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含對於這一式劍術,顯然很是瞭解,更是清楚使出來之後的後果。
這種結果,無疑是不好的。
然而,在葉風的逼迫之下,他卻又不得不使出,所以,在明知道這種結果有可能承受不起,但他還要必須使出,因此,當他痛下決心之時,有些無奈又有些瘋狂。
瘋狂的原因很複雜,有對於殺死葉風的瘋狂,更有着認命的瘋狂。然而,不論哪一種,不好的結果便是不好的結果。
伴隨着手中本命劍的完全揮出,郭世含猛然噴出了一口鮮血,與此同時,其身上的衣衫砰然而碎,露出了略顯消瘦的肉身。
只不過,此時他的肉身上之上卻是有些詭異,竟然佈滿了一層細密的血點,有血水從那血線之中激射而出。
這樣的情況,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經脈已破碎,體內的劍元再也沒有了束縛,從而經肉身毛孔帶着血液一起噴了出來。
揮完這一劍,郭世含已然脫力,腳下一軟便坐在了地上。
不過,他仍是努力的擡起了頭來,向着上空望去。
雖說他的上空是葉風,但他看的並不是葉風,而是一條正在向着上空飄去的細線。
這條細線,通體金黃,在血色的陽光照射下閃過出別樣的光芒。
很是詭麗。
劍修的攻擊,往往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是危險,更何是詭麗的存在?
“葉風小兒!你能死在這一擊之下,應當慶幸了!”
儘管此時的郭世含全身無力,但望着金線的上升仍是瘋狂的大笑起來。
無疑,在這樣的攻擊之下,郭世含認爲葉風必死無疑,再無其他的結果。所以,他笑得非常的爽快。
金線上升的速度很慢,但卻又極快。
之所以說慢,是因爲哪怕是一個凡人也能看清楚細線的行走軌跡,並且上升的極爲輕靈,比之鴻毛還要輕靈。
而之所以說是極快,是因爲金線在上升之際,在後方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漣漪,看起來就好像是天地間出現了一層透明的玻璃,並且,正在快速生長。
划動之下竟然能夠在天空之中都能留下痕跡,也只有夠快才能產生這樣的效果。
這便是天傷!
也不愧是天傷!
相對於郭世含的爽快,葉風卻是凝重無比。
他內心之中的危險便是來自於正在向他飄來的金線。甚至,他都有着一種感覺,哪怕是自己肉身強悍如神兵,但在這道看起來不起眼的金線之下也會被一分兩半。
劍修者的感覺從來不會有着錯誤,葉風對於自己的感覺更是信任非常。所以,他想躲避。
然而,這條細線看似十分的不起眼,卻是帶着極爲強大的氣機。
這股氣機十分的凝鍊,只是鎖定了葉風。儘管葉風周身有着血霧存在,但是,葉風可以清晰的看到血霧之中的顆粒在飄動,但他卻是不能動彈分毫。
“怎麼會這樣!”
葉風的臉色變了,心下大急之下的他勾動了識海中的九品金蓮,然而,根本沒有什麼任何的反應。
“竟然連九品金蓮之中都不能進入!這怎麼可能!”
葉風根本不能理解這種現象,但是,此時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卻思考這
其間的道理。因爲,那金線離他更近了,而他心中的不安也是更盛了。
“這到底是什麼!”
眼睜睜的看着那金線愈發離近,葉風的雙眼之中露出了驚慌之意。
葉風是一個怕死之人。
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怕死。
不過,在某些時候,葉風又會將生死度外。譬如爲了駱冰雲大鬧宗門之際,便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然而,此時顯然不是他能夠將生死放下的時候。
此行進入絕命之地,他的目的帶着駱冰雲尋到至陽之物,從而改善駱冰雲的體質。然而,如若此時他死了,還如何去完成?
葉風是一個劍修,更是一個男人。
他心裡有着自己的堅持。
他不想就這麼死去。
如若就這麼死去,他心中的恩情就無法償還完畢。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死了也是不甘心。
並且,如若他死了,駱冰雲怎麼辦?她能夠在這個危險林立的絕命之地能夠生存下去?
葉風不會相信。
以駱冰雲的修爲,定然不能。甚至,結果會很差,比之在宗門還要差。
葉風是一個男人,男人就要對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他將駱冰雲完好的帶了出來,自然要將駱冰雲完好的帶回去。可是,如若他此時死了,還如何將駱冰雲完好的帶回去?
另外,他的師尊——陳長老怎麼辦?
如若葉風真的死了,天劍宗還會善待陳長老?
葉風不相信。
天劍宗現在之所以答應他善待陳長老,是因爲他的資質給了天劍宗一個希望。但這個希望如若沒了,還希望天劍宗會信守諾言?
葉風不相信。
還有與他有着關係的乘天城天劍區統領府的人員。特別是許管事,曾經他親口說過,無論如何也要將許管事引入宗門,讓許管事成爲真正的天劍宗弟子。
男人說過的話,自然要算數。如若葉風此時死了,許管事的這個願望誰來幫助實現?
還有王天霸。曾經在葉風最爲困難的時候,與葉風達成了合作協議。雖說二人間只是一場交易,但畢竟從根本上來說,幫了葉風的大忙。因此,葉風在心裡一直掛念着自己曾經許下的諾言,幫助王天霸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然而,此時如若他要是死了,誰來幫助完成?
還有李小環。雖說葉風對李小環的感情,一直很模糊,一直履不清心裡的頭緒。但是,二人畢竟在一起渡過了那麼多的困難,哪怕沒有愛情但也有了真摯的友情。
他知道李小環家族的情況,在亂葬內域並不好過。鑑於與李小環之間的感情,葉風又如何能夠不相幫?
然而,如若他要是死了,還如何相幫?
還有邪劍。這是結拜過的兄弟,雖說二人間沒有多少談話,更沒有經常的見面,但之間的感情卻是比他人絲毫不低。
葉風深知道邪劍有着大仇未報,做爲兄弟的葉風又豈能置之不管?
自然不能。然而,如若他此時死了,還如何去管?
還有着很多。葉風的心中還有着很多的事情沒有做完,又如何甘心在此時死去?
自然不會甘心。
因爲不甘心,所以發怒。
在此時此際,發怒雖說沒有任何的作用,但葉風仍是止不住的發起了怒來。
他眼中有着一絲黑芒閃過。
他那本來顯然很小的雙眼,因爲發怒,更是瞪圓了起來。
有血跡從眼角處流出。
沒有滴下,染紅了他的雙眼。
他的眼前一片血紅,在黑芒的不時映襯下,是一片血芒,極爲的詭異。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來自於地獄中的魔鬼。
“啊……!”
他大吼了起來。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怒火。
聲音震震,如同雷聲滾滾,直衝天際,直激得他周身的血霧劇烈的翻騰了起來。
聲音很大,所以費力,所以叫破了喉嚨。
有血氣伴隨着他的吼聲噴出,聲音聽上去有了沙啞,更有着一股強烈的不甘。
他的滿頭青絲劇烈的拂動了起來。
根根而立,直衝天穹,好似在對蒼天宣戰,更好似對於命運的逆反。
伴隨着聲音的刺耳傳出,伴隨着滿頭青絲的瘋狂舞動,伴隨着眼中的血芒閃爍,葉風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儘管在這股氣機之下他根本不能有所動作,但他仍是瘋狂的掙扎了起來。
此時的葉風,哪裡還有着一絲劍修的形像,根本就是一個陷入歇斯底中的瘋子,一個對於命運充滿不甘,欲要逆天行事的瘋子!
看到葉風的舉動,郭世含笑的聲音更大了。
“哈哈哈……”
他笑得極爲的猖獗。
在他的眼中,葉風的舉止是一種慌張與恐懼的表現。在他追擊了這麼長時間,這是頭一次看到葉風的神色異常,他又如何不開心,如何不興奮?
儘管他因爲這一擊的使出,體內劍元完全耗損完畢,儘管體內的大部經脈已經破碎,但是,在此時此刻看到葉風驚懼,這麼長時間在心中形成的鬱氣立時隨着笑聲發泄了出去。
他認爲這一切,都值了。
望着離葉風還有不過兩三丈距離的金線,郭世含猖狂笑道:“葉風小兒,你不是有着神秘法寶嗎?爲何不使出來?”
“你不是天才之輩嗎?這麼一根細線,想要破除那豈不是很簡單的事情。你可是天才啊。天才還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你不是禁師嗎?禁師的手段一項詭異,就這麼簡單的攻擊,你憑藉那些詭異的禁術想要破除,那豈不是手到擒來?”
“你不是有着很多的秘法嗎?爲何還不使出來?那麼多的詭異手段還能破不開這麼簡單的攻擊?我相信你可以的……”
取笑加諷刺的聲音不斷在郭世含口中傳出,他眼中卻是閃出了猙獰之色。
他好似看到了葉風被金線割成兩半的場景,他好似看到了葉風的神秘法寶掉落的場景,他好似看到了他將葉風屍首挫骨揚灰的場景……
這樣的想像讓郭世含更加的興奮了起來,笑聲也是愈來愈大,笑得身體都抽搐了起來。
然而,便在這時,就在那金線離葉風不過一丈距離時,他的笑聲嘎然而止,就好像是一個正在打鳴的公雞忽然被捏住了脖子,直將臉部憋得通紅。
他的眼中更是出現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