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那橫跨在岐山江上的鐵橋兩側,被五省聯軍的炮彈,炸出來了一道道高聳的水花。
這些炮擊雖然一定程度的阻礙了太平統一軍的跨江速度,但卻也暴露他們所在炮兵陣地的位置。
天空上,第十七飛艇團唯一的一艘飛艇航母,緩緩在雲層中降低了高度,一架架螺旋槳驅動的單翼飛機,從飛艇航母背部的飛行甲板上衝刺,帶着陣陣的轟鳴聲,向着下方俯衝而去。
如果說,對於飛行速度相對緩慢的飛艇轟炸,被轟炸者還有一定時間逃離的話。
那麼如果被時速高達460公里,殲三型號太平會飛艇艦載機鎖定的話,被空襲者就幾乎就沒有了轉移逃走的可能。
隨着飛機的呼嘯聲,一連串的炸彈爆炸後刺耳的轟鳴和赤紅色的火光,在岐山江兩岸的樹林中響起。
剛剛囂張的不得了的大慶五省聯軍炮火聲,在轉瞬間便低沉了下去,再也沒有響起過。
但這個時候,五省聯軍的大部隊也反應了過來。
帶着猙獰表情的辮髮勇士,騎着高頭大馬,一手舉着鋒利馬刀,一手握住騎兵火槍,驅趕着綠營那些麻木的華族兵卒,向着渡江而至的太平統一軍衝鋒了過來。
這裡之所以用“驅趕”二字,是因爲現在統一軍佔據了絕對的空中優勢。
正常情況下,僅僅只是爲了當兵吃皇糧的綠營,根本就不敢進攻隨時會被飛艇轟炸的,那片焦黑的江岸太平匪軍前進陣地。
但誰讓現在是那些辮髮國族親自當“憲兵”,在背後督師呢,哪怕那些華族的綠營軍官再怎麼不樂意,現在也不是他們能說的算的。
大慶王朝是辮髮族的天下,歷史源遠流長的華族兵書上,先賢“愛兵如子”的現象,從來都沒有在這個朝代的將領身上出現過,上位者們都把一線的兵卒看做是消耗品,是數字而已。
而太平統一中路君跨江作戰的前鋒軍戰士,衝鋒到了對岸,用隨身攜帶的單兵工事裝甲,配合之前轟炸洗地後的彈坑,很快修建好了數條戰壕,加上了太平會的解放三式鏈條機槍,牢牢的守住了陣地。
“噠!”“噠!”“噠!”
鏈條機槍邊的彈殼不斷的彈射飛出,太平統一軍年輕的戰士們將敵人像割麥子一般掃倒。
因爲武器技術上的差異,解放三式機槍的射程,遠遠超過了大慶五省聯軍綠營兵手上火槍的射程。
也就是說,這場“岐山江過江戰役”的前期,看似是大慶五省聯軍一直佔據着主動,用兵力上的優勢不斷地圍攻着剛剛跨江作戰的統一軍陣地。
但實際上,那以萬爲單位參與圍攻防線的綠營華族士兵中,沒有哪怕一槍是有用的攻擊。
在最激烈的時刻,那些冒着飛艇和飛機空襲而衝到防禦陣地之前的綠營士兵們,無不神色驚恐,然後被機槍子彈打的血肉和肢體撕裂,哀嚎和哭泣聲齊鳴,字面意義上的在太平統一軍陣地在血流成河。
在這一戰的戰後統計中,足足有些近兩萬綠營士卒,倒在了這段跨江防線上。
而參與了這次戰鬥太平統一軍戰士中,沒有一人受到身體上的傷害,但在心理上,卻足足有些數百名年輕的戰士,受到了巨大沖擊。
有意思的是,這些受到心理衝擊的戰士,在後來自己的回憶錄和個人日記裡,幾乎都不約而同的紀錄着,他們感覺當時參加的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在最初,他們都非常的不好受,認爲自己就是一個劊子手般的存在。
但後來,經過後來部隊太平會導員的開導後,他們才深入的瞭解到,他們纔不是劊子手!
那些腐朽的大慶上層,那些陳舊的封建制度,那些驅使着綠營士卒送死的辮髮國族和封建官僚將領們,纔是真正的劊子手!
這些從心理衝擊的陰影中,走出來的年輕戰士,無不更加堅定了自己“至太平”的思想,在後來幾年裡幾乎都成爲了太平會真正的成員,其中最爲傑出的幾名同志,更是在未來世界範圍內“至太平”的國際運動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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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死的騙子!”
“期滿軍機!什麼‘黃山火鳳’?什麼‘十里箭神’?”
“哐!”的一聲,之前看上去還似乎有些君王風度的辮髮四貝勒,直接一腳踢翻了自己面前的案臺。
此時大慶五省自保聯軍的中軍大帳內,四貝勒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之前拉攏火鳳宮黃毅時的平易近人,滿是猙獰和怒火,咆哮出聲。
“都是廢物,不用審了,拖下去直接斬了!”
而總督馬立陽坐在大帳內的下首,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倒在他面前的桌子,滿臉陰沉。
在後人回顧這場戰爭,這段歷史的時候,人們都知道動用超凡弓術襲擊飛艇是非常失敗的決策。
首先,太平會自用的軍事巨獸飛艇,可不是向歐巴羅出售的怕火外貿版。
其次,面對巨獸軍事飛艇那足足上百米之長,並且用特殊材料製作的巨大氣囊,箭矢即使擊中,並且擊穿幾個拇指大小的洞,又能有什麼用?
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四貝勒下達的不用審問就斬殺黃毅的命令,是非常錯誤的。
首先這種舉動,直接導致了後來另外幾股大慶殘餘的反抗勢力,瞭解到這場戰爭的情報之後,依舊認爲慣性思維般的認爲馬總督和四貝勒是被黃毅欺騙了,而沒有發現太平會的飛艇根本就不怕火的關鍵情報,給這場太平會發起的統一戰爭後續,帶來了巨大的便利。
其次,一名能夠將箭矢射出十幾裡還保持足夠殺傷力的,哪怕在幾十年之後的現代戰場上,也完全稱得上是超級狙擊手、戰場死神般的存在,就這麼毫無意義被斬殺,讓很多後世太平會的軍事學家都感到非常的慶幸。
因爲根據他們的判斷和分析,如果火鳳宮修士黃毅能夠正常發揮出戰鬥力,不去攻擊飛艇,而是攻擊跨江的太平會戰士的話,那麼太平統一軍方面,至少要付出三位數以上的巨大傷亡,犧牲兩位數的飛機發動死亡突襲才能解決掉他。
不說遠了。
背靠着大帳門口,匍匐在地的傳令兵,聽到四貝勒的咆哮後,連忙擡起頭來看了看總督馬立陽的側臉,見到這位老大人沒有發聲反對之後,這才說道。
“是,大人。”
說完後,他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大帳,生怕被惱怒的上位者遷怒。
接下來,大帳內一片死寂,不時的有傳令兵傳來戰場上的最新軍情,但都是壞消息,讓大帳內的兩人心裡越發的低落。
大慶甘蘇五省自保聯軍中大多數的士兵,終究不是太平統一軍那種洪天貴用十年之久打造的“有堅定信仰”的軍隊,而只是在“吃皇糧”的誘惑下和辮髮“督戰隊”的逼迫下衝鋒的三流軍隊罷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面對巨大的傷亡,尤其是岐山江岸防線前的屍山血海,許多後來的綠營軍隊抵達後只是看上一眼戰場上的場景,就直接崩潰,他們殺死了督戰的辮髮人,成建制的逃離。
“馬公,接下來吾應該如何是好?”
辮髮四貝勒六神無主的在大帳中問向總督馬立陽,他還不知道前線的軍隊很多都已經徹底崩潰,還以爲現在大軍正用全力將太平統一軍“拖”在江岸。
“這天下,可還有吾等的去處?”
現在形勢已經很清晰了,無法解決飛艇部隊的太平統一軍,先天就立於不敗之地。
太平軍不敗,那麼敗的只有他們。
集結了五省之全力的大軍一旦失敗,四貝勒不認爲剩下的那些地方守備軍隊,能夠抵擋的住如狼似虎的太平匪軍。
而辮髮人皇族可不是之前歷朝歷代以寬容仁愛爲己任的華族皇室,另外幾股大慶勢力,也不可能接收他這位有志龍座的野心家。
四貝勒的話語,讓依然坐在座子上的總督馬立陽低聲的嘆了一口氣,從神情上來看,他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唉!”
“這天下之廣,自然有吾的去處。”
“但是,需要借四爺您的一樣東西,才能達老臣所願啊!”
馬立陽的話語帶着陰森,讓四貝勒下意識的感到有些不妙,但還沒等他呵斥出聲,一把銳利的鋼刀就從他背後插入,刀刃帶着鮮血從胸口涌出。
“你,你這逆······”
辮髮四貝勒只來得及說出這幾個字,就失去了意識。
“唉,爲了保全吾之宗族,只能借四貝勒你的項上人頭了!”
馬立陽看着倒在了血泊之中四貝勒,有些哀愁的說道。
但凡有一點希望,他也不願意向對岸的那個給賤民分田分地的太平匪軍投降,但有家有口,還有一大堆血緣宗族的馬立陽,實在是看不到翻身的希望了。
安排在前線戰場的家僕密探,已經通過隱秘的超凡手段,讓帳篷裡的馬立陽瞭解太平會大軍的力量有多麼的可怕,那是一股舊時代軍隊完全無法抵禦的力量。
他讓殺死四貝勒的暗衛,割下四貝勒的頭顱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出了營帳,正好看見遠處江岸的太平統一軍已經全員跨江完畢,像秋風掃落葉般,“清理”着戰場上殘餘的五省潰兵。
這時候,傍晚的夕陽正好照耀在江岸的戰場上,給大地染上了一層瑰麗的血紅色。
一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情緒,讓馬立陽不由自主悲從心來,淚如泉涌,哭泣出聲。
“真沒想到!”
“吾一把年紀了,當了數十年的大慶忠臣,居然,居然還能看到‘日月重開大華天’的時候。”
“這可是真是,真是······”
······
西元紀1864年5月3日下午18點43分,69歲的陝甘五省總督馬立陽,脫下官帽,手持官印,向太平統一中路軍司令王會民,獻上四貝勒頭顱,並宣佈甘蘇五省向太平會投降。
這便是:
十五萬大軍跨過岐山江,甘蘇五省之地彈指可下。
天下震怖,士紳驚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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