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末路，也許不外如此吧。
有言是，沒有限制的權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權力。
帝王，在享受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和無比尊榮的待遇之時，同樣也承受着無比可怕的風險。
而如今，元善正面臨着風險降臨之時帶來的前所未有的可怕代價。
“都說帝王高高在上，可有誰知帝王之苦，更有誰知道被門閥節制的帝王之苦？”
一股梟雄末路的感覺瞬間充斥在元善心頭。
事到如今，元善也許明白了燕世城這個自己曾經的結拜大哥的處境和想法，頗多感慨充斥心間。
“李公公，傳令皇宮宿衛，不必抵抗，直接投降便是，朕不會怪這些大魏將士的。”
“有些事情已成定局，就不用再做徒勞的努力了！”
“朕也要沐浴更衣，以最好的狀態迎來朕此生的結局。”
“——天子，自然要有天子的尊嚴，也要有天子的死法！”
說到最後，元善意興闌珊，擺了擺手，不願再多說什麼，轉身便去沐浴更衣去了。
看着皇帝逐漸遠去的背影，小黃門和李太監都是感受到了一股由衷的寂寥蕭瑟之意，雙目含淚，心中也是涌起無限悲涼。
他們知道，今夜之後，大魏江山將改朝換代！
一個時代落幕，另一個時代拉開帷幕！
………
皇宮之外，依舊響徹着震天喊殺之聲，那無邊無際的火把所組成的火焰海洋直接染紅半邊天。
鮮血在噴灑，士卒在怒吼，屍體在倒下，叛軍在推進。
皇城之中，素來驍勇善戰的羽林衛各處營地因遭受突然打擊而無法集結成規模，只能夠據營而守。
叛軍雖然人多勢衆，攻擊一處羽林衛營地投入兵力都超過五千，但是竟然都打成了鏖戰苦戰的地步，可想而知羽林衛的強悍戰力。
不過這不重要，衆多門閥都深知，皇城之中的那位存在纔是最重要的。
至於羽林衛，派遣軍隊將之拖住就是了。
一路上，數十名長安城內的門閥家主或是富商在數千名門閥精銳私軍的簇擁下直接向皇宮深處走去。
沿途各種準備逃出皇城的宮女太監皆是被無情斬殺，鮮血灑落一地。
終於，在皇宮宿衛投降後，叛軍再也沒有遭受過成規模的抵抗。
這支護衛着長安城內所有叛變之臣的軍隊也是進入到了大魏皇宮之內。
“臣等參加陛下！”
看着已經重新身披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的元善，趙閥之主趙原心中的喪子之痛不知爲何減弱了幾分，反而是涌起了一絲戲謔之情。
看着龍椅之上的元善說道，不過語氣當中卻無對皇帝的尊敬之意，反而是帶着戲謔之感。
“臣等參加陛下！”
……
“臣等參加陛下！”
……
眼見趙原如此，在場之人也是紛紛效仿說道，語氣當中同樣也是充滿了戲謔之情。
“衆位愛卿平身！”
聽出這些亂臣賊子的嘲笑之感，元善非但沒有露出這些人想象中的暴怒表現，反而是古井無波的說道。
語氣平淡，威言甚重，好像回到了那個二十年前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強勢剪除五大豪閥，江山太平的大魏皇帝，讓一些門閥老人一陣恍惚。
“元善老狗，你以爲你還是曾經那個可以任意生殺予奪，讓世家門閥忌憚不已的大魏皇帝嗎？”
“如今的你，只不過是衆叛親離的喪家之犬罷了。”
“爲了繼續延續門閥江山，臣趙原臣——懇請陛下赴死！
說到最後，趙原也是不想再藏着掖着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衆人紛紛效仿。
“臣李開山——懇請陛下赴死！”
……
“臣懇請陛下赴死！”
……
“懇請陛下赴死！”
……
“請陛下赴死！”
“請陛下赴死！”
……
說到最後，朝堂當中僅可見紋着一句請陛下赴死之音。
本以爲元善聽聞會驚慌失措，可是元善卻依舊如同頑石老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道：“天下，要有天子的死法。”
聽到這句話，在場之人無不心中大定。
“來人，請呈九尺白綾於陛下！”
只見光祿勳李開山大手一揮，一名門閥將領而是低頭恭敬將九尺白綾放到了元善身前。
元善看着身前的九尺白綾，面目雖然古井無波，但是在生死麪前眼中依舊閃過一道懼怕之意。
深深呼了口氣，元善最終鼓起勇氣，將九尺白綾懸掛於殿中樑椽之上，最終走了上去。
雙腿一蹬，身體離地懸空，就在大殿中上吊。
隨着時間的推移，元善劇烈掙扎的雙腿也是逐漸停了下來。
在生機斷絕之前，元善眼中迷離，突然回憶起了過往種種，心道：“大哥，小弟來陪你了。”
至此，門閥掀起的宮變取得成功，大魏皇帝元善自縊於朝堂之上。
消息被各大叛軍將領帶往各處羽林衛營地，在幾番勸說之下，羽林衛相繼投降，最終皇城徹底陷落。
“取下元善首級，傳令各大將領，立刻在長安當中搜捕元氏族人，搜捕之後立刻斬殺，取首級聚於一處，明日黎明獻城投降！”
在門閥鬥爭當中脫穎而出，深知斬草要除根道理的趙原絕對不會給元氏留下崛起反擊的機會，直接就是斬盡殺絕。
查看過之前軍隊戰報的趙原到現在都有些奇怪，爲什麼這些軍隊都喜歡殺人之後斬首，不嫌麻煩嗎？
不過既然想不明白，趙原也就沒有多想了，反正大事已成，只待明日就是。
伴隨着趙原一聲令下，整個皇宮乃至於整個長安城再次陷入血腥恐怖當中，無數的皇族成員被搜捕之後押往皇宮。
無論男女老幼盡被斬首，上千顆首級甚至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其中大多都死不瞑目，煞是恐怖血腥。
——直至凌晨三更，長安之變方纔落下帷幕！
………
時間推移，長安遍地雞鳴，也是在宣告着黑暗的結束。
一縷陽光破雲而來，相繼有着陽光接踵而至，大地由黑暗轉光明，黎明到來！
此時此刻，裴行儉第五軍團十萬將士再次陳兵於長安城之下，大軍調整完畢，準備隨時攻城。
滾滾黑色洪流蔓延於長安城之下，一股鋪天蓋地的窒息之感再次把無數大魏軍隊壓的都喘不過氣來，生怕秦軍暴起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