前衛並沒與武定侯勾結,也是鬼話。

錦衣衛指揮使陸柄,恐怕是唯一敵視武定侯的人。但他的手下衆侍衛們,陽奉陰違他根本無法管束。所以後來他把心一橫,私自成立外圍組織,親自指揮掌握,幹得有聲有色。

飛虎營和鐵血鋤好團,就是他在這種情勢下建立的,在他有生之年(他死在嘉靖三十九年,死贈忠誠伯),武定侯不敢提反字。

“當然會增加我不少困難和兇險。”

“你走不走?”

“我並不想找那昏君理論。…

“那就沒有和這些混蛋玩命的必要啦!是嗎?”

桂星寒默然,葛春燕的話頗有道理。

“好吧!我暫時迴避。”

“我當然去啦””飛天夜又興奮地嬌”、。

“你呢?小燕子。”

“我……”葛春燕欲言又止。

一如果你志在過遊天下,見見世面以增長見識,我誠意地邀請你同行。如果志在行俠江湖,我……”

“去他的行俠江湖。”葛春燕爆發似的打斷他的話:“我一個小女孩,行什麼俠?我想我不配。”

“大寒,她和我們同行,我覺得錦衣衛不會放過我們,我們會連累她的。”飛天夜叉比較會用心機,真不希望葛春燕同行。

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但牽涉情感問題,她不得不自私。

她一直把葛春燕看成競爭的勁敵,不希望葛春燕接近桂星寒。

“我已經介入了,而且介入甚深。沒有什麼好怕的,林姐。”

葛春燕說得理直氣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呀?”

“這個……”

“林姐,我不會要你們負責後果。每個人的所作所爲,都必須自行負責。林姐,想起我的綽號嗎?”

“欽……”

“什麼綽號?”桂星寒問。

“在江湖行走,沒有綽號多不光彩廣葛春燕說,隨即將她與飛天夜又討論綽號的事說了。

“我叫你小燕子,不是很好嗎?”桂墾寒翹起大拇指:“不錯,你凌空搏擊的身法,真了不起,你與小冷難分軒輕,似乎都會飛。”

“且慢:你叫誰小冷?”葛春燕訝然問。

“我。”飛天夜叉得意他說。

“叫你小燕子,不生氣吧?”桂星寒笑間。

“我高興。”葛春燕喜上眉梢:“我也叫你大寒。林姐,你好好安匠,我守夜,須防那些人再來這附近窮搜,小心些總是好“不,你陪小冷。”桂星寒往房外走:“我守夜,最好能弄到一兩個活口,我要知道那些人的實力和打算,多瞭解對方一分,就多一分勝算。”

飛天夜叉的十四位隨從,都是她忠心耿耿的助手。在新鄭她第一次着手進行網羅羽翼,以憧增加人手培植實力,所用的手段不當,剛着手便失敗了,鬼使神差碰上了桂星寒和銀扇勾魂客訂總算沒一敗塗地,、

她不但打消了增加人手的計劃,更放棄了做女飛賊的念頭。

、在甫陽等她會合的隨從,她必須加以安頓,既然不再做女飛賊,這些人就沒有跟着她耀武揚鹹的必要。其實作案時,她不需要隨從們參與,憑絕世的輕功神出鬼沒,盜取土豪劣紳惡霸的庫藏,並沒公然搶劫,因此從沒落案。

她的隨從們,僅負責踩探、聯絡、傳訊、佈線,接應也儘量避免現身暴露身份。因此這些隨從們,對踩探佈線有獨到的工夫,化裝易容踩盤子探門路,連最能幹的地方精明捕快也摸不清他們的底細。

這天近午時分,她扮成一個臉色蒼黃,健康狀況欠佳的老旅客,嘴脣上的鬍子泛灰,牙齒蒼黑,走起路來要死不活,手點打狗棍,冒着寒風孤零零向南又向南,奔向南陽府城。

皇帝的車駕,在裕州住了一夜,打發祭武當的專使動身,便啓程走捷徑至唐河,並沒經過南陽,儘快趕往安陸老家,不希望在路上再發生意外變故。

因此,南陽的人並不知道皇帝曾經甫來,市面沒戒嚴,也沒看到御林軍的盛況。

已牌時分,她到達趙河鎮。距鎮口百十步,路旁的歇腳亭內有兩個旅客,擱在板凳上的一隻包裹上,繫了三根紅絨繩,打了一個雙環結。

她看到了包裹,腳下一慢;

左手向後一背,打出一串手勢。她並沒停留,不徐不疾入鎮,出鎮甫不遠,便往路旁的大樹放下包裹席地坐下,掏出一塊光餅慢慢細嚼。

不久,一個旅客跟到,往她身旁一靠,放下包裹,坐在她身旁吃大餅。

“小姐,怎麼一回事?等得我們心驚膽跳,爲何這時才趕來?”旅客是她的侍女扮的。

這位侍女大有來歷,在江湖頗有名氣,叫喬惠,是名號響亮的神偷喬義的愛女。名義上是飛天夜叉的侍女,其實她們無主僕名份,反而是飛天夜叉的指導老師,穿房入戶撬窗開鎖的技術,都是喬惠所傳授的,是非常得力的助手。

““有了些耽擱。”飛天夜叉簡要他說:“你們口頭找我?”

“是呀!我們怎能放心?預定今晚在裕州改信記,沒料到小姐總算趕來了。小姐,我們得到的消息很不妙,似乎天下的牛鬼蛇神都有志一同搜尋天斬邪刀,賞格高得嚇人。小姐,幸好你沒和他走在一起。”

“我正和他走在一起。”

“哎呀!”

“如果沒有和他走在一起,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小惠,你聽我說……”

她將概略的經過說了,最後說出今後的打算。

裕州是嫌犯最後一次出沒的地方,也就是各方人士着手追查的起點,因此牛鬼蛇神風雲際會,不三不四佩刀掛劍的人滿街走。

地方蛇鼠成了各方籠絡的紅人,平白多了一筆意外收入,非常賣力地奔走,每一處陰暗的角落,都有蛇鼠出沒尋蹤覓跡,熱鬧得很。

嫌犯根本不在城內,追查的牛鬼蛇神們,人人歡喜、也人人失望;

五天之後,葉縣傳來消息,‘有人看到一個疑似桂星寒的刀客,帶了一位身材稍矮的隨從,午夜出現在北行大道中、風塵僕僕向北赴趕。”

一些急功心切的人,興奮地往北動身追趕,

這表示要犯已經往回走,獵物有了着落,

“又過了兩三天,鄧州傳來可靠的消息;有人夜間在甫行中途站王良店,與一個自稱姓桂的刀客衝突。刀客沒亮刀,赤手空拳把五個江湖豪客打得落花流水,向南揚長走了。”

要犯通常晝伏夜行,與江猢朋友的習慣招符、“、這表示嫌犯已經繼續南下,必定按預定的行程:繞道經囊陽下荊州,這消息應該不假,又一些牛鬼蛇神向南奔,一個個興高瑟烈。

鄧州這條路,正是前往武當山的大道。皇帝所派的朝山專使,由武當弟子組成的迎使團護送,走的就是這條路,因此武當弟子最爲緊張。一天之內,留在裕州的武當弟子走了個一干一座

錦衣衛的人早已撤走了,裕州恢復了寧靜。

桂星寒出現在陳州府城,已經是夏初四月了。

那時,嘉靖皇帝的聖駕,正浩浩蕩蕩,急急忙忙,快馬加鞭往京都趕。

陳州的人,根本不知道皇帝甫幸的事。

江湖上的消息傳播,比官方的消息快得多。江湖朋友隱約聽到一些風聲,知道一些頗爲誇張的傳聞。有關天斬邪刀大鬧新鄭裕州的故事,在江湖道上不腔而走,愈傳愈離譜,天斬邪刀成爲勇如天神,出沒千軍萬馬御林禁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曠世之雄。

轟傳的結果,千金賞格失去了兢力。

誰敢爲了千金與曠世之雄玩命?

陳州府行,早半月便接到錦衣衛轉發的公文6推官大人照例轉發各州縣,官樣文章如此這般,隨即應當束之高閣,連榜文也懶得揭示。

要耀拿一個叫桂星寒的刀客,這豈不是開玩笑嗎?江湖上亡命刀客成千上萬,哪一個會用真名實姓公然走動?何況誰也沒見過這個人。

桂墾寒並沒有改名換姓,只是通常很少通名而已。

,、江湖朋友冥視綽號,有些人以綽號在江湖闖蕩一輩子,自始至終,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誰。

四月仲夏,陳州大平原野仍是暮春景色,草長駕飛,江山一片錦繡。

他以爲妙計成功,已經擺脫了錦衣衛的糾纏。

飛天夜叉向他說,已經把十四位隨從打發回家了,在天下邀遊不需衆多人手呵護。、

葛春燕成了飛天夜叉的伴當,兩人結伴比較方便些。有兩女同行,也可避免蜚語流言。

他們並不急於趕路,悠哉遊哉按站行止,沿途僱車或僱馬,甚至僱腳伕攜帶行囊,毫不引人注意,江湖朋友更不屑留意無利可圖的人。

桂星寒成了遊學書生:,人本來就英俊挺拔,氣概不凡,扮名生甚合身份。

兩位姑娘成了他的侍女,大戶人家的侍女不同一般婢僕,氣質風華不下於一般千金小姐。’

脫掉了冬裝,他們脫胎換骨成了暈一種人。

申牌時分,所僱的馬車駛入南門外大街。

侍女當然得照料主人的一切,包括住宿打尖與外界打交道。

南門外大街有不少客店,旅客通常不喜歡在城內投宿,城外可以任意所之、半夜啓程也無人干預。

在飛天夜叉的指示下,趕車夥計在悅來老店的停車場停下了

“這家客店冷冷清清,一定不好。,葛春燕提出抗議:“林姐,換一家好不好?”

“冷冷清清少雜亂,別挑剔啦!下車下車。”飛天夜叉推開主陰門.不擊跳板一跳而下,白了半躺在車內的桂墾寒=眼:

公子爺!別再睡啦!到了地頭,還得囚處走走呢!”

“天氣暖洋洋,車行輕晃,正是大好睡覺時光,好安逸哦!”

桂星寒跳下地,裝腔作勢伸懶腰,打呵欠,正經八百撣青衫上的塵埃:“這裡就是陳州府?怎麼這樣亂糟糟?不像一座歷史名城呀!”

開始搬下行羹的車伕,是個年紀已半百的漢子。

“公子爺,這裡是城外,是有點亂,城裡勃好多了。”車伕一面說,一面向奔來招呼的店夥示意提行翼,等店夥一走,突然放低聲音:“公子爺、最好不要住這家悅來老店。”

一爲什麼?”飛天夜叉瞪了車伕一眼。

“這家店常年鬧鬼,是有名的鬼店。”車失不住搖頭:“最好換一家/

“鬼店?有鬼?”葛春燕興趣來了】“妙哉!我從來就沒見過真的鬼,假鬼卻見過好幾次。捉一個真鬼來逗弄,一定怪好玩的。”

她的嗓音十分悅耳,聲音也不小,引起附近一些人的注意。=她美麗的面龐與穿的華麗衫裙,也受到注目,說的話更令那些人吃驚。

一個小姑娘居然要捉鬼來玩,難免令人吃驚。

停車場停了幾輛客車貨車,不遠處大得上車馬行人往來不絕,人聲嘈雜,這時正是落店時光,但這家悅來老店,投宿的旅客卻零零星星。

、停車場對面是拴馬欄,有五個長程旅客,正在把五匹健馬拴在欄上,解鞍卸馬包準備落店,有三名店夥在照料坐騎)

“五騎士都是修悍的彪形大漢,穿了夫青色對襟騎裝,鞍袋揚有刀匈;皮護腰有嗜器鞘袋。

五個騎士的目光,全被葛春燕吸引過來了。

唯一留意五騎士的人,是警黨性最高的飛天夜又。

仍是飛天夜又至櫃檯打交道,流水簿上留下她何]^的路引記錄:林蘭、葛芝、桂星。

減少一個寒字。身份是開封府學附學生,兩侍女6”

府學附學生,正式的名稱是附學生員,也就是俗稱的秀才。附,不是公費生,但秀才身份卻是不假,算是有身份地位,官府不能任意徵調差使的上等人了。普通州縣的治安公人,見了秀才便矮了一截。

一般公人,極少會把一個秀才;與一個朝廷要捉的兇犯聯想在一起,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穿州過縣,也可以享受稍特殊的待遇。至少在一些執行公務的捕快線民心目中,盤查盯梢一個秀才,是十分愚蠢的事,吃力不討好替自己找麻煩。

安頓在三進客院最好的兩間上房中,洗掉一身風塵安頓停當,已經是黃昏降臨,旅客落店最混亂的時光,客院裡陸續有旅客進住,但數量不多。

飛天夜叉在外面走了一趟,返回時神情怪怪的。

客店供應膳食,晚膳送到桂星寒所住的客房外間。房中已掌了燈,外面隱隱傳來旅客的活動聲浪。

“這問客店真的有鬼。”飛天夜叉一語驚人。

飛天夜叉的綽號是妖神,當然她不怕鬼,居然說起鬼來煞有介事,正經八百不像開玩笑。

“是嗎?男鬼還是女鬼?”桂星寒也正經八百反問,臉上有掩不住的惡作劇笑意。

“你放正經一點好不好?”飛天夜叉要惱火啦!

“你礁,我不是很正經嗎?”佳星寒忍住笑:“鬼由心生,這是正直不阿的人所持的信念。修道人承認有元神,也就承認有精魄的存在。精魄,也就是俗稱的鬼。不論是元神或精魄,本身是沒有形質的,只能存在於虛無的狀態裡。本質強烈的,或許會依附在某種有生命或者無生命的體質內;藉以延遲消散的時間。”

“你在鼓吹迷信嗎?”葛春燕忍不住向他挑釁。

1這與迷信無關,我只是說明一種迄今爲止,仍是撲朔迷離,很難證實的現象而已。元神或精魄一旦離開軀體,它就成了無形質的異物)本身已沒有力量存在,所以不會也不能傷害有軀體的生物。傷害人的是人的本身,與神鬼無關,所以正直不阿的人,看法是正確的。絕大多數的人怕鬼,他卻不知道,鬼更怕人。人實在沒有理由怕鬼,因爲人死了仍可變鬼,鬼死了那就神形俱滅,連鬼都做不成啦!呵呵!你打聽到甚麼風聲“鬼。”飛天夜叉沒好氣他說。

“別生氣嘛!甚麼鬼?”

“哪都五鬼。”

“晤!聽說過這些人物。”桂星寒說:“三峽上游涪州一帶江面,無惡不作心黑手辣的黑道大豪,陰狠惡毒的殺手兼隱身大盜。他們躲在陳州?不可能呀!。

“剛到的,就住在這家客店裡/飛天夜叉消息之靈通,頗令桂星寒驚訝。

,‘算了吧!我們還在逃禍避災,見不得天日地亡命,不能多管閒事。”

“大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來的終於要來。依我看,恐怕與小燕子有關。”

“怎麼與我有關屍葛春燕惑然:“我跟你們第一次外出遊蕩,除了在新鄭裕州認識一些高手名宿之外,與其他的人毫無接觸。”

“你沒忘了張知府的家小吧?”飛夭夜又問。

、沒忘呀!張家的家小已經躲起來了……”

“彌勒教的妖人圖謀張家,是受四)11方面妖匪所委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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