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
學宮之中,黃裳正在考校弟子的進境,殷洪前來稟告,有一位闡教仙人有感於人道所學,前來拜見先生。
“紫氣飛昇千萬丈,喜時大內種金蓮,足踏霞光閒戲耍,逍遙也過幾千年!”
允許他入宮內後,就聽道人做歌而至,熟悉的仙人登場方式,熟悉的裝逼套路。
幸好你面前的是三元及第,如果是六耳獼猴,一個大耳刮子就給你抽飛三萬裡外。
申公豹卻是自信滿滿,飄然上前,稽首一禮:“崑崙山玉虛宮,太清嫡傳,二代弟子,申公豹,見過教主!”
黃裳道:“申公道長此來,所爲何事?”
申公豹道:“天帝詔令,人仙封神,貧道特爲此事而來,願爲仙道人道搭建橋樑,緩和兩道關係!”
他觀察着黃裳的表情,沒見到應有的詫異之色,不得不拿出真東西:“貧道拜讀教主的易經道藏,用九,見羣龍無首,吉!教主之意,在聚智慧,仁愛,勇氣,正直之心,願人人如龍,人人自強不息!”
黃裳這才微微頷首:“申公道長知我。”
人人如龍中的龍,不是具體的龍族,而是中華名族的文化傳承,精神象徵,是智慧,仁愛,勇氣,正直的體現!
申公豹不愧是最強說客,是做了功夫的。
不用說,關於易經道藏的內容,正是申公豹之前從殷洪那裡得知的。
黃裳本來就贊同易經道藏的傳播,殷洪少年心性,更是恨不得讓闡教的仙人,都拜倒在人道的光輝之下,那他可是倍兒有面子,被申公豹稍加忽悠,就把什麼都透露了。
而申公豹感受到易經道藏的精神後,亦是大爲震驚,這等宏願不愧爲人道教主,同樣也想到了說服的切入點。
現在他就開始遊說:“仙道長生,飄渺逍遙,人道自強,人人如龍,並無理念衝突,仙人可有,人仙亦可有,貧道不才,願爲消除兩道隔閡奔走!”
黃裳看着他渾身上下閃爍出的光輝,眼神平和,申公豹卻心頭一緊,只覺得那深深隱藏的心思都暴露無遺,背後冒出了冷汗。
他是闡教出身,即便與截教許多道友都有交情,但交情歸交情,想要改換門庭亦是不能。
這樣的處境,在殺劫中極爲尷尬。
不過之前聽元始天尊對姜子牙的評價,仙道無福,人道可期,對於申公豹有了極大的啓發。
既然昊天上帝命仙道人道各選英才,那麼兩道必有爭奪,但由於仙道內部派系衆多,就連闡教都分爲了三批,彼此之間若說沒有一點摩擦顯然是不可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爲什麼不做一個與人道合作的仙人呢?
以人道爲根基,不僅可以得到人皇的看重,獲得大量的修煉資源,更能擡高身份,此後面對闡教那些看不起他的傢伙,也可以挺起腰板了,擁有着巨大的話語權了!
這個思路,在千年之後有個威震天下的職業——
合縱連橫,縱橫家!
只是如今看來,亦是瞞不過眼前這位人道教主。
“申公道長既有此心,乃是人道仙道幸事!”
不過黃裳終究還是收下了他。
申公豹這種人,確實可以看成後世的縱橫家,用得好可抵百萬之兵。
但這種利慾薰心,看重榮華富貴的小人,今日可以助他,明日也能倒戈。
不能單看原劇情他相助殷商到底,就認爲現在也是如此。
畢竟時代變了。
已經不是那個仙道內訌,闡教截教絕對對立的封神了。
當然,身爲宰相,執宰天下的黃裳,從來不拒絕用一些能力出衆,但品德有瑕疵的人。
好人要用,壞人也要用。
眼見過關,申公豹心中呼出一口氣,趕緊找了個位置坐下,與衆學生一起聆聽教誨。
一聽就深入進去,遨遊在八卦的海洋裡。
他聽得很認真。
能得到這位人道教主毫無保留的點撥,這樣的機會,在玉虛宮中完全不可能。
比起冰冷淡漠,萬事持大道所爲的元始天尊,他真的很敬重這位人道教主。
只是敬重歸敬重,該有的算計不會少,分得很清楚。
三堂課聽下來,天色漸暗,學子們紛紛回家,申公豹知道表現的機會來了:“教主,對於朝歌的貴族,不可大意!”
黃裳道:“依你之意呢?”
申公豹融入角色的速度極快,確實有非凡的魅力,難怪那麼多脾氣古怪的仙人會被他說服:“教主神通無量,若要對付區區貴族,自是不在話下,但人道之事,貴在人爲,卻是不可一味以力威之,貧道不才,願爲教主分憂!”
這話確實說到點子上。
三位混元教主,連鴻鈞都能抗衡,貴族會是阻礙麼?
但學宮與貴族的較量,不是簡單的戰鬥,如果單靠刺殺或者武力壓迫,那麼與黃裳所傳遞人族自強的精神,是相違背的。
申公豹見黃裳微微頷首,立刻道:“貧道有位師兄,仙道修爲薄弱,卻有人間福德,深知兵法韜略,與我相輔,定能將貴族的阻擾化解。”
他舉薦人才,一直可以的。
就是舉薦一個死一個。
黃裳想着那些撲街的截教羣仙,再看申公豹這回舉薦的姜子牙,點了點頭:“可。”
……
申公豹走了後,宋異人已經準備給姜子牙張羅婚事了。
原因很簡單,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但他介紹的人選,讓姜子牙這位直男都震驚了。
原劇情裡馬氏是六十九歲的黃花大閨女,現在由於姜子牙早了十年下山,變成了五十九,依舊黃花。
別人妻子是二八年華,他的妻子是七八年華,還超三年……
問題是這都絕經了吧!
孩子咋生?
宋異人自動忽略了這個BUG,將馬氏女兒誇上天去,姜子牙很快也接受了。
都修不成仙了,還想仙女乍滴,將就着過唄!
不過這事情還沒定下,申公豹風風火火地回來了,拉住姜子牙:“走,子牙,你的人間富貴來了!”
姜子牙被一路拖了出去,到了半途,才聽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倒吸一口寒氣:“師弟要我相助這位人道教主,與所有貴族作對?”
申公豹似笑非笑:“怎的,子牙你不敢?”
姜子牙皺眉:“師弟莫要激我,若是要以道法對敵,這些貴族自是不值一提,但人道之事,貴在人爲,這就是逆天之舉,天下有八百諸侯,朝臣背後更是貴族家勢,如何抗衡?”
申公豹道:“師兄此言差矣,我看事情大有可爲,宋莊主的公子,都在學宮之內上學,更有衆多貴族子弟前去聽講,他們受教主感化,思想大有改變,都是未來火種!”
姜子牙搖頭:“來日是來日,今朝是今朝,貴族並不愚蠢,只要將學宮摧毀,自可逆轉風氣,沒有時間發展……”
話音剛落,剛剛關上的城門外,突然響起了馬蹄聲,更有人高喝:“速開城門,北海有急報!速開城門,北海有急報!”
姜子牙掐指一算,輕咦一聲:“戰事將至?”
天機不可洞察,大勢再也無法推測,但針對個人還是很有所瞭解的,何況烽煙戰火,從來都是最明顯的動向。
申公豹也敏銳地察覺到,有大事發生,而這往往也代表着變數的到來。
很快,他們就得到了消息。
北海七十二路諸侯,推舉袁福通爲首,一起反了。
原劇情裡,北海叛亂,是紂王七年春二月發生的事情,那時聞仲太師領命平叛,不在朝歌,纔有了後來一系列荒唐事,否則以聞仲對紂王的管束,還真的不至於如此。
當然,那也是天機安排,故意調開聞仲,讓紂王使了勁的作,觸怒女媧,妲己入後宮,將衆多忠良害死逼反,等到聞仲回來,發現家裡已經被破壞得千瘡百孔。
現在那些沒有發生,但北海的叛亂,依舊出現,並且還大大提前。
爲什麼?
……
第二日早朝,黃尚面容冰寒,俯瞰羣臣:“北海諸侯爲何會叛,誰能告朕?”
羣臣先是噤若寒蟬,然後由首相商容出列:“稟陛下,老臣以爲,北海七十二路諸侯所叛,既爲九夷封山,無以壓制,也爲妖人傳道,警示天下。”
輔相微子啓出列:“商老之意,是九夷不該封山,任由巫蠻侵我邊境?”
商容淡淡地道:“非也,是妖人傳道,該立刻禁止,否則必遭動盪!”
他的口氣極爲不好,因爲近段時間的表現,羣臣萬分不解地發現,微子啓居然是站在黃裳那邊的。
你也是貴族啊,並且是最尊貴的皇親國戚,憑什麼支持那個傢伙?
別說商容翻臉,從前支持微子啓爭奪繼承人之位的大臣們,都紛紛離他而去,徹底失望。
貴族們和巫妖王一樣,怒了!
而商容更作爲貴族階層的標準代表,在朝廷上屢屢發難,認爲學宮的出現,會導致國家動盪,必須要拔除。
之前都被微子啓擋了回去,可這回北海反叛,他們有話說了。
商容一帶頭,衆大夫也紛紛出列,痛斥學宮弊端,各種帽子扣了過去。
紂王端坐於王座上,並不發表意見,微子啓則橫眉冷對千夫指,對於那些荒謬的邪說,一一駁斥。
不過有一點他無法反對,此次七十二諸侯反叛,根源確實在他。
北海的位置,在東魯與九夷的上方,與兩處都接壤。
於是乎,從前三方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制衡關係,但自從微子啓與黃飛虎帶兵,將九夷逼得封山後,格局就變化了。
大商和八百諸侯的關係,是統御中帶着對立。
四大諸侯鎮守四方,一旦中央勢弱,四方勢強,那最終結果必然是以下犯上,一旦中央勢強,力壓四方,換成一個守成的君王,或許還會維持現狀,如果是強勢的君王,肯定也會對四大諸侯動手。
這個關係放在四大諸侯和其他諸侯身上,也是一樣的。
如果四大諸侯強盛,那麼他們周邊的那些小諸侯的利益,必然會受到侵害。
東魯作爲目前四大諸侯之首,就是如此。
它本來有九夷制衡,那個蚩尤留下的種族,威脅性確實不小,姜桓楚麾下的軍隊與之交鋒,互有勝負,再想要染指周邊,就力有未逮了。
可現在,九夷封山了。
那麼東魯騰出手來,麾下的軍隊會做什麼呢?
答案不言而喻。
北海七十二路諸侯倒黴了。
那爲首的袁福通本來就與姜桓楚有矛盾,受到壓迫後,預見到自己的地盤會被逐漸蠶食,乾脆聯合一衆小諸侯,放開了手,直接反了。
北海反的其實是東伯侯,但從統治角度來看,觸動的也是大商的政權。
而朝歌的貴族們,肯定只會站在姜桓楚一邊。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貴族的規則。
現在七十二路小諸侯想要反抗一個大諸侯,怎麼可能放任他們破壞規則?
很多事情,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或者說拳頭大,就是道理。
在羣臣的統一意見下,北海的反抗必須壓下,還順便能給學宮一擊!
朝堂上吵了起來,微子啓再是舌辯羣臣,也漸漸落於下風。
因爲商容使出了殺手鐗。
有人證表示,當初八百諸侯齊聚朝歌時,聽黃裳講易經的,就有袁福通。
聽了你的課,回去後就謀反了,什麼意思?
終於,位於王座上的黃尚輕咳一聲。
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
對於這位人皇陛下,他們是很敬畏的。
黃尚不提雙方爭鬥,寒聲道:“北海猖獗,大肆兇頑,生民塗炭,今下頭等大事,是將戰事消弭,諸位愛卿,誰願帶兵平逆?”
微子啓立刻上前:“陛下,臣願往!”
商容也趕忙道:“臣反對,應讓聞太師亦或武成王平逆,確保萬無一失!”
近來西方犬戎又有異動,黃飛虎前去邊關坐鎮,不在朝歌,貿然調回顯然是不妥的,因此羣臣都看向爲首的聞仲。
聞仲之前沒有參與爭吵。
他是道家出身,對於貴族與平民之爭其實不感興趣,但那人道與仙道相對峙,自然也不會有半分相幫,能夠不落井下石就是性情高潔了。
看着紂王陛下的目光落來,露出詢問之色,聞仲想了想,拱手道:“老臣願往!”
羣臣舒了一口氣,不少人都用得意的目光看向微子啓,而微子啓不慌不亂地道:“稟告陛下,學宮有位學子,也可當此重任,臣懇請他爲聞太師副官,齊出北海,戡定禍亂,早日還天下太平!”
此言一出,羣臣臉色微變,就聽天子的聲音悠悠傳下:“何人有此能耐?”
“姜尚,字子牙。”
……
“恭喜子牙,賀喜子牙!”
宋家莊外,宋異人帶着全家老小,爲姜子牙送行。
能得到陛下的委任,參與到平叛之舉中,可以說是上了登天之梯,宋異人由衷地爲這位修了三十年仙,修得比自己還老的賢弟感到欣慰。
只是親事告吹了,可惜了馬氏。
姜子牙同樣滿面笑容,一想到元始天尊所言的人間富貴,就這麼來了,那自是身輕如燕,表示宋異人永遠是他大哥。
揮手告別後,他與申公豹一起,來到了城外。
此時平叛的三萬大軍已經等待,聞仲高居墨麒麟之上,看着他們接近,露出詫異之色:“申公道友,怎麼是你?這位也是玉虛宮門下?”
姜子牙和申公豹微笑着上前見禮:“見過道友!”
由於還沒有發生原劇情的事情,闡教和截教同爲三清門下,自然有一份香火情,聞仲立刻親熱了幾分,同時言語中有所暗示,讓他們不要趟這灘渾水。
姜子牙求的就是人間富貴,只能敷衍,申公豹更是唯恐天下不亂,與聞仲熟稔地交談起來。
他喜好結交天下修士,本來就與聞仲有交情,原劇情裡才能成爲最佳搭檔,送了多少截教英才上榜,此時更是投其所好:“我等雖是方外,也在陛下版圖之內,感陛下水士之恩,以儘子民之意!”
聞仲聽了十分滿意,頓時有了偏向:“此行有兩位道友相助,必能兵貴神速,平此叛逆,老夫當向陛下表功!”
申公豹長笑一聲:“多謝太師了!”
聞仲雷厲風行,率軍離開朝歌,立刻開始急行軍。
他的作戰方式,又和黃飛虎不同。
黃飛虎學習的是人族正統兵陣之道,以地水風火爲根基,進行諸般變化,而聞仲則是偏向於仙家道法,符籙祭起,三萬士兵頓時處於神行狀態,帶着軍械糧草,日行萬里都是輕輕鬆鬆。
人界相比正常歷史上要大得太多,但照此速度,不用十日,就可抵達東魯之地,打叛軍一個措手不及。
北海七十二路諸侯,都是小諸侯,有的諸侯麾下的士兵連千人都不到,只有幾百個戰奴,佔據的地盤也就相當於一個小縣城。
但七十二路加起來,規模也是不可小覷,聞仲不欲參合到貴族與學宮的矛盾中,所求的就是儘快平亂,至於政治上面怎麼交鋒,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不過還未趕到東魯,一個壞消息就快馬加鞭地送了過來。
那種急切的勢頭,比起之前送向朝歌的報信更要強烈數倍。
“什麼?北海竟有二十萬大軍?”
聞仲聽了,都不敢相信,反覆詢問那傳信的斥候:“以奴爲兵,也不至於達到如此規模,到底發生了什麼?”
斥候戴上痛苦面具:“稟太師,叛逆袁福通焚去了奴隸的丹書,助他們擺脫奴籍,承諾只要戰後活下來的,都是平民身份,這個消息一出,不僅是北海的奴隸瘋狂了,就連東魯的奴隸也聞風而動!”
聞仲臉色大變:“袁福通安敢如此?”
丹書就相當於後世的賣身契,其實不是後世的書,就是一塊紅色的竹片,是奴隸歸屬的證明。
以前也不是沒有特赦奴隸的事情發生,貴族會焚去丹書,象徵着奴籍擺脫,從此是自由身。
但那種情況很少很少,而這回袁福通則是大規模焚去丹書,開創了一個壯舉。
原本諸侯麾下的奴隸士兵,只有數目稀少的戰奴,現在北海的奴隸人人皆兵,可以戰鬥的拿起武器,身體虛弱的拿起農具,運送糧草器械。
以前逆來順受的奴隸習性,變爲了軍隊的紀律。
事實證明,這是極爲可怕的。
雙方交戰,東魯的五萬大軍,首戰居然敗了,若不是逃回城中,那恐怕要經歷一場慘敗。
面對奴隸的爆發,所有將領都爲之恐懼,東伯侯姜桓楚趕忙派出數十路斥候,向着各方求援。
申公豹遙遙聽着,露出笑容,姜子牙也感到震撼,改變了之前的想法。
師兄弟對視一眼。
兵家與縱橫家達成了小小的共識:
“火苗開始燃起了!”
……
北海袁福通的下場,還猶未可知,但他們起了一個很“壞”的榜樣。
周遭諸侯國的奴隸,眼見同爲奴隸的別人,加入正規軍,有了恢復自由身的希望,膽子大的紛紛叛逃,膽子小的心中也生出了渴望。
這種精神的傳遞,對於從來把奴隸不當人的貴族來說,纔是最致命的。
比如此時東魯的城內,就發生着許多相似的事件——
“你們這些賤奴,竟然想逃跑?找死!找死!”
貴族正在舉起鞭子,對着一羣沒能逃跑成功的奴隸,奮力抽打下去。
大庭廣衆之下。
而不遠處,平民和奴隸都在圍觀。
這是殺雞儆猴。
奴隸的反抗不是頭一回,早在前幾代商君時期,有一位皇后被稱爲女武神,就親自率領軍隊,鎮壓過奴隸的暴動,貴族階層早對此輕車熟路。
換做以往,那些下場悽慘的奴隸們,會垂下頭,瑟瑟發抖,充滿着對死亡的本能恐懼。
而其他的奴隸,則是重新變得麻木不仁,瘦骨伶仃,滿是傷痕的身軀蜷縮着,永遠不會挺直腰桿。
但這一回,無論是被鞭笞的奴隸,還是圍觀的奴隸,他們都微微昂起頭,直視鞭子,眼中那幽幽的光芒,讓貴族都感到心悸。
星星之火,有了燎原的趨勢。
“陛下錯了,陛下錯了,放任學宮妖言惑衆,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姜桓楚帶着姜文煥一路視察,看着這一幕幕,臉上滿是震怒,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他原本很忠心,但此時對紂王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只因這危及到了諸侯的統治!
將要國將不國!
天下到底是誰的天下?
後世宋朝變法時,有一位三朝元老曾斥責宋神宗,你是與士大夫治天下,而非與百姓治天下!
這就把禮儀道德的遮羞布掀開,連先賢所謂的愛民都不要了,直截了當地表明階級的壓迫。
同理,大商的帝王是與百姓諸侯治天下,而非與平民奴隸治天下。
什麼愛民如子,滾你的蛋去吧!
東伯侯姜桓楚氣憤於北海袁福通的瘋狂,更心悸於學宮的影響力,心裡暗暗發誓,等到北海平亂結束,將不計一切代價,毀滅學宮。
那是貴族的最大敵人,雙方不存在和平相處的可能,只有你死我活!
不過姜桓楚沒有發現,受到自己管教斥責,重新恢復小侯爺狀態的姜文煥,神情卻是不同。
他想起了朝歌時,先生所說的一句話。
“三皇五帝披荊斬棘,開創人類如今的萬靈之長地位,不是讓部分人類爲奴,受他人鞭笞的!”
曾經沒有體會,或者說習以爲常,但此時看着奴隸眼中的火苗,姜文煥眼中也燃燒起了同樣的火焰。
一股歷史的使命感縈繞心頭!
人人如龍,自強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