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寧的書生？”
老鴇擺出一副思考的模樣，隨後又堆上笑容：“公子，我們這裡從來不打聽客人的姓名，而且畫舫一天來來去去的客人有好幾百，我又哪裡記得清楚啊~”
“你就安心玩樂，不用在乎朋友的事，他若是來了，說不定此刻已經在溫柔鄉里啦！”
老鴇的確是老油條，一通話說得滴水不漏，吳明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兩人扶梯上行，片刻後老鴇將吳明引到畫舫中央的平臺上。
這畫舫甲板極爲寬闊，四面建起高大的船樓，把中庭圍起，形成一個井字。
吳明站在中庭，四周高樓上不斷傳來鶯鶯燕燕之聲，立柱上掛滿明亮的燈火，數十米長的各色絲帶飄落而下，透出各色光芒，映射的整個平臺五光十色。
吳明暗自點頭讚歎，這畫舫修建的果然不同凡響，站在其中便讓人目眩神迷，自制力弱些的人恐怕就已經難以把持。
老鴇在一邊湊過來：“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您再不決定，姑娘就都被人領走啦！”
吳明唔了一聲，在這麼大的地方找寧採臣，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又不能挨個房間衝進去搜查。
“要不這樣吧，我先給您介紹幾個姑娘，嘴甜又會來事~”老鴇很有職業素養，依舊還在努力：“保證價格公道~”
吳明臉色微微一變，想起一件事來，自己沒帶多少銀子！
這邊世界貨幣以金銀爲主，吳明不習慣在身上攜帶，而且他本來也沒多餘的時間去找錢，現在身上只有一點當初從江都城帶來的碎銀子。
看這畫舫的架勢，這點碎銀子肯定消費不起。
但是現在轉身就走的話，還沒找到寧採臣的蹤跡，吳明總有些不甘心。
就在他拿不定注意的時候，中庭裡突然響起一聲鑼音，聲音洪亮震耳，響徹整個畫舫。
邊上的老鴇驚呼一聲：“哎呀，到了錦娘拋彩頭的時間了，公子您運氣可真好，一來就趕上了重頭戲。”
“拋彩頭……是什麼意思？”吳明開口問道。
此刻鑼音漸漸平息，四周高樓上不少房間紛紛打開房門，衝出不少客人，有的人手裡還端着酒杯，甚至還有的衣冠不整，紛紛衝下樓來，在中庭裡擠作一團。
老鴇咯咯笑了兩聲：“拋彩頭和拋繡球差不多，被彩頭砸到的客人，就可以到最高層讓錦娘陪伴三杯酒，還可以聽她演奏一曲。”
“我們錦孃的瑤琴，那可真的是天下第一，就算京城裡的王官貴族都拍手稱絕呢！”
老鴇在邊上嘚嘚說個不停，吳明眼睛在面前擁擠的人羣中掃來掃去，突然雙眼一亮。
人羣裡有一個青衣書生正墊着腳向上望去，看身形似乎就是寧採臣！
總算找到了，吳明腳下一動，人已經像一陣風般衝出，直奔人羣而去。
“公子，您還沒選姑娘那！”
老鴇在後面喊了一嗓子，卻一點效果沒有，眼看着吳明幾個閃動已經衝進了人羣之中，再也看不清楚。
老鴇氣的在原地一跺腳：“這人，也太性急了吧！”
吳明不管後面的老鴇，眼睛緊盯着前面的寧採臣，伸手分開洶涌的人羣，不斷向前行去。
四周人羣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紛紛向上揚起手來。
吳明無暇向上看，一步步在人羣中艱難行進，看來距離寧採臣只有幾步之遙，他伸手一劃，將四周的人都推向兩邊，隨後一把抓住寧採臣的肩膀。
“啊，你幹什麼！”
前面這個“寧採臣”驚叫一聲回過頭來，卻是一張枯黃的臉，不是寧採臣！
找錯了人，就在吳明發愣的一瞬間，嘭的一聲輕響，一個東西砸在他的頭上，隨後滾落在腳前。
吳明低頭望去，是一個拳頭大小的七彩繡球。
四周頓時響起嘈雜的抱怨聲。
“本來應該是砸中我的！你憑什麼把我推開！”
“這個人太不講理了，竟然用蠻力！”
“無恥！”
還不等吳明反應，兩名畫舫上的僕人已經分開人羣來到他面前。
“恭喜公子拔得今夜頭籌，錦娘姑娘正在頂層等候，請隨我們來。”
吳明擡頭看了一眼，最高處的一間窗口裡，一個紅色人影一閃，已經退回屋內，沒能看清樣貌。
花魁的房間是在整個畫舫的最高處，四周的景象一覽無餘，站在那個窗口，或許有機會找到寧採臣的蹤跡。
打定主意，吳明對面前兩命僕人點點頭：“請帶路。”
於是，頂着四周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吳明隨着兩名僕人繞梯而上，直奔最頂層的房間而去。
中庭裡的其他客人眼看頭彩無望，也就紛紛四散而去，各回各房，各找各姑娘。
之前帶領吳明的老鴇一臉鬱悶：“這公子運氣真好啊……害我白忙一場！”
兩名僕人領着吳明走上最高層，來到一扇門前，門上掛着一道大紅色門簾，看不到裡面的景色。
兩僕人分列站在門兩側，之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錦娘姑娘就在裡面等候，公子請吧。”
吳明點頭致謝，隨後邁步走進屋內。
這是一間極爲寬敞的房間，裝飾的高貴浮華，桌椅都是用黑木打造，一眼就能看出價格不菲，完全看不出是在船上的客艙。
房間正中立着一扇淡紅色屏風，隔着屏風能看到後方一個模糊的人影。
“公子今夜被綵球砸中，便與錦娘是有緣人，請上座，錦娘爲公子斟酒三杯。”
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嬌柔嫵媚，令人心神動盪。
吳明擡頭看了幾眼，隨後邁步向一邊的窗口走去，站在窗口向外望去，果然整個畫舫盡收眼底，下方各個角落人來人往都看得很清楚。
甚至有些房間窗戶大敞，裡面一出激情正上演。
“公子~”錦孃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越發嫵媚動聽。
吳明唔了一聲：“不必了，我不飲酒。”
屏風後的錦娘楞了一下：“那……我爲公子彈奏一曲，不知公子想要聽什麼曲目。”
吳明往窗口一靠，一雙眼睛四處尋找，心不在焉的回答：“樂曲我不太懂，你就挑一首最長的演奏吧。”
屏風後的錦娘又楞了一下，片刻後開口：“公子的要求還真是奇特，錦娘第一次遇到有客人按長短來點曲。”
吳明嗯了一聲，目光依舊關注在窗外：“只能聽一首，自然是越長越好。”
屏風後的錦娘似乎笑了一聲，隨後開口：“那好，錦娘便爲公子彈奏一曲月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