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個多月的,李閥與天下聯軍的戰線,再次開打了。
不過這次雙方的名義,也都換了一下,分別是魔羅軍與少帥聯軍。
中土天下,幾日之間,又陷入了烽火燎天之中,攻城掠地四處可見,沙場衝殺聲再次響徹這片大地。
這場戰役的第一戰,乃是少帥軍率先打響的,一夜之間,便攻佔了一處魔羅國的軍事重鎮。
因爲魔羅國還處於建國初期,各種繁文縟節暫且不提,新的律法頒佈之後,也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真正輻射各地,聚攏民心。
而且原本屬於李閥,和函谷關戰役收編的江湖義軍、宇文閥軍隊,都需要一定時間來消化,不然貿然投入戰場,即便是打散之後猶如投入,也必然會是一個異數。
但是少帥軍都主動出擊了,魔羅國如今因爲魔皇與魔龍坐鎮,威勢正盛,也沒有避戰守城的理由。
於是,數天時間,在各處巨型城池外,都展開了一場場十萬人以上的大型對壘。
因爲最頂級的大宗師,以及大宗師以上的強者,都沒有第一時間出擊,所以雙方各有勝負,沒有誰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戰役重開,雖然是在魔羅國民心和軍心都沒有穩固的時候開打,可這種情況,實則是葉太樂意看到的。
他先前雖然應諾下了竇氏的請求,賜李元霸一死,可卻始終在頭疼,該怎麼處理那個龍魔。
處於失控邊緣的龍魔,除去他的孃親竇氏,能夠稍微桎梏一下他以外,其他人根本就是見人就要開撕。
偏偏他還這麼強。
葉太雖然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夠將其誅殺,可是囚困李元霸的地方,又是長安,還是在皇庭一隅。
就算自己十來招就能完全湮滅他的生機,可在自己老巢展開兩位破碎級別的強者戰役,莫不說才修繕不久的長安帝都,又會被打的滿目瘡痍,死傷無數。
戰爭開打了好啊。
葉太就等着少帥軍那邊,組織一場囊括無數核心人物的超大型戰役,然後由竇氏領着,將李元霸投入敵陣之中。
你不是想戰死嗎,四個絕頂大宗師,近百宗師、半步大宗師,加之數十萬大軍,夠不夠你打?
不夠的話,等你殺完了,本皇再於亂屍叢中,賞你一個痛快。
而少帥軍的一方,對於這種局勢,同樣是樂意看到的。
他們急需讓戰役開打,不給魔羅國休養生息,消化戰俘的時間之餘,也想看看魔皇會不會出手,大致摸清一點他的真正實力。
或者,如若魔皇與魔龍分開,自負的孤身作戰,即便正面戰場贏了,寇仲等人也能趁機將他引入華山大蘸之中,在魔龍來援之前,進行滅殺。
順道還能經由戰役開打,提升提升杜伏威,這位新上任的少帥軍三當家,在軍中的威望。
何樂而不爲呢?
總的來說,戰火燎天,多多少少都滿足了,兩方野心家們的利益。
只是卻苦了千千萬萬的平民們,他們沒做錯什麼,唯一做錯的,便只能是生錯在了這個時代吧。
民不聊生,流連失所,已是中土大地的常態。
不過若是在長安、洛陽這種,處於兩方勢力核心地帶的城池,只要不走出城去,目睹那一位位難民,表面上卻是絲毫看不到戰爭的殘酷,反而呈現着一種異樣的繁榮。
因爲大家都知道,只要戰爭不到達最後時刻,在這種核心城池內,是不可能受到威脅的。
所以不管是富甲一方的鉅商,還是祖輩餘蔭的簪纓權貴,都識得天下大勢,紛紛往這兩城池中鑽。
諷刺的是,即便天下烽火連天,中土流民遍地,長安城內歌舞昇平、觥籌交錯的景象,卻是比之往日,更加的常見,且通宵不絕。
李世民。
作爲當今魔羅國,最大的建國功臣,唐國公李淵的次子,在長安城內,自然是最受追捧的那幾個人之一了。
無數簪纓權貴,商賈大員趨附於他,不同於李家大子,在李閥歸附魔羅國,就意志消沉了一般,深居淺出。
李家二子,雖然不再擁有軍中權柄,也失去了爭奪天下的資格,但是他卻如同回到了隋朝猶在,唐國公不曾稱皇的時間段一般,重新迴歸了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時常出現在各處權貴組織的宴席之中。
“李公子,怎一人佇立於此呢?”
紅月樓,頂層。
內閣歌舞昇平,觥籌交錯。
相比於外閣只有李世民一人月下獨立,卻是熱鬧多了。
李世民手端着一個白玉酒杯,雙目微醺,一隻手背在身後,看着長安滿城繁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輕靈的女聲。
李世民回過頭去,眼中詫異一閃而過。
只見他身後,一位穿着杏黃色長衫,豎了個發冠,女扮男裝,眉目清秀,英氣十足的“貴公子”,同樣端着一個酒杯,雙目含笑的走了過來。
李世民笑道:“這位……公子,看着眼生,如何稱呼呢?”
可是這個女扮男裝的貴公子一句話,卻讓李世民目光一縮。
她道:“貧道,魚玄機,此番來找李公子,是想和你共謀一件大事,料想李公子,或許會有些興趣。”
李世民眼中厲色一閃,道:“道士?你不知道長安城內,不準出現和尚跟道士嗎?魚小姐,若是醉了,就早些離席,李某就當沒聽到你那句話,若是想來栽贓李某,我看你們是選錯人了。”
魚玄機無奈的笑了笑,道:“李公子錯怪玄機了,玄機此番前來,只是想向你傳達一個消息,足以改變天下局勢的消息,還請李公子聽我一言,再做決定。”
李世民緊盯着魚玄機,眼中殺氣閃了又閃,不過他還是沉寂下來,冷冷道:“說,說完滾,不,說完,便跟李世民,去魔羅軍處,領罪吧。”
言語中那是堅決不已。
如今魔羅國滅佛除道,有人在長安帝都,以道士的身份找上門來,李世民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想害自己。
甚至很可能是魔門的人,畢竟他被慈航靜齋支持的那段時間,可得罪了不少魔門的人,手染的魔門鮮血,都不知凡幾。
如今天下大定,他李世民看似貴爲國公之子,可實則大勢已去,不僅失去了爭奪天下的可能,還連一個降爵世襲,也都得不到。
畢竟降爵世襲,只能賦予一個人,他李世民,本來就在李淵那裡不討喜,再加之間接坑害了李元霸,早就失去了繼承爵位的希望。
不過,李世民還是想聽聽,這個所謂的道門魚玄機,到底想說什麼。
萬一,萬一她真的是道門的人,又萬一道門真的能夠拿出什麼東西,讓自己動搖呢。
是的,李世民如若真的完全喪失了野心,他也就不是後世的那位,可以發動玄武門之變,弒兄篡父的太宗皇帝了,早就淹沒在了歷史的洪流當中。
魔羅國建國,魔皇的一切許諾,原來都是騙局,只是給他李家一個降爵世襲的國公,就將他們打發了。
李建成這位第一繼承人,尚且都消沉了呢。
李世民雖然看起來似乎和往日無異,可是已經失去了軍中權柄,失去了承襲爵位的希望,乃至失去了家庭地位。
李元霸的事情,讓一家子人,都將他這個提起人,視爲罪魁禍首,冷眼相待。
他李世民,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而人命,在這亂世當中,實在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連家人都不待見自己,如若有一絲崛起的希望,他李世民還會顧忌這麼多,不去爭嗎?
魚玄機聽聞李世民要將自己送去魔羅軍領罪,而不是立馬動手,卻是笑了起來,道:“看來李公子,已經喪失了昔日的那分銳氣啊,不過這樣一個消息,或許能夠讓你稍微振奮……李淳風大宗師,已勘至破碎金剛,絲毫不弱於昔日魔皇了!”
嘶~
李世民閉着眼睛,暢快的長吸一口氣,不是因爲震驚,也不是因爲畏懼,只是單純的暢快。
紙醉金迷。
聲色犬馬。
種種權貴才能享受的東西,並不能讓李世民真正的愉悅起來,放在他身上,反而有點像自我放棄,纔會甘於墮落的選擇融入他們。
野心在心中萌芽。
熟悉的,愉悅的,難以言喻的美妙感,讓李世民重獲新生一般,十分享受。
他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灼,道:“所以呢?魔皇乃真命天子,有神龍守護!你們道家,難不成覺得有人能夠抗衡魔皇,就能抵抗我雲羅國萬千熱血將士,和人間無敵的龍神了嗎?!簡直可笑!”
話中嘲諷盡顯,對魔皇的忠誠,那是無可違逆。
但是灼灼的目光,卻愈發明亮。
他是在告訴這個人,一個破碎金剛,不夠!
不夠什麼?
不夠我倒戈!
你們得想辦法處理魔龍!
不然就不要拖我送死了!
魚玄機自然懂他的意思,笑道:“一位破碎金剛不夠,那兩位呢?再加上玄陽少帥、月尊徐子陵,兩位絕頂大宗師,再加上龍魔李元霸,再加上困天鎖地陣法,再加上李公子可以設計分離魔皇與魔龍,夠不夠?”
什麼破碎金剛。
什麼困天鎖地陣法。
全是忽悠人的。
畢竟在李世民徹底表露誠心之前,魚玄機也不可能將袁天罡等人的具體謀劃,給泄露給李世民。
倒是將他們知道龍魔李元霸存在的消息,給透露了出來,以彰顯他們的能耐。
“不可能!”
李世民冷哼道:“破碎金剛,千年一出,此世已出魔皇與龍神,再出一位,已是不可置信,更莫說兩位了!
還有我胞弟李元霸,乃是金剛龍象,什麼龍魔,簡直是胡言亂語!
若是妄言完了,便隨我去領罪吧!”
魚玄機臉色不變,道:“李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和玄機,去往華山一觀,屆時便知真假了。”
“哼!”
李世民冷哼一聲,道:“我李世民,怎會跟你一個道門賊子爲伍?跟你同遊華山,好栽贓於我嗎?這是什麼人要害李世民?計倆如此拙劣!”
魚玄機看了一眼觥籌交錯的內閣,笑道:“李公子放心,玄機的身份,並不紕漏,乃是魔門天蓮宗宗主,如今雲羅國定國公安隆府中的門客,今次恰巧和李公子,於紅月樓酒宴相逢,交談甚歡,決定擇日同遊華山,觀羅國風景。
李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去調查,裡邊兒的人,也大多都知道我的身份。”
李世民冷冷的看着閣內的奢靡景象,冷哼道:“那李某這就去調查你之身份,如若屬實,便隨你去華山看看,你們這些道門賊子,到底有何卑劣計倆,以稟明魔皇,滅你宗門!”
魚玄機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李公子可以將你之兄長也帶上隨行,建成世子,消沉多日,帶他出遊散心,或可爲兄長解乏呢。”
李世民眼睛眯了起來。
在心中衡量。
道門這是要做什麼?
將我李閥盡數拖下水嗎?
也對。
我李世民,現在確實在李閥當中,沒什麼話語權,李建成卻不同,他能影響老爹的判斷。
而且即便他出現了變故,恐怕老爹會以整個李閥的軍隊、財富、官職、從龍建國之功,去換取他一命。
但是如果把李建成拖下水了,李家,恐怕真就,破釜沉舟了。
見李世民還在猶豫,魚玄機繼續道:“李公子,你現在並不知道玄機的身份,只是在華山,面見兩位破碎金剛道家仙尊的時候,玄機纔會表露身份。
如若建成世子,忠於雲羅國之心不減,你亦可與他同一陣線,堅決反抗,我想你等如此誠心,加之從龍之功莫大,我想魔皇也不會拿你們怎樣的。
特別是,建成世子同道,足以保李公子平安啊。”
李淵一定會保李建成。
保了李建成,不也就保了和他一道的自己了嗎?
李世民下了決心,冷冷道:“可,不過今晚,你便褪去女裝,可我共臥一室吧。”
魚玄機也不意外,笑道:“亦無不可。”
哪有隻見過一面,就真的情比金真,願意隨他遠赴百里遊玩的同性感情啊。
即便有,也不可能發生在他李世民身上。
所以於酒宴之上,潦倒的國公次子,偶遇紅顏知己,共度春宵,次日一時興起,共遊華山。
這樣說,還勉強符合實情一點。
這一夜。
李世民和魚玄機,在數十權貴簪纓的眼光中,相談甚歡,感情微妙。
深夜。
兩人攜手,共入一屋,促膝長談,乾柴烈火,春意濃濃。
次日。
李世民早早出屋,與一衆權貴會意一笑,領着換上女裝,臉含羞意的魚玄機,返回唐國公府邸。
兩人於府中,偶遇李建成世子,邀其同飲,共談風月,三人相談甚歡。
於李建成世子酒意微醺時,魚玄機提出共遊華山,以解乏悶,李世民附和,李建成欣然應允。
當日下午。
臨近未時。
李世民攜紅顏知己魚玄機,李建成攜家荊鄭觀音,四人同乘一車,出遊華山。
歡聲笑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