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結束了?……”納蘭元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喃喃自語,同時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在京師的城外擺上這麼一排喀秋莎,我大清拿什麼抵擋?除了等死,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納蘭元述渾身冷汗直冒。
“是的,這就結束了……”楊烈淡淡地說道。
但就是這淡淡地語氣讓納蘭元述倍感恐懼,納蘭元述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句話:“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不,我不相信!”納蘭元述直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緊緊地攥住,使他無法呼吸。
“這……不是我想要的戰爭!”納蘭元述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口急喘。
“這就是現代化作戰體系的威力!你們那一套落後了,而落後就要捱打!”楊烈沉聲說道,訴說着人世間亙古不變的真理。
“落後就要捱打……”納蘭元述再次喃喃而語,突然間彷彿響起了什麼似的,推開心腹的攙扶,跑出作戰中心,向着七國聯軍的營地跑去。
一邊跑,一邊悲聲喊道:“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他這是怎麼了?”冷梓溪問道。
“可憐的娃,被打擊的懷疑人生罷了……”楊烈淡淡地解釋道。
“這就被打擊的懷疑人生了,納蘭元述不是挺開明的嗎?”
“我們是對現代戰爭的作戰體系有着清晰的認知,而且習以爲常了,但納蘭元述他畢竟生活在我大清,而且還是個武者,對戰爭的認知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楊烈搖了搖頭,接着說道:“是這個時代限制了他的想像力,當他所堅持的一切突然間變成一個笑話時,任誰也接受不了。”
納蘭元述瘋狂地向前跑着,楊烈開着車追了上來,示意載他一程,但被納蘭元述固執地拒絕,堅持用自己的方式奔向七國聯軍營地。
楊烈看着納蘭元述悲壯的身影有些沉默。所幸,楊烈軍營也有一些戰馬,楊烈便讓納蘭元述的心腹騎着戰馬,追趕納蘭元述。
納蘭元述見到戰馬後翻身上馬,然後快馬加鞭,不惜馬力地直奔七國聯軍營地。
到了七國聯軍的營地,整個營地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甚至連一句完整的屍體找不到。
納蘭元述“哇哇~”大吐。
這不是初次殺人時的嘔吐反應,身爲武者怎麼會沒有殺過人;這也不是因初次經歷戰爭時的臨戰反應,身爲廣東提督、封疆大吏、一省之地的軍政一把手,怎麼會沒經歷過戰爭。
這只是因心中落差急大、怒氣攻心、心底極度恐懼的反應。
吐啊吐啊就吐習慣了,納蘭元述一把推開心腹,然後瘋狂地向聯軍指揮部跑去,總算找到幾具完整的屍體,看服飾應該是七國聯軍的總指揮官。
“你給我起來!給我醒來!”納蘭元述一把抓住那具屍體,“啪~啪~啪~”幾個大耳瓜子扇去,“你給我起來啊,去戰鬥啊,你們鷹軍不是號稱世界第一強軍,你們大鷹帝國不是號稱日不落帝國嗎?給我起來,去戰鬥啊,去戰鬥啊……”
納蘭元述已經瘋癲了……
“大人!振作些,大人!他已經死了,七國聯軍已經覆滅了!大人,從長計議吧……”納蘭元述的心腹連連苦勸。
“從長計議,怎麼從長計議?楊烈太強了!對了……”納蘭元述腦袋中靈光一閃,理智隱隱有些迴歸,“你趕快走,去廣州,去找鷹軍的海上艦隊,將此戰的信息告知他們,讓他們小心楊烈。大鷹帝國聯軍的陸軍雖然死了個精光,但他們的海軍絕對的世界第一,希望他們能在海上牽制住楊烈。”
納蘭元述越說眼睛越亮,眼睛越亮就越興奮,彷彿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既然楊烈陸戰無敵,那我們就用軍艦來牽制他,我們還有北洋水師,還有南洋水師……”
納蘭元述原本蒼白的臉色因興奮變成不正常的潮紅,他來回的走動着,時而攥緊拳頭、時而咬牙切齒……但看到自己的心腹臉色發白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動也不動,頓時怒聲喝道:“還不快走!”
“大人,洋人的艦隊也完了?”
“你說什麼?!”納蘭元述猶如捱了一記悶棍般,眼前一陣發黑,站也站不穩了,納蘭元述一把抓住心腹,壓抑着內心的恐慌,悶聲吼道:“你剛剛在說什麼?!”
“大人,洋人的艦隊也完了……”
“此言當真,你從何處得知?會不會是楊烈故意散佈謠言?”納蘭元述心底隱隱有了猜測,自己的心腹說的可能是真的,天知道楊烈還有什麼底牌,他既然能不費一兵一卒全殲七國聯軍的陸軍,說不定也能全殲敵人的海軍。
想到這,納蘭元述身體晃動的厲害,他心底依然保存着一絲希望、一絲祈求,納蘭元述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告訴我,這是楊烈故意散佈的謠言。”
“大帥,是真的!”心腹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話語中已經帶上了哭腔,“我在即將跑出他們的作戰中心時,我看到了他們的……投影屏,對就是投影屏上,海上傳來的影像,七國聯軍的海上艦隊全完了!”
“楊烈還有一支縱橫七海的艦隊?”納蘭元述瞪大了雙眼,但眼中的瞳孔開始有些擴散。
“是的!”
“楊烈的艦隊損失多少?”
“沒有損失,而且……”心腹已經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了,生怕再次打擊到納蘭元述。
“而且什麼?快說!”納蘭元述的雙眼已經紅了。
“而且……”心腹一咬牙、一頓腳,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楊烈的艦隊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楊烈的艦隊有多少條戰艦我不清楚,多少噸位也不清楚,但我知道,楊烈的艦隊只出動了一般尋常的戰艦,然後輕易地將七國聯軍的戰艦擊沉了十餘艘,俘虜了二十艘。”
“楊烈的戰艦是怎麼做到的?七國聯軍的戰艦不會還擊嗎?”納蘭元述大聲吼道。
“沒法還擊,因爲楊烈的戰艦射程極遠,七國聯軍的大炮根本就打不着楊烈的戰艦,而且楊烈的戰艦上根本沒有什麼大炮,有一種叫導彈發射井的武器……”心腹一邊比劃着,一邊快速地說道:“轟!一聲,一枚導彈沖天而起,奔着七國聯軍的戰艦而去,七國聯軍的戰艦怎麼躲也躲不過?”
“他們是死人嗎,怎麼會躲不了?”納蘭元述的嗓子已經啞了。
“那導彈……用楊烈他們的話說,那導彈有什麼遠紅外線自動追蹤功能,能拐彎,敵艦往哪裡躲,導彈就往哪裡追,根本沒法躲。”
“沒法躲,不會衝上去嗎,堆也能堆死楊烈的戰艦啊。”
“衝不上去,楊烈戰艦的射程真的很遠,因爲七國聯軍的戰艦用望遠鏡根本看不到楊烈的戰艦,他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消滅了十多艘,鷹軍戰艦想逃,但是哪支戰艦想逃就打誰,打,見不到敵人,跑,跑不了!無奈之下,他們就投降了……”
“楊!烈!”納蘭元述仰天大吼,並且“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軟軟地倒地。
這口鮮血在太陽的照輝之下彷彿即將凋謝的鮮花,又像大清最後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