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照片嗎？我看看！”小喬興致勃勃的問。
瞿明琮搖了搖頭，煞有其事的說：“你的身份涉及機密，他們只讓我看了一眼就把照片收走了，也不肯透露姓名，可能需要得到上級領導的許可。”
“嘖，有必要這麼慎重嗎？”她嘴裡雖然這樣抱怨，眉眼裡卻明顯露出得意之色，抿嘴笑道，“看來他們挺重視我……不過作爲一個私家偵探，就算只看一眼，應該也足夠你清楚吧？嘿嘿~我長什麼樣？”
她充滿期待的看着他。
瞿明琮心中酸漲，面上仍笑着，“一個鼻子，兩個眼睛，一個嘴巴。”
她嬌氣哼哼的白他一眼，“全是廢話，我問的是具體模樣，比如頭髮是長的還是短的？直髮還是捲髮？”
“嗯，頭髮很長，”瞿明琮語調緩慢，似乎在回憶，“……是直髮。”
“眼睛呢？大不大？”她又問。
“不大不小。”
“嘴巴呢？”
因爲以前覺得幼稚，所以從來沒考慮使用這個功能。
“可我總覺得回去以後會出事。”她微蹙眉頭，小口嘆氣，“我有種感覺，回去以後肯定不如住在手機裡好玩。”
“看來你不反對。”他嘴角微微翹着，始終保持笑意，“如果何其樂再問你的事，我就拖到下個週六，反正對於他們而言，你已經失蹤了一年半，不差這幾天。”
“疼倒是不疼……”小喬咬了咬下脣，“就是有點怪怪的，而且好突然……”
瞿明琮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笑了下，“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就算你是虛擬的，我也喜歡。”
他在手機屏上輕輕地點了一下。
人果然是貪的，以前覺得要有一個實實在在的身份，才能讓這段感情走上正常的軌道開花結果，而現在他連一串虛擬的數據也抓不住。
手指懸停於手機屏幕上方，看着她在裡面擺弄耳朵和尾巴，然後找準時機，“捏”了把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呀！”小喬原地一跳，猛地按住身後的九條尾巴，驚愕地瞪着瞿明琮。
她甩了甩寬闊輕盈的絲綢長袖，變出九條狐狸尾巴搖了搖，特意表演給瞿明琮看，“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瞿明琮笑，“別鬧了，手機裡有什麼好玩的？你之前不是還嫌無聊嗎？”
普通玩家通過每天堅持和角色對話來提高好感值，氪金玩家就簡單了，基本上購買任一套裝就能讓好感值漲到滿。
聽到她這麼問，瞿明琮臉上的笑意微僵，顯得不是那麼自然，但應對還算流暢，他回道：“我覺得可以等一段時間，知道你的身份之後反而不用那麼急了，而且博物館的案子還沒查完，按照合同，這週六就該進行第一次調查討論，然後下週六完成所有調查工作。”
她抿了抿嘴，笑得靦腆，“感覺好奇怪，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喬月螢，沒想到會是另外一個人，那我什麼時候回去？”
“哎呀！”小喬頓時向後踉蹌，捂住腦門，眼睛瞪得圓溜溜，“什麼情況……爲什麼我覺得腦門被人彈了一下？瞿明琮！你在幹嘛？！”
瞿明琮像是沒注意她的驚訝，繼續思忖着說道：“我的想法是，暫時先瞞着研究所那邊，等解決掉博物館的案子，再讓他們來接你，你在外面的時間太久了，中間又換了幾個身體，估計回去以後需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及時跟我聯繫，我也很難聯繫上你，我們需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這是遊戲初始就有的功能，需要積攢好感值來解封。
他嘴角莞爾，沒有承認，問她：“疼嗎？”
小喬哼了哼，“我本來就不着急，是你一直急得不得了，唉，我懂~情感投射需要一個具象的人，有詳細的身份和來歷，不然你心裡不踏實嘛。”
瞿明琮的目光掃過剩下幾個互動手勢，除了捏和戳，還有牽手、擁抱、彈腦門、輕撫、kiss等等，他全都沒試過。
小喬愣住，錯愕的看着他。
他的手指停在“kiss”按鍵的上方，沉默半秒，選擇了旁邊的“彈腦門”。
這種直白的情話可不像是他能說出口的。
瞿明琮聽到她用“借宿”這個詞，忍不住想笑，明明情緒始終低落，但是他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被她逗樂。
不是……
“……呀？”她擡手按住右肩，臉上驚愕不減，“這是什麼？是遊戲更新的新功能嗎？”
瞿明琮沉下紛亂的心緒，笑着說：“不鬧你了，我去洗漱休息，明早我們要去博物館重啓調查。”
“氪金之後就不無聊啦！”她又笑了，“我現在這套是仙俠套裝，人物不僅可以飛，而且有三種不同形態，人形態、狐形態，還有半人半狐的形態，你看~”
她一邊玩自己的尾巴一邊點頭，“好呀好呀~”
她不太習慣。
“怎麼？疼嗎？”瞿明琮換了一個手勢，選擇“戳”，點了點她的肩頭，“有感覺嗎？”
“正常尺寸，”他無奈的笑道，”你是不是打算眉毛鼻子耳朵都問一遍？有必要問這麼細？”
她小聲嘀咕着。
可是相處的時間所剩無幾，哪怕只是隔着手機這樣觸碰，他也覺得珍貴。
瞿明琮靠在沙發上看她自娛自樂，目光瞟向右側一排手勢互動按鍵，嘴角微翹，選了“捏”的手勢。
瞿明琮笑着說：“過兩天應該會出新禮包，到時候買來玩玩。”
“這倒是哦，”她歪着頭，伸出手指算時間，“一年？……不，從借宿喬月螢開始算，到現在至少一年半了，天啊，我的身體幹躺了一年半還能看嗎？會不會肌肉萎縮變得全身皺巴巴？那我至少需要三個月才能恢復美貌？……三個月夠嗎？”
“剛纔那是什麼？”她吃驚問道。
“哦……”她提醒道，“那你記得充電。”
瞿明琮給手機連上充電線，起身去了衛浴間。
鏡子裡，男人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一些失落與疲憊紛紛顯露，他靜靜看着自己木然的臉，開始思考明天該怎樣與何其樂交涉。
他需要再一次確認，她的記憶是不是真的會消失，沒有載體，難道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可思緒兜兜轉轉，他又想到，如果記憶不會消失，她卻不能回來，這樣的結局豈不是更殘忍？
也許，忘掉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