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璉二說得倒是對的,二房奉養李氏,也是正當名份,回頭真的你們分家出去,瑆哥兒是太上皇確定的嫡長子,繼承家業是理所當然的。不要節外生支。”賈赦點頭,這也是他想的,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兒說,因爲賈瑆怎麼好說這個。
不過賈赦,賈瑆真不是他們想的,他們就沒當對方是外人,賈政壓根忘記賈瑆不是親生的問題,一邊順手把地契的匣子塞給賈瑆,一邊看着他,“你說呢?”
“這個老太太想多了吧?京城中,這麼多寡婦,沒有說把寡婦、稚子推出門外的,誰家的寡婦不是在門裡好好奉養着,等着她的兒子成才了,把家產一分,再讓他們獨立,讓寡婦過幾天鬆散的日子。但現在真不行!”賈瑆也沒當自己是外人,忙言道。
“對啊、對啊,蘭兒縱是考上秀才,才幾歲,萬不能這般,真這樣,只怕要說我們容不下他們母子,那才麻煩。”賈政忙點頭。
“重點是身份!”賈赦翻了一個白眼,自己剛剛白說那麼細了。
“對,重點是身份。”賈璉也點頭。
賈政忙回頭看賈瑆,賈瑆明白大房兩人的意思,之前一直模糊賈蘭的身份,大家也看着李紈可憐,自是對她多有優撫。但現在,各歸各位,賈家還辦着學堂,有些事就不能這麼含糊了。
賈璉的臉,略略的一暗,因爲老太太的掃盲計劃,賈璉被架起來和兩個倒黴兒子一塊每天一早去學裡唸書,下午回家,一塊習字。人生怎麼一個灰暗能言。堅持了兩天,就堅持不下去了,然後就被老太太就約談了。
老太太也不說話了,就慢慢的澆蔥,一棵一棵的澆,還要鬆鬆土。也沒說給他一個跪墊。終於等着她澆完了,纔回頭瞅了他一眼,“你二叔讀了這麼多年書,現在每天還在和賈瑆他們一塊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你老子這一年,每天帶着賈若,也是以身作則,你以爲賈若的好規矩,好性子怎麼來的,跟你父親學的。所以賈苦規矩不好,不是鳳哥兒的問題,全是你的問題。”
“是!”賈璉能怎麼辦,老實的聽訓。
賈璉想反駁了,賈蓉那小子,又不是不認識,從小穿什麼開檔褲他都知道好不,不過再想想,這些日子再見,賈蓉明顯穩重多了,所以自己不知道時,他其實也沒少讀書吧?秦可卿的身份曝光了,回頭,皇家總歸要給點好處他們的,真的不知不覺,別人都跑遠了吧?
回了家,賈苦跟個小馬似的往外衝,嘴巴里還嘟囔着什麼。總算看到了賈璉,急急的站住,因爲轉得急,差點歪地上了,被邊上的小廝給扶住了。
“賈若是長子嫡孫,你天天哭着喊着要他好好學習,結果你自己亂混,回頭你兒子跟你似的,瞧不起自己的老子,你待如何?”老太太邊澆蔥,邊問道。
“你去哪?”賈璉不理王熙鳳,瞪着小兒子,黑着臉。
“還小,不過挺可愛的。”賈政撫須,他還挺喜歡賈苦的,活潑機靈,很是逗人。
賈璉想死了,每七日和學裡的學生一樣,做一套卷子,老太太沒指明年級,就是說,他得從一年級開始學起。他頓時覺得人生太灰暗了。 之後,就不是他盯着孩子們學習了,而是他得努力適應學裡的規矩,縱是每個字他都認識,可是讓他做清楚那捲子,要寫出正常水準的文章,也不是容易的。
賈璉靠着車廂,都覺得沒力氣了。
“二爺回來了?二爺辛苦了。”王熙鳳忙帶着平兒迎了出來。現在王熙鳳也天天想死,覺得,也許讓賈璉管孩子學習就是個錯誤。她覺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賈璉倒是想說自己並沒有瞧不起自己的老子,不過擡頭看老太太,又不敢說了,他可是見過老太太揍自己爹和二叔的,真不留情。而老太太若是讓自己爹來揍自己,好像也容易,老爹絕對不會有二話的。所以還是老實點,乖乖的跪着。
賈瑆也不好不給自己老爹面子,可是又不好說老爹,轉向了賈璉,“璉二哥,聽說您在教若兒和苦兒唸書?”
不過,這個賈瑆就不敢多言了,只能看着賈政。
“家裡就你沒念書了,所以好好學習。我聽說賈蓉兩口子之前拿本書對着肚子念,他們家孩子真的還沒生就開始唸書了。”賈赦火上澆油。
“哦,爹,兒子去學裡。娘下午非讓兒子睡覺,不許兒子去騎大馬。”賈苦就不知道怕字咋寫,基本上,這娃打也白打,打完了,哭一鼻子,被平兒抱着哄哄又好了,把爲什麼捱打,就能忘得一乾二淨。於是這就是個樂天的小子。
賈政歪着腦袋一想,點點頭,“我回去問問老太太。”
賈璉低頭看着小兒子,嘴又抿起來了,那火真的噌噌的往上冒。之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小子這麼不靠譜呢。
“嗯,最近我都覺得苦兒規矩多了,那日見到我,還知道停下來,跟我一揖呢!”賈政忙點頭。
“小孩子都可愛,苦兒是機靈的。”賈瑆點頭,他也覺得賈苦挺有意思,而且真的是聰明極了,相對的,賈若就顯得穩重多了。
“回去吧!以後,每七日,你把學裡的卷子做一套,好歹也是有功名的,連典都用不清,沒得丟人。”歐萌萌直接揮手趕人了。
而且也是雙向的,一面是針對賈蘭,你是充嫡子養的,而在你父親去世之後,縱是官家沒有指定嫡長,其實也沒有承襲二房的資格;二也是敲打李紈,家裡對你好,是因爲你堅持守節,我們也懶得和你費心眼子,說怕兒子與自己生分,於是模糊出身,大家也含糊而過。但別過了!不是啥都是應該的,世上沒有那些應該的事。
賈璉瞪大眼睛,“就是說之前都沒行過禮?”
“爹,你回來了。”賈苦咧着嘴和賈璉打着招呼。
賈赦三人一塊看向除賈政之外的地方,都不想說話了。
“讓他們學些功夫是學裡的要求,老太太讓他們在學裡玩玩,省得將來拘束。”平兒也口苦,賈苦雖說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但真是這一年是她帶的,她真挺疼他的。
“嗯,嗯,兒子喜歡去學裡呢!”賈苦忙說道。
我也不知道該說賈苦可憐,還是賈璉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