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頭領都被眼前這個少年生生打的七竅流血而死,再加上他那凌厲的箭法,四散在一旁的強盜們終於嚇破膽了,不少人連兵器都不敢拿了,連滾帶爬着消失在了密林裡。
這一下,整個商隊也算是得救了。
武者一旦突破至煉血境,全身的血液都能夠激活過來,大大增強潛能,吸收之力也會變大許多,恢復能力大增,即便是被人砍了一刀,只要不是傷筋動骨,幾天就能夠痊癒。
這也是煉血境武者血液中精元、營養充分,能夠迅速補充受傷的身體的緣故。
“能夠突破到煉血境,只要精元大補之物充足,我短時間內實力又能夠增長不少,過幾天去報到入伍,心中也多了一份底氣。”
楊晉呵呵一笑,剛想上前幾步去搜查強盜頭子的身體,卻不想體內血液猛地暴躁狂涌起來,經脈撕裂,腦袋一暈,天旋地轉般旋轉,意識剎那間沉入諸天武經之中,再次出現在了神秘山谷之中。
“怎麼回事?進入諸天武經不是由我的意志做決定的嗎?這次我沒有主動進入,爲什麼也會被吸納進來?”楊晉疑惑萬分。
這近一個月的相處,楊晉早已摸透了諸天武經的作用,除了自己主動沉入意識進入其中外,諸天武經本身並不會強制自己進來,可是今天這一次,卻破例了。
灰暗的神秘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並沒有什麼變化。
楊晉不遠處,武夫子昂首站立在哪裡,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天空中那條被束縛住的怪魚,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懼。
楊晉擡起頭一看,眼中也露出了震驚。
不知何時,天空中那條怪魚竟然翻轉了身子,將頭顱對準了山谷,露出猶如枯萎、乾涸的河牀一般龜裂的皮膚,就好像被風乾了的屍體,只剩下一張皮膜附着在骨架子上,讓人看了不由感覺全身都涼颼颼的。
“這條怪魚到底是什麼東西?它還活着?”楊晉不敢確定道。
好像聽見了楊晉心中疑惑,話音剛落,天空中的怪魚那一雙比房屋還要大上無數倍的眼睛,隨着眼皮子抖動了幾下,竟然真的緩緩開眼了。
這是一雙飽含滄桑的眼睛,又剛好迎上楊晉的目光,四目相對,從怪魚的眼睛裡面,楊晉竟然奇異得讀出了一股絕望傷心之中,又包含着絲絲希望複雜情感。
怪魚也有情感?
“怪魚復甦了?這條怪魚到底是什麼來歷?”楊晉瞪大了眼睛,久久難以言語。
嗷!
緊接着,乾枯的只剩下一張皮膜的怪魚,又緩緩張開了嘴巴,怒吼一聲。
大概是太虛弱了,怪魚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口中卻噴出了一道血色洪流,迎面撲打在楊晉的臉上,甚至覆蓋住了整個山谷,楊晉避無可避。
“天,好濃重的血腥氣!”
被這股濃重的血腥氣覆蓋中,楊晉頓時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乎就要難受得昏死過去,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原本濃重,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突兀的凝聚成了一個個血色的符文,瀰漫整個山谷的血腥氣合起來,頓時就是密密麻麻,至少數萬的字符。
這些符文凝聚出來,並不消散,而是嗖的一聲,好似受到了什麼召喚似得,一股腦兒全部衝進了楊晉的腦海裡面消失不見了。
這一下,楊晉不由感覺腦袋疼痛欲裂,就好像有無數東西被一下子強行塞進腦袋裡面的感覺,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無數倍。
與此同時,怪魚的眼睛中,又猛地射出一道血色幽光,筆直鑽入楊晉的眉心之中。
反觀怪魚,卻猛地流出一行血淚,氣息全無,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再次沉睡過去,不知何時才能夠甦醒。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楊晉腦海中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之時,他的意識終於再次恢復了。
“溟鯤八極吞?血瞳?”楊晉嘴裡脫口而出兩個詞,臉上不但沒有半點驚懼,反而有着莫名的驚喜。
原來剛剛怪魚血氣組成的符文和眼中噴射出來的幽光,不是其他東西,正是兩門功法。
溟鯤八極吞,取北溟大魚‘鯤’之意境,可以讓武者吞噬一切精元血肉壯大己身,同時激發身體潛能,包容天地萬物,吞吸宇內八極。
至於血瞳,則是一門用精血刺激瞳孔,讓武者具有看透對手氣血,判斷實力的功法。
血瞳裡面有記載,人之氣血,猶如火焰一般,號稱氣血如火。
根據人身體內氣血強大與否,可分爲氣血如星火、氣血如燭火、氣血如烈火、氣血如烽火、氣血如爐火、氣血如烈日這六種。
“好傢伙,這門溟鯤八極吞的功法口訣,洋洋灑灑數萬字,比起金剛王拳都要多上十倍不止。有了它,我的實力恐怕不是短時間暴漲這麼簡單了,而是要進入一個爆發期,再加上血瞳可以看透人之氣血,探知實力。有了它們,我縱橫南疆,建立不世功勳的機會,又大上了不少。”
楊晉不得不驚喜,溟鯤八極吞和血瞳,對於他建功立業,幫助可是相當之大的。
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之後,楊晉的精神退出諸天武經,擡頭一看,發現原本亂糟糟的商隊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不少人被殺,整個商隊都透露出一股悲憤之情,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大濟王朝雖然號稱大國氣象,物阜民豐,但疆域之內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山賊強盜的,這是任何朝代都無法避免的事情,楊晉並不意外。
只是看着不少商人、護衛被殺死,楊晉心裡還是有着一絲氣憤。
當然,楊晉並沒有去怪山賊,而是在怪天門郡的郡守。
楊晉原本讀書就是想弄個地方官噹噹,所以對於民生方面,也有一定研究和心得。
百姓是最容易滿足的人,他們不會逼着要求你給他們什麼,只要有口飯吃,不至於餓肚子就行。
試想一下,若不是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又有誰願意去加入山賊,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過着朝不保夕,隨時可能喪命的活計?
自己的轄下還有流民匪寇,說到底,就是郡縣的郡守、縣令不稱職,做的不夠好。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殺死強盜頭領,否則我們商隊,可就凶多吉少了。”
不遠處,那個被楊晉救下的中年護衛,帶着幾個商人模樣的人上前道謝,隨即又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美的小袋子,遞了過來,“公子,這一百兩銀子,是我和身後幾位的一點心意,請公子手下。”
楊晉原本好想着袋子裡是什麼東西,要給自己,一聽是銀子,頓時又推了回去,搖搖頭道:“你們都是本分的老實人,賺點銀子養家餬口也不容易,日子過得緊巴,我又怎麼能收你們的銀子?”
“再說了,你看我缺銀子嗎?”楊晉笑着指了指身旁的青鬃馬,護衛和幾個商人見狀,也就沒有堅持。
青鬃馬,那可是價值千兩紋銀的駿馬,楊晉胯下一匹馬都如此貴重,還會在乎他們的一百兩銀子?
其實他們不知道,楊晉這是裝出來的,他現在,確實有些缺銀子。
“爲了配置虎骨培元酒,我已經用了八十兩銀子,再加上半個月在客棧的食宿,又是將近五兩,現在身上所剩已經不足十兩。銀子,銀子,這倒真是個問題。”楊晉拍拍腦袋,開始爲銀子發愁了。
一百兩銀子,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在大濟王朝,一兩紋銀可以兌換出一千個銅錢,而一個銅錢,就可以買上一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
所以說,銀子的購買力,還是相當驚人的,對於普通的五口之家來說,往往一年消費個十五兩銀子,那日子過得就相當不錯了。
只能說虎骨培元酒的藥材實在太貴了,動不動就是七八十兩銀子,要知道,楊晉在客棧半個月,自己再加上青鬃馬的伙食,也才五兩銀子啊。
不過即便自己再窮,再缺銀子,楊晉也不會收下護衛商人的血汗錢的。
突然,楊又想到了強盜頭子,在他身上仔細一翻,便找出了五張銀票和幾兩碎銀子,外加一本刀法。
這五張銀票,面值都是一百兩,五張加起來就是五百兩銀子,倒是解了楊晉以後購買藥酒材料的燃眉之急。
牽着青鬃馬,楊晉走在人羣中,從強盜的屍體上抽出一根根箭矢,用碎布擦乾淨,又從新放到身後的箭筒中去。
“這些鵰翎箭,用的是翅風大雕的翎羽製作而成,賣價一兩銀子一根,都夠我吃好幾頓飯了,我可不能浪費掉。”楊晉嘴巴里嘀咕着。
“娘,你醒醒……你醒醒,不要嚇鈺兒……”一道洪亮而急切的聲音響起。
楊晉轉頭看去,只見身旁一個大約二十歲上下,比自己大上一絲的青年跪倒在泥地裡,臉上血水與淚水攪渾在了一起,雙手上一條長長的口子,不停滲出血水,他卻恍若味覺,撲倒在一個早已死去良久的中年婦女懷中,痛哭流涕。
此刻的青年,根本沒有一點大人模樣,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竟然幼稚不停推動那婦女的身體,想要將她喚醒。
“他是……那個原本和強盜頭子對戰的那個青年?”楊晉回憶片刻,認出了眼前的青年。
“爹爹十五年前戰死在了蠻族入侵,娘,若是連你也走了,鈺兒這輩子可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娘,你醒醒,你醒醒。”
聽到這裡,楊晉不由心中一動。
眼前這個青年,從小沒有爹,只能與母親相依爲命,自己呢?
自己有個位高權重、常年戍守北疆的父親,卻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甚至在楊晉的記憶裡,他幾乎記不清自己父親的臉龐,只記得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威嚴的男子,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十數年來在侯府的生活,自己不也是與母親相依爲命嗎?
這一刻,楊晉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觸和同情,他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再沉默了,必須說點什麼。
“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更要振作。”楊晉走進幾步,嘆息一口氣,輕聲說道。
一句話落下,青年的動作剎那間停止,面色猙獰,翻身便是一拳轟來,怒喝道:“你騙人,我娘沒死,我娘沒死!”
咚!咚!咚!
面對青年的攻勢,楊晉不慌不忙,接連三拳,將他打翻在地,爬不起來,這才怒喝道:“如果看到你這樣頹唐,恐怕你爹孃九泉之下也揪着一顆心吧。你堂堂七尺男兒,卻連現實都不敢接受,又如何稱得上是大丈夫?你就是個懦夫!”
“你胡說!我狄鈺不是懦夫!”青年狄鈺反駁道。
楊晉見狀臉色一喜,知道已經激起了他的血性和自尊,接下來就要轉換他的思路,讓他從悲憤中走出來了。
“好,既然你不是懦夫,那就是大丈夫。大丈夫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聽你所言,你父親戰死在了蠻族入侵之時,想必也是一個響噹噹的漢子。我看你也練過拳法,有些本事。你若是有種,就去參軍入伍,拋頭顱,灑熱血,把南蠻子趕盡殺絕,爲你父親報仇!”
“正巧我也要參軍入伍,有本事你就與我一起去入伍,若是怕了,你大可離去,就當我沒有和你說過這些話。”楊晉故意諷刺道。
“隨你去參軍就參軍,我狄鈺會怕?”狄鈺一拍胸口,嘶吼道。
三言兩語之間,狄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了。
接下來,楊晉陪着狄鈺將他母親的屍體火化掉之後,又花了五十兩銀子爲他買了一匹黃驃馬,這才離開,趕往公羊縣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