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見到兩名水系大魔導,幸運之至!”輕揚格爾長長吐氣:“何人?”
“碧水天王座下!白水使!”先出現的老者的聲音穿空而來,宛若水流千里。
“碧水天王座下,秋水使!”另一名老者的聲音恰如秋水嘆息。
話音一落,岸上的葉天突然一晃消失!
“碧水二使的名頭看來還是有些作用的!”白水使笑道:“輕揚家主,你的同伴已經逃跑了,你跑嗎?”
輕揚格爾心裡格蹬一下,但他不敢回頭。
“你如果逃跑肯定逃不掉!”白水使冷笑道:“你那數百魔法師部下同樣在劫難逃!”
秋水般輕輕嘆息:“因爲還有一個離水使,已經前往十里外,收拾你那羣手下!”
輕揚格爾徹底失色!三名使者一齊出動,全都是大魔導境界,自己這方計劃用水系魔法師對敵人實施毀滅性打擊,但在三使一齊出去之下,卻是一個反毀滅!
怎麼辦?
突然一個聲音就在耳邊:“離水使?你說的可是他?”
輕揚格爾猛一回頭,身邊一名高大的年輕人站在波濤之中,赫然正是剛剛逃跑的葉天,他手一擡,一個黑衣老者貼水面射出,蒼白的臉上彷彿還帶着不敢置信。
白水秋水二使臉色同時改變。
葉天悠然道:“順便說一句,本人剛纔不是逃跑,只是追殺!”
一句話說完,水面的離水使莫名其妙地分成四塊!
“殺!”白水使臉色陡然一沉。
一股巨浪穿空而起,化做巨箭射向葉天,這一刻,他已將葉天視同最可怕的對手,片刻間殺掉離水使,這種功力實在匪夷所思。
葉天手一動,對方的巨浪突然有了一個堅硬的浪心,哧地一聲,浪心迴流,突破急流防護,準確地射入白水使咽喉,白水使猛地一震,大浪到達葉天面前突然化做漫天春雨。
葉天淡淡一笑:“論水魔法,我不差於你!”
白水使仰面倒入赤龍江。
哧地一聲,前面大浪突然迴流,秋水使不見了!
他不敢不跑,這個年輕人借白水使攻擊之流龍箭而倒擊白水使,一招致命,魔法變幻之莫測,攻勢之強橫,遠非自己所及,簡直已是水神境界!
葉天手一擡,一股急流突然化成水之巨爪,順着秋水使鑽進的地方無聲無息中射入水中,一震而起,頂端赫然是拼命掙扎的秋水使,葉天淡淡一笑:“這是本人的水之柔,請指教!”
喀地一聲,秋水使咽喉寸斷,居然被柔軟的水束直接捏碎咽喉。
他至死都不會相信,自己用了一輩子的水會要了他的命!
他更不會信,對方的水之柔雖然柔軟如水,但強橫如龍爪,天下根本沒有這樣的水之柔!
輕揚格爾完全震住!
耳邊傳來他的聲音:“敵人船隊已到江心,可以動手了!”
動手?如何動?
葉天雙臂一張,頭髮突然高高飛起,隨着他的雙臂張開,整個赤龍江突然變了,兩側江邊的水高高漫起,而中心地帶卻一沉到底,敵方一百餘條船同一時間從浪尖到了最底層,驚恐的呼叫穿過江面……
葉天兩手一交叉!
兩側的江水突然朝中間一合,一百餘條船同一時間無影無蹤。
輕揚格爾眼睛都閉上了!
“輕揚家主,魔軍實在是訓練有素,身着鐵甲居然也能游泳!”葉天笑道:“對這些可憐的游泳者,不知你能否下得了手?”
輕揚格爾的眼睛慢慢睜開:“這次請你休息一下,如何?”
葉天笑了!
輕揚格爾一馳而出,一圈圈的浪從岸邊卷向江心,好不容易游到岸邊的鐵甲軍重新回到江中,再度折騰,拼命地再朝岸上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看到點岸的影子,一個大浪又將他們遠遠推開,魔軍絕望中拼命地叫罵,輕揚格爾祖宗八代都被這羣瘋狂的士兵罵熟了,但他彷彿根本沒聽見。
終於罵聲消失了,最後幾個魔軍在水面掙扎着,一個浪頭滾過去,完全沉下去。
輕揚格爾手一收,風平浪靜,靜靜立於江心。
耳邊傳來葉天的聲音:“輕揚家主,被人罵的滋味如何?”
輕揚格爾淡淡一笑:“比被人笑的滋味好!”
被人笑?被敵人譏笑還是被自己同胞笑?葉天臉上的笑容不見了,鄭重道:“我一直有句話想告訴你。”
“請!”
“南渡一戰,大陸誠然損傷慘重,但不是你的錯!”
輕揚格爾久久地看着他,眼睛裡有感激也有悲哀:“不!我有錯!”
“你的錯在何處?”
“我的錯就在揹負一個大魔導之名,給了十萬百姓一個希望寄託,卻不能給他們一個平安的結局!”
“你沒有給他們平安的結局,是因爲你沒有盡力?還是因爲你見死不救?”
“蒼天作證,我已盡力而爲!”
“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做力所能及之事,不求萬衆評說,但求無愧於心!”葉天沉聲道:“輕揚家主,你過慮了!”
輕揚格爾宛如當頭一棒,猛地一震!
不求萬衆評說,但求無愧於心,不求萬衆評說,但求無愧於心,無愧於心……
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身軀也慢慢站直,長久以來,他肩頭壓着的沉重大石、他心裡最大的糾結,全都被這一句話猛地掀開!
離開南渡,他無顏再見大陸中人,到達夕方,他總覺得背後有人指指點點,雖然他自認修爲高深,寵辱不驚,其實內心的平靜早已不復存在,以至於開始影響到他魔法的施展。
現在這個年輕人輕輕一句話下來,他是真正平靜了。
超脫塵世之外,留我心獨舞!
這是他教孫女的魔法口訣,但他自己居然根本沒有做到。
“走吧!”葉天道。
兩人從江中飄然上岸,意態悠閒。
“葉天先生,我應該如何稱呼你?水神閣下?”
葉天微微一頓:“水神?到了嗎?”
“就算沒到,無疑離神很近!”
葉天哈哈大笑。
輕揚格爾也哈哈大笑,兩人並肩而行,片刻時間已是十里開外,前面的魔法師們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聞聲個個驚訝萬分,大戰在即,兩個頂級人物居然月下漫步,而且還談笑風生,笑得那麼開心……
“父親!”輕揚魯一滑而過:“敵人似是虛張聲勢……”
“自然是虛張聲勢!”輕揚格爾道:“他們已從十里外渡江!”
衆人一下子臉色如土,戰鬥還沒開始就已失敗?鐵甲魔軍已到身後?江畔風起,魔法師隊伍立刻鴉雀無聲……
“不用緊張,兩萬鐵甲已屍沉江底!”輕揚格爾長長嘆息:“以葉天先生鬼神莫測之能,奇蹟發生得是不是總是那麼不經意?”
轟地一聲,所有人石化!兩萬鐵甲屍橫江底?又是一次如此巨大的大捷?或者說:魔軍入侵以來,最大的大捷剛剛在下游十里外悄無聲息地落幕?
又是他,剛剛出現的神奇英雄!
美女們投向他的目光似乎想咬上一口……
面對千軍萬馬面不改色的超級英雄在美女眼神下撤了:“我去對岸瞧瞧!”
腳尖一點,飄然而去,踏波而行,宛若天際飛仙,兩個女子嬌呤一聲,軟倒,實在受不了了,這哪是人啊?根本就是神嘛,而且一舉一動都直接勾人到骨子裡去……
輕揚格爾身形一動,也追了上去:“你想做什麼?”
葉天站住了,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你猜鋼鐵魔王這時候會怎麼做?”
“當然不會是安然睡覺,必定會是怒火沖天!”
“那太好了,我去給他火上澆油!”
唰地一聲,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輕揚格爾回來了,幾個人圍上來,紛紛打聽他到底去做什麼。
輕揚格爾如實回答:他打算去給鋼鐵魔王火上澆油,衆人全呆了。
“不能再讓他孤軍作戰了,我們也去!”輕揚魯的提議得到了很多的附和。
“不用!”輕揚格爾攔住:“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辦,這件事情辦得好了,對夕方城將是巨大的貢獻!”
做什麼?
輕揚格爾說了一句話,所有人臉色全是驚喜……
……
對面從大的層面來說很安靜,因爲沒有人叫馬嘶,河邊一字排開百餘座巨大的帳蓬,帳蓬外面的鐵甲士兵紋絲不動,帳蓬裡面鼾聲如雷,行軍打仗,休息很重要,真正訓練有素的軍士就是要能在任何時候睡着的軍士,只有這樣的軍士才能保持旺盛的體力。
鐵甲魔軍身經百戰,睡覺同樣是訓練課程。
唯有一座最大的帳蓬裡的人不象在睡覺,因爲裡面傳來的聲音不是鼾聲,而是急促的呼吸,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人在什麼時候纔會發出這種呼吸——氣到極點的時候!
鋼鐵魔王快氣暈了!
五千鐵甲一戰而役,這在他的歷史中尚屬首次,兩萬鐵甲與敵人一招未交就葬身赤龍江,更不是任何人能接受得了的,何況他鋼鐵魔王?
他手下的士兵是最少的,也就不到四萬之衆,但他的實力卻是四支部隊的頭一號,因爲誰都知道,他任何一個士兵都是百鍊成鋼,任何一個士兵都是耐力、體力、力量、強橫並重,神經比百年老竹子還堅韌的百戰精兵——要想加入他的部隊,本就需要經過嚴格至極的考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