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老科學家發出了一串不知道是咳嗽還是冷笑的聲音,“我初時來到這裡,碰上那羣舉火人的時候,我也以爲是真的外面的人來救人了。也許是上天保佑吧,那時候我以爲在這個虛無獸的肚子裡呆着並不是什麼壞事,就並未理睬他們,一聲不吭找了一個角落躲了起來。沒想到,這反而救了我這個糟老頭子。
“我在虛無獸的肚子裡呆了一個多月。這些舉火者每過三四天就來找我一次,始終沒有找到我。好幾次我和他們只隔了一個牆壁的距離。我也有一些些猶豫,想着這些小夥子沒事老來這個大傢伙的肚子裡找我,一定很不好受。要不,我就跟他們出去吧。現在想想,每次我生起這個念頭的時候,總是正好我的數學公式中有一個新的難題困住了我。可能在冥冥之中,神明也不希望我死在這裡吧。”
呂烈不耐煩了:“老爺爺,你怎麼和某人一般那麼喜歡賣關子呢。你直接告訴我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不能和那羣舉火人接觸,不就行了?廢這麼多話。”
“小娃娃的耐心真差,以後一定活不了多久。”老科學家嘟囔了一句,繼續講述他接下來的見聞,“直到有一天,一個新的傢伙也被從外界吃進了這虛無獸的肚子之中,還正好和我相遇了。在這片黑漆漆的世界,雖然我至今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人類,但是他一口人類的語言說得到還是挺流暢的,我就姑且把他當作自己的同類吧。
“在這片黑暗的世界之中,我和‘他’迅速成爲了朋友。那個傢伙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十分健談。我在解密堯的手稿的過程中遇到了許多困難和疑惑,都是通過向他請教得到了答案。而就是這麼一個傢伙,在這虛無獸的肚子中帶了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就迎來了他最爲悽慘的結局。”
呂烈很快敏感地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這個傢伙想要出去,所以和那羣舉火者接上了?”
“沒有錯。”老人在黑暗之中點了點頭,“我和他在這裡愉快地相處了一個月之後,有一天那個傢伙忽然告訴我,他不想要在這個鬼地方呆着了,有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離開這裡?正好那一個多月的時間舉火者們也沒有出現。我心中想着那羣舉火者的存在,就告訴了那個傢伙,並讓他自己試一試。
“可是沒有想到,我的話語,恰恰爲他打開了地獄的大門。”
“地獄個錘子。”呂烈怒罵道。
老科學家沒有理會暴躁的呂烈:“在我告訴那傢伙不久之後,他便下定了決心。他告訴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他必須去做,他必須要離開虛無獸的肚子。我也鼓勵他去試一試。就在我告訴他舉火者存在後不到三天,我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天,那是我們都在睡覺的時候,舉火者出現了。”
呂烈的眼睛眯成了兩條線。
“舉火者舉着火把,漫山遍野叫喊着讓他出來。我和他都聽見了。他從黑暗之中爬了起來,輕輕推了推我,對我說道,‘老先生,我走啦。你以後一個人在這裡,自己多多保重。’我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那個傢伙向着舉火者的方向走了沒幾步,又回過身來,試探性地問我道,‘老先生,要不,你也一起和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說真的,當時我心底也猶豫了那麼一瞬間,因爲我擔心這個傢伙走了之後,以後學術上的問題就沒有人和我探討了。但是對外界世界的厭惡和躲避在這裡對心靈寧靜的追求,最終還是促使我的拒絕了他。”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舉火者發現他之後對他做了什麼?”
“那之後啊……那個可憐的傢伙懷着無限的希望,向着舉火者的方向前進着,大聲呼喊着,‘我在這裡,我就在這裡。’當時的我閉上眼睛,靠在地上,想要最後聽聽他的動靜。可是當他的腳步快要和舉火者重合的時候,那原本遠處的火把突然一下子熄滅了,原本有了微弱的光的世界陷入了更加黑暗的深淵。所有的聲音一下子沉靜了下來,但是那沉靜是極爲短暫的,緊接着,我聽到了那個可憐傢伙在遠處發出了異常驚訝且恐懼的吶喊聲,‘你們是什麼東西?不對,你們……’
“我當時大吃了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僅僅是大叫了那麼一聲,很快遠處的黑暗又陷入了無盡的虛無之中。可是過了沒多久,遠處又傳來了那傢伙淒厲的慘叫聲,像是在極力忍受什麼極大的痛苦一般。那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更加痛苦,久久迴盪在整個空間之中,聽得我耳膜都要穿透了。我不知道遠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一定和那些舉火者有着莫大的關係。而當時的我已經恐懼到了不能自已,就連走過去看一看的那點勇氣都沒有了。我只是拔腿遠遠地離開了那聲音的來源和那些舉火者,想要儘可能地遠離‘他們’,免得被那些危險的舉火者發現,波及到我。”
聽完了老科學家的故事,呂烈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之中。兩人又是在黑暗之中同時沉默了好一會兒,呂烈纔開口問道:“所以,你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過那羣舉火者的真正面容?”
老科學家悲哀地搖了搖頭:“從那之後,只要那羣舉火者在附近出現,又在高聲呼喊着尋找什麼倖存者,我都會在黑暗之中摸索着遠遠離開。鬼知道那羣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變得,‘他們’又對被發現的人做了什麼。總之,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情。如果被‘他們’發現的話,那還不如一死了之。”
“我記得你還說過,在這裡千萬不能點火。”呂烈嚴肅地問道,“如果點火就會死,這是你說的,對麼?這就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