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以北,項氏勢力在中原之地的大本營“彭城”南部,符離城南方數裡處。
一輛豪華馬車馳騁官道之上,周圍有着數百太陽穴凸起,目露精光的壯漢環衛,一看便知來歷不凡,否則不會有如此多高手護衛。
豪華馬場之側,窗簾掀開,一個嬌俏青春的面龐出現,看向遠處的城牆,不由大呼了口氣,歡喜嚷道:
“小姐,看到城池了!連續奔走半個多月,顛得頭暈眼花,終於可以休息下了!”
閉目養神,姿容秀美,頗具知性且丰韻誘人,年約三十的女子睜眼,冷臉吩咐道:“傳令下去,繞開此城,儘快趕往泗水郡!”
“啊?!小姐?”那紅女侍女一怔,不甘喊道。
丰韻女子另一側的青衣侍女,沒紅衣侍女那般純真,遲疑片刻說道:
“小姐如今雖然依舊是執事,但老爺已經自立爲王,王宮正在重建。等王宮建好,老爺正位,到時小姐就是堪比三品大員,便是一二品重臣也要尊敬的大人物!如今王宮重建,老爺特赦小姐省親,又不是重任在身,何必這麼委屈自己?”
風韻女子看了眼青衣侍女,沉默不語。
紅衣侍女重重點頭附和道:“近鄉情怯是人之常情。不過,老爺對小姐頗爲看重。當年特意把小姐從帝都咸陽帶回蘊龍郡,可想而知老爺的重視,即便王宮建好,小姐多拖延數日,想必老爺也不會責罰的……”
沒錯,這風韻女子。便是劍殤當年從帝都咸陽武桓王府,特意帶到蘊龍郡的王府三管事……玉娘。舊楚大司馬,滅越名將邵滑之後。(之前的一個小伏筆,詳見381、382)
玉娘淡淡說道:“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王宮,甚至以後可能是皇宮、帝皇禁宮。不管我等是什麼身份,都得時刻謹記本分,做好身爲下人的本分,這纔是生存之道!”
“嗯?”紅衣侍女嬌憨疑惑。
青衣侍女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關懷問道:“一路以來,小姐總是憂心忡忡,難道小姐不只是回鄉探親?還不知道小姐的家鄉。到底是哪裡呢!”
“這裡畢竟是項氏勢力的地盤。聽說項氏跟老爺關係不是很好。我等確實該注意點!”紅衣侍女接過話點頭應道,頓了下,迅速接道:“不過,娘娘看重,派了這麼多高手隨護。小姐無需擔憂呢!”
玉娘暗歎了聲,轉頭看向窗外流逝風景,久久無語。
驀然間,自言自語般接道:“老爺看重,是妾身的福分和榮幸。難得有緣,妾身一直把你們當成姐妹,若能一直保持,那多好啊……”
“呃……”
玉娘如此莫名其妙的話,使得兩位侍女齊齊一怔。不明白小姐到底在說什麼。
不待兩位侍女想通,玉娘又語氣噓吁嘆息道:“茫茫人海獨自走,有緣才能聚聚首,人生知己故難求,哪怕緣起又緣滅。”
“這倒也是,能碰上小姐。是小紅的福氣!”紅衣侍女感激應道。
青衣侍女臉色一變,眼神飄忽看向窗外,眼神頗爲迷茫、驚慌……
“陛下……是您把妾身救出勾心鬥角且朝不保夕的苦難生活,給予舒適平靜的生活!但是,妾身只是個小女子,只想過普通女人的生活,只想平平靜靜過日子……”
玉娘暗歎一聲,複雜莫名想道。
到達蘊龍城後,桓王一直敬重禮待,看似對名將之後的尊重,卻從沒表現出慾望。就說明桓王看重她,並非是看重她的美色,也不是因爲她是名將之後。
畢竟,大秦帝國統一天下沒多久,六國遺族如過江之卿,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名將之後,落魄望族。
雖然,桓王忽然讓她趁着王宮重建,抽空“回鄉探親”,順便散心,看似合情合理,沒什麼任務交代。但是,玉娘卻很清楚桓王想讓她做什麼!
她,畢竟是名將昭滑之後,唯一的後人!
……
淮水之畔,位處淮水南部的壽春城,汝水、穎水、鴻溝、淮水等四通八達的河流交集點的王城級別城池……壽春王城。
陳郡中,僅次於張楚勢力首府王城級別城池陳城的另一王城級別城池……壽春王城!
此時,桓國六位大將親率的百萬雄師和十萬精英,早就抵達壽春王城,已經駐紮七日。
一天、三天,呂臣還能忍耐。
足足七天了,桓國大軍依舊按耐不動,更沒如之前那般遷徙所有平民,反而開始大肆招兵買馬,有點就此落腳的意味。呂臣等張楚使者,逐漸坐不住了!
第七天傍晚,呂臣等張楚使者齊至壽春城主府拜訪,一入議事廳便開門見山苦澀問道:
“田大將軍,雖然如今絕武侯韓信已經枕兵淮水北畔,但汝陰並未落入大秦之手,鄧將軍所率五十萬大軍業已趕到汝陰。只要我等渡河,鄧將軍必會率軍相助,到時絕武侯韓信絕對會退,爲何我等遲疑不進?”
如今張楚勢力已經完全兌現承諾,連十萬鑽石幣也給了。桓國大軍更已經完全控制了壽春王城,甚至原本百萬大軍,已經激增到一百五十萬,卻沒絲毫跨江北上的跡象。
隨着時間流逝,呂臣等張楚使者,懷疑桓國打算“空手套白狼”的心理越來越重!
事實上,如今桓國已經佔據了淮水以北地帶,十萬鑽石幣已經拿到手。如果桓國真打算毀諾,張楚勢力還真沒辦法。
如果不是呂臣相信桓王的爲人,加上不想惹怒桓國,別說七天,一天都坐不住!
田單、龍且、季布、李同等桓國大將,相視苦笑,呂臣等人的想法,他們自然清楚。卻不知道如何應答。
確實,如今張楚勢力的承諾都兌現了。壽春王城便是最後一站,他們卻偏偏就此按兵不動,也怪不得呂臣等人懷疑!連他們都懷疑,主公是不是真想空手套白狼,騙取即將覆滅的張楚勢力了!
呂臣不知道的是,他們出發前,主公親自交代過,讓他們在壽春王城等待,並全力招兵買馬,把壽春王城當成重要據點。等桓王親自駕臨。纔開始渡河。
如今他們已經做到主公吩咐的一切,卻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四天了,主公還沒到。
在他們心中,主公的吩咐,必定有深意。只是他們想不到而已!
“脣亡齒寒的道理,在下就不多說了,你們也清楚!如今,我方的承諾已經兌現,反正我方目前也不敢跟貴國翻臉,你們到底想怎麼樣,直說吧!兵貴神速,我等雖然不才,卻也會慷慨赴死!”
看田單等人沉默。呂臣臉色頗爲難看,沉思片刻,頗爲慍怒開門見山說道,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呂將軍言重了!”李同皺眉提醒道。
呂臣呼吸加重說道:“那眼前這是……”
田單直接打斷呂臣的話,問道:“敢問呂將軍,我等此次爲何而來?”
呂臣一怔。雙眼噴火迅速應道:“援救我方!”
事已至此,呂臣不想虛僞客套,也不想自己臉上貼金了!
田單眉頭一皺,問道:“這不就成了?如今大秦絕武侯枕兵河畔,若是我等貿然跨江,後果呂將軍想過沒?”
“嗯?”
聽田單這麼說,呂臣等張楚使者的臉色緩和許多。確實啊,桓國大軍是援助張楚而來,如果連淮水還沒渡河就傷亡慘重,那還有什麼意義?
不待呂臣等人解釋,田單擺手迅速說道:“別說什麼只要我等真正決定渡河時間,鄧將軍就會提前出兵,接應我方的話!如果鄧將軍真有把握對付大秦絕武侯,就不會如此決定,而是直接擊潰大秦絕武侯,接應我方了!”
呂臣臉露苦笑,心中怒火平息許多,苦澀問道:“田將軍的意思是……”
田單毫不猶豫應道:“意思很簡單!此次我國精銳盡出,誠意十足!如今卻被擋在淮水之難,而且對手是大秦絕武侯,連異人都尊稱爲兵仙的韓信,不可小覷!若是沒調查清楚,我方絕不會輕易渡河,拿手下百萬雄師當賭注,隨意犧牲!”
話落,田單心中一凜,越想越有可能。
其實,田單之前的話,只是爲等待主公劍殤找藉口而已,如今話一說出,田單隱約有點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桓國初創,確實傷不起啊!
呂臣沉默片刻,語氣堅定說道:“怎麼會呢!鄧將軍早就整軍待發,只要我等給出確切渡河時間,鄧將軍就會攻擊絕武侯背部,與我方形成夾攻之勢。絕武侯再強,也不會自陷死地,肯定退走!”
“這話……真是呂將軍心理話?”李同嗤笑一聲,眼神古怪看着呂臣問道。
“……”呂臣一時張嘴無言。
“道理很簡單!以汝陰和大秦絕武侯的兵力對比,鄧將軍根本沒把握勝出,所以鄧將軍一直沒出兵。否則早就出兵打通道路,何需等待我方?”
田單冷笑一聲,冷眼看向呂臣說道。
呂臣等張楚使者啞口無言,雖然事實不是如此,張楚真想打通道路,絕對能辦到。但是,張楚勢力的“齷齪”,自然不能明說!
好聽點,那是鄧宗將軍想節省兵力,以夾攻之勢嚇退大秦絕武侯,這對雙方都有好處,畢竟桓國也希望張楚勝出。
難聽點,就是張楚勢力想讓桓國大軍損耗些兵力,同時削弱大秦兵力,又能坐山觀虎鬥,最大程度保存己方實力。這樣的主意,能明說嗎?這可不是聯盟之道!
誰都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甘心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