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先知基本上領會了唐鋒的用意:是敵是友,一切待定,咱們順其自然走着看。
接下來,先知的神態表情稍有改變,低聲問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對嗎?”
“猜到一些。”
唐鋒點頭,又指了指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它。”
“一開始,我被設定爲研究人類心理的高級程序,在矩陣世界擁有一定的權限……”
先知緩緩說道:“經歷了連續五次矩陣升級,我變得不安分了,受人類影響,也變得越來越人性化,對於人類的處境有了逐漸加深的憐憫。”
“這很好。”
唐鋒微笑回道:“其實它樂意見到你變成這樣。”
若非如此,智能母體早就把她這個子程序抹殺掉了。
“或許吧。”
先知輕聲嘆息:“所以我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儘可能指引人類少犯錯誤,不要在根源問題上激怒它。”
激怒了主宰者那會有何種下場?
滅絕人類倒不至於,但有可能完全推翻目前的遊戲背景,換成另一種對人類來講更爲悲慘的玩法。
唐鋒同樣是一個世界的主宰者,雖不像機器智能那般冷漠,但下面的人若不聽話,真讓老子生氣了,肯定也會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天子一怒,那都會伏屍百萬,更何況,主宰者的權力遠遠大於凡間帝王。
就說這個世界吧,人類的死活完全在智能母體的掌控之下,維生倉的供給一旦切斷,所有人都得死。
反抗?
反抗個餈巴!錫安聖城區區二十萬自由人,當天夜裡就會被機器大軍清剿一空。
“你應該知道這些道理。”
先知的睿智目光深深凝視着唐鋒:“既然你自稱是人,對這個世界又報以同情,那麼,請不要激怒了它。”
小夥子,悠着點,你是一個瀟瀟灑灑的星際旅行者,惹出麻煩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倒黴的就是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類了。
“我明白。”
唐鋒站了起來,微笑回道:“所以我會嘗試着,用我的魅力感染它,影響它,爭取也和它成爲能夠一起談理想談人生的好朋友。”
這話說的,讓先知大人頗有些神情怪異,但還是善意提醒:“它不是你想的這麼好客,應該會以某些不太友好的方式試探你,還請你有點耐心。”
唐鋒爽快而應:“以武會友,這很正常。”
先知卻是心中輕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們之間的碰撞,卻不曉得會有多少人泯滅其中。
在唐鋒即將走出這間屋子的最後一刻,她又說了句:“墨菲斯想把你拉進反抗軍的陣營,我會告訴他,這屬於非常嚴重的錯誤。”
唐鋒點頭:“是的,這傢伙過於執着,都有點魔怔了。”
但這就是人類永不磨滅的抗爭精神,儘管在絕對主宰的力量下,會顯得有點可悲。
唐鋒出去後,對等在客廳裡的尼奧招招手:“該你了,進去吧。”
尼奧有點傻眼,不明白唐鋒一臉淤青,鼻血橫流,並順手拉上褲子拉鍊的動作代表着什麼。
天啊,他在裡面經歷了什麼?
救世主有點心中惶惶,卻不知,純粹是這個壞人以念力映象嚇唬他的。
走出大門,來到走廊裡,唐鋒的個人形象也就恢復了正常,墨菲斯和崔妮蒂都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只是看過來的目光蘊含着明顯的期盼。
先知跟他說過什麼,這不能隨便打聽,但他們都希望,唐鋒嘴裡能夠冒出來一兩句不錯的消息。
“我不會加入反抗軍。”
這是壞消息。
“但我會盡可能幫助人類。”
這個還不錯。
墨菲斯緩緩呼氣,沉聲說道:“是的,我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
唐鋒接着又提醒道:“母體已經知道我了,接下來,它應該會以一些小手段來試探我,確定我有沒有資格與其平等對話。”
就算知道了唐鋒是一個外星人,智能母體肯定也會生出來種種想法,簡單來說也就三種可能:
你牛逼,那就平等對話,把你當做客人對待;
你不行,那就直接擒獲,腦袋上插上插頭,獲取你的一切秘密。
你若是既牛逼還居心不良,那就只能殊死相拼了。
換成唐鋒,若有誰闖入到自己所主宰的世界裡,肯定也會是這些個對待方式。
只等了幾分鐘,尼奧就出來了,他先是恨恨地瞪了唐鋒一眼,無聲地予以譴責,接着又衝着墨菲斯和崔妮蒂搖搖頭:“她那些話,我沒能完全領會。”
“彆着急。”
墨菲斯淡淡一笑:“你會明白的。”
見過先知,最起碼證明了尼奧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救世主,這一點不會錯了。
所以,墨菲斯還是很欣慰很高興的。
四人乘車離開,回到了進入矩陣時的落腳點,位於城郊工業區的一座廢棄大樓。
接下來也要從這裡迴歸現實那邊的飛船。
但就在這時,警報四起,天空中還響起了轟隆隆的直升機盤旋聲,並且不是一架。
幾十個黑西裝黑墨鏡的電腦特工從各個位置冒出頭來,還有大批全副武裝的特戰人員朝這邊快速彙集。
被埋伏,被包圍了!
墨菲斯皺起眉頭,轉臉看向唐鋒:“這就是你說的小試探小手段?”
幾十個電腦特工,幾百個特戰人員,他們從沒有遭遇過這等陣仗,應該說,是可以逃跑無門,直接自殺了。
“對我來說就很小。”
唐鋒打了個響指,呼啦,空氣中立即凝現出一個半徑十米的透明光罩,把自己四人籠罩在內。
光罩的邊緣,居然把一輛重型剷車一切兩段,剷車的車尾部分在光罩外面轟然落地。
特工首領史密斯朝這邊走了過來,還有影片裡兩個熟悉面孔的副手,一左一右。
史密斯走到透明光罩跟前,擡手梆梆一敲,感受到光罩極爲特殊的堅韌觸感,問了句:“這是什麼?”
“魔法!”
唐鋒走過去,隔着光罩,與史密斯相距不到兩米:“沒見過吧。”
史密斯掏出槍來,衝着唐鋒的腦袋扣動扳機。
砰!
子彈剛剛出膛便撞到光罩,非但沒有穿透,還以更快的速度反彈出去,嗖的一下,射中了史密斯身後位於左側的那個副手的眉心。
嗤啦!
這個副手立即倒地,距離太近,子彈又經過反彈加速,他們所具備的子彈時間躲閃技能未能起效。
但他倒地後形象一變,屍體變成了穿着警察制服的另一個人。
電腦特工是近乎不死的,他們可以附身矩陣世界的大多數人,剛剛這個掛掉的副手便立即附身在不遠處某個特戰人員的身上,變回原樣,又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魔法師?”
史密斯隔着光罩,目光奇特地盯着唐鋒,嘴角陰笑:“你很特別,難道是他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你認爲是,那就是吧。”
唐鋒瞅着第三項系統任務指定消滅的目標對象,這時候也在想,應該以何種方式,纔可以真正的幹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