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鮮于通還正氣凜然,要號召羣雄併力除魔,儼然一副武林正道領袖的做派。
但轉瞬之後,竟然如此不堪的悽慘哀嚎,向着蘇信跪地求死,一點也不顧及自己以及門派的顏面,衆人見了如此的一幕,皆是面色愕然。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
像是鮮于通這種掌門級的大佬,哪怕是死,都斷然不會如此不堪的。
先前明明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如此了?
難道這蘇信會什麼妖術不成?
一旁見慣了武林風雨的空智大師則是閉上了眼睛,嘆息了一口氣,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清的話說了‘自作孽’三個字,便不再言語了。
“華嶽靈峻,削成四方。愛有神女,是挹玉漿。其誰遊之?龍駕雲裳……想不到這鮮于通還是個附庸風雅之人。”
蘇信笑了笑,彎下腰去,撿起了地上的那柄鮮于通掉的摺扇,唰的一聲將扇子打開,只見扇上一面繪的是華山絕峰,千仞疊秀,翻將過來,另一面寫着郭璞的六句‘太華贊’。
他一邊說着,手掌微微用力,只聽到咔嚓一聲,這用精鋼所鑄的扇柄竟被他用手指掰斷。
露出了裡面的機關暗室。
蘇信隨手將這摺扇扔到了地上。
“你們華山派自負是名門正派,作爲中原六大派領袖羣倫,誰想到竟然會在這麼風雅的一把摺扇裡臧上這麼歹毒的機關。”
衆人往那摺扇上瞧去。
果真如蘇信說的那樣,在這扇柄上藏着一處歹毒的機關。
再聯想到之前鮮于通跟蘇信交手時的情景,哪裡還想不到定然是剛纔鮮于通趁着交手時啓動了摺扇上的機關,想要暗算蘇信,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蘇信沒暗算成,反倒把自己搭了進去。
只是看鮮于通現在這副無比悽慘的樣子,也知道他在這機括暗室裡臧的東西是何等的惡毒了。
在場的都是老江湖了。
想到要是自己與敵人交手,千鈞一髮之際,被人用這樣的機關暗算,那哪裡還能有命在。
一想到此處,衆人便頓感遍體生寒,看向鮮于通的眼神也變的不善起來。
六大派素來彪炳自己光明正大。
從來不會用這些暗箭傷人的鬼蜮伎倆,這下鮮于通被蘇信當場拆穿,還抓了一個人贓並獲,在場的幾位六大派的皆感臉面無光。
此時鮮于通已經疼的伸手在自己身上亂抓亂擊,滿地翻滾。
嘴裡不住的哀嚎慘叫,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蘇信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中了金蠶蠱毒的人生不如死,一單毒發,至少要疼足三日方會死去,剛開始的痛苦意志堅定的還能忍受,到了第二日第三日,那就是鐵打的人,也忍受不住。”
“金蠶蠱毒!”
衆人聽到蘇信說出金蠶蠱毒四個字,皆是面色一震,聽到蘇信說一開始的痛苦還能忍受,後面的才忍受不住時不由暗自咋舌。
看鮮于通這模樣。
哪裡是還能忍受的樣子,一開始都這樣了,那後兩日還了得?
更多的人則是目光一沉。
之前鮮于通也說白垣是死在金蠶蠱毒之下。
而鮮于通在自己的扇柄機關裡臧的也是金蠶蠱毒……武林上的人整日過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他們能活到今天都不是蠢人。
他們馬上就把白垣之死跟鮮于通聯繫了起來。
這個念頭剛在衆人腦海裡升起,馬上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甚至一些人看向華山派諸人的眼神,都變得鄙薄起來。
一旁的華山二老也是面色大變。
“胡說八道!”
這件事要是坐實了,他們華山派百年聲名,就真的要一朝盡喪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大喝了一聲,躍上了前來。
兩人手中皆是拔出了兵刃,兩柄長刀寒光四射。
他們來到蘇信的身前。
矮個老者厲聲說道:“姓蘇的,咱們武功不如你,但也不是怕死之輩!我們華山派可殺不可辱,你如此栽贓我們華山派,可不是什麼英雄好漢所爲!”
“哦?”
蘇信看着眼前的兩人,眼皮擡了擡,不屑的問道:“你是什麼人?”
“你個明教的賊子,也配問我們倆人的性命?”
矮個老者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數十年的高手,武林上哪個不知哪個不曉,他見蘇信如此狂悖無禮,心裡不由惱怒。
“嘿!”
蘇信聽後冷笑了一聲。
他眼神一寒,輕蔑的說道:“本事不大,脾氣倒還不小!”話音剛落,他手臂一伸,便向着這矮個老者點去了一指頭。
一旁的高個老者見蘇信動手,面色不由大急,他知道自己師弟斷然不是對手,他想都不想便向着蘇信點出的指頭砍了一刀。
矮個老者見到自己師兄出手,他也是一刀斬出。
兩人年歲彷彿,皆是幼年時便拜在華山門下,自小一起習武練功,大了也一同並手殺敵,早就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這番出手,刀光縱橫,倒也是名家風範。
“這兩位前輩用的乃是華山派赫赫有名的反兩儀刀法,他們兩人合用,便是一門極厲害的陣法,就算是咱們大師兄陷入了這陣法當中,恐怕短時間都擺脫不得。”
“……而崑崙派有一門正兩儀劍法,跟這華山派的反兩儀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變化之精奇奧妙,和華山派的刀法可說是一時瑜亮,各擅勝場。倘若刀劍合壁,兩儀化四象,四象生八卦,陰陽相調,水火互濟,十分厲害,咱們武當山除了咱們師尊之外,也就是二師兄能相抗一二。”
張松溪低聲給身旁的殷梨亭解釋着。
殷梨亭年歲尙小。
對江湖上的一些事情瞭解的不多,張松溪作爲師兄,自然有解惑的職責。
一旁的何太沖聽到張松溪的竊竊私語,眉頭皺了皺,心裡生出一絲不滿來,什麼叫你們二師兄能相抗一二?不用說跟這華山二老的刀陣,就是我與妻子兩人聯手用出正兩儀劍法來,你二師兄還能抵擋得住?
你武當山也未免把人瞧得小了。
不過他也知道武當山有位武功天下第一的張真人,他雖然不滿,但也並沒有發作。
暗想着,日後定要讓武當的人好看。
殷梨亭見華山二老兩人刀光閃爍,極是凌厲,覺得自己在對方手裡,恐怕撐不下十招,心裡也不由得佩服,不過他眼角很快又看向了遠處的紀曉芙,他看着這個身高高挑,豔如桃花的少女,臉上不由變得癡傻了起來。
他心裡也有些苦惱。
爲何曉芙見了我不像之前那般親熱了?難道是遇上了什麼爲難的事?滅絕前輩沒能來華山,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極棘手的事,曉芙肯定是在滅絕前輩的事擔憂吧……
哎,什麼時候能跟我的曉芙完婚啊……
殷梨亭跟張松溪在一個多月前便下了武當山。
並不知道滅絕在大都身受重傷,直接去了武當山,面見張真人的事。
“啊!”
“啊!”
正在殷梨亭腦海裡胡思亂想着的時候。
他被兩聲幾乎是同時響起的慘叫聲驚醒,他凝神再去看時,只見華山二老皆是僵立在當場,他們兩人手裡的那兩柄長刀此時已經變成十數截碎片落到了地上。
而那蘇信則是負手而立,睥睨着衆人,過了有三個呼吸的時間。
華山二老僵立的身體才噗噗兩聲,往前撲到在地上。
顯然是氣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