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天仙魔錄
深夜,密林,寂靜,木葉蕭蕭。
楚香楠和樑雨堂坐在一株大樹之下,地面是厚厚的枯葉,他們靠着大樹,透過樹和樹之間的縫隙,凝望着夜空,碧空如洗,如海般深邃,他們心中都想:“天無極,人有極,人終歸只是一抹黃土,生命的意義,或許就在於它的短暫吧
??”
樑雨堂邊咳嗽,邊喝着酒,邊笑:“你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沒有露面,不然他也不會走。”
“即使我不出現,他還是會走的。”說話之時,楚香楠的目光沒有從夜空離開。。
“我從沒聽說過,這天下間竟有一個叫易孤行的人,劍法如此之快。”樑雨堂咳嗽幾聲,又咳出幾滴血來。
楚香楠悠悠道:“世上的事情何止千萬,你我畢竟只是普通人而已,又豈會都知道。”
樑雨堂笑了,邊咳邊笑,血已經咳在了他的酒碗之中,原本紅色的酒,顯得更紅了,血紅的紅,只聽他長長嘆息:“是啊,我們畢竟只是普通人,所謂仙,所謂魔,所謂佛,到頭來還是歸於塵土了。”
楚香楠喝了碗酒,一飲而盡,隨即正色道:“易孤行心中只有劍法,也只練劍法,所以他的劍夠快,因爲他無情,所以他的劍也夠狠。”
樑雨堂把猴兒酒一飲而盡,看向楚香楠說:“他手中的劍勝過任何道法,只有劍道纔是最適合他的。”
“可惜,他殺氣太重,劍雖然夠狠,也夠快,卻永遠無法練成無敵的劍法!”嘆息一聲,楚香楠輕輕把酒碗端起來,只見樹洞內的猴兒酒嘩啦啦流淌出來,飛入酒碗之中,轉眼之間便把酒碗盛滿。
樑雨堂輕輕嘆息:“你應該知道,剛纔我絕度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劍法雖然不能成爲無敵的劍法,卻能夠成爲一種專門殺人的劍法。”
“若是十年前,你絕對接不住他一劍。”楚香楠擡起酒碗,一飲而盡,目含深意的看着樑雨堂。
樑雨堂擡頭看着夜空,輕嘆一聲:“我寧可被他一劍殺了,也不想得到現在這種力量。”
楚香楠沒有問,樑雨堂爲何會在這短短十年之內,實力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也沒有問樑雨堂爲何會病成這個樣子,他如果想的話,總有一天會說的。
樑雨堂同樣舉起酒碗來,樹洞之內的猴兒酒飛流向他的酒碗之中,待酒盛滿之後,他笑着看着楚香楠:“香公子的酒量應該不輸該樑某吧?”
楚香楠淡然一笑:“不知道,但我從來沒有醉過。”
“碰!”二人酒碗再次碰在一起,酒滴四濺,二人同時一飲而盡,猴兒酒很香,也很醇,二人似乎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樑雨堂緩緩說:“香公子見聞廣博,應該聽說過‘九轉陽魂體’吧?”
聽到“九轉陽魂體”,楚香楠忽然不說話了,他終於明白樑雨堂爲什麼會實力大增,爲什麼樑雨堂會病的如此嚴重。
人死後入六道輪迴,轉世爲人,絕對不會擁有前世的記憶,而擁有“九轉陽魂體”的人,在不斷的轉世之中,一旦覺醒之後,便會記起前八世的記憶,八個前世,一個今生,九世記憶集於一身,他的實力將會不斷增長。
實力增長的代價是壽命不斷減少,而且重病纏身。
楚香楠仰頭看着夜空,幽幽嘆息:“人活着其實很痛苦,也很寂寞,我一直在苦苦思索,人活着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樑雨堂瀟灑一笑:“本無一物,縱死何妨,人活着的意義,不是貪生怕死,而是轟轟烈烈,瀟瀟灑灑。”
楚香楠忽然笑了,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認,他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嗎?
就在這時,一個人緩緩走出密林,出現在楚香楠和樑雨堂面前,這人赫然是幽冥十鬼之一的修羅,修羅的掃了楚香楠一眼,目光最終落在樑雨堂身上,緩緩說:“我來了。”
他似乎和樑雨堂已經約好了,樑雨堂沒有起身,依然坐着,笑着問:“你想到破解‘天雷閃’的辦法了?”
修羅冷冷道:“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不過我已經找到了。”
楚香楠雖然喝着酒,耳朵卻還能夠聽,他已經猜測到修羅突然攻擊道譽的原因了,修羅是爲了找到“天雷閃”的破綻,但修羅爲什麼要尋找“天雷閃”的破綻,楚香楠就不得而知了。
樑雨堂肅然道:“我說過,這一次若你再輸,結果就只有死。”
修羅忽然大笑起來,笑聲震林,木葉蕭蕭,笑過之後,他才說:“我修羅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本就是孤魂野鬼,難道還會怕死嗎?”
樑雨堂剛要說話,忽咳出口鮮血出來,捂着胸口,不斷的喘息,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着修羅說:“你既然已經死過,就應該知道變作遊魂的痛苦,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禍害別人?”
修羅聞言,猛然一震,低聲喃喃:“吸取凡人的陽氣,禍害別人的性命,我這樣做,豈不是造成許多和我一樣的遊魂。”
楚香楠忽然笑了,他知道,從今往後修羅定然不會再去禍害凡人了。
“你走吧。”樑雨堂輕嘆一聲。
“你放心,從今往後,我修羅絕對不會再傷害任何一個無辜之人。”話音未落,只聽樹葉“簌簌”作響,修羅已經踏着樹木,破空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島主已來多時,爲何不出來相見?”楚香楠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幽暗的密林深處。
“藍兄果然好耳力。”一個人緩步從黑夜中走來,竟然真的是李幽邪,只見他看向了樑雨堂,又道:“在下長春島島主,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樑雨堂沒有回答李幽邪的話,突然出手,手中酒碗閃電般射向李幽邪,帶起一道勁氣破空之聲,呼嘯而出,直逼李幽邪胸口而去,其速度之快,真是匪夷所思!
李幽邪也沒有想到樑雨堂竟然會突然出手,眼看酒碗破空而來,他猛然後退,宛如鬼魅,同時伸手接住那蘊含着驚人威力的酒碗。
“碰”的一聲,就在李幽邪接住酒碗剎那,酒碗轟然碎裂,瓷片四射,酒滴飛濺,勁氣聲刺耳,四周數十株大樹的樹幹上,瞬間被瓷片射穿而過。
李幽邪的身體忽然晃動幾下,忽左忽右,殘影閃爍,巧妙的閃開了四處爆射的瓷片,鬼魅般出現在樑雨堂身前五丈之外。
樑雨堂的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笑着說:“你有資格喝這猴兒酒。”
楚香楠一臉可惜的說:“猴兒酒難覓,你手上沾了許多酒,真是浪費啊。”
李幽邪擡起手來,打量着自己修長的手指,頗爲無奈的說:“酒雖然好,但想要喝到酒,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香楠忽然盯着李幽邪的手掌,眉頭皺了起來,心道:“他的手,我怎麼感覺有些奇怪?”
正當楚香楠思忖之時,樑雨堂已經拋出一碗酒,輕飄飄的飛到李幽邪的身前,李幽邪接過酒碗,一飲而盡,讚歎:“果然是好酒!”
“酒已經喝完,也該幫李島主找人了。”楚香楠忽然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李幽邪躬身感激:“多謝藍兄。”
樑雨堂也站了起來,轉頭看向楚香楠,問道:“找人?”
楚香楠當即般事情經過告訴了樑雨堂,樑雨堂聽完之後,喃喃道:“鎮,不破不得,破後而得;泵,月上長春,雲海蒼茫;皇,定鼎四方,是非成敗。”他的臉上露出疑惑,顯然也不懂這幾句話的意思。
李幽邪看着樑雨堂思索的表情,不由輕嘆:“勞煩二位相助,李某感激不盡。”
楚香楠笑着問:“李島主可否帶我們去老莊主房間一趟?”
李幽邪點了點頭,三人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便來到牡丹山莊,老莊主房間之內。
老莊主房間,佈置的異常簡單樸素,房間中央有一隻香爐,香爐旁邊則是一塊蒲團,想來是老莊主打坐所用。
楚香楠打量着老莊主的房間,腦海中卻一直迴盪着那幾句深奧的話,可是老莊主房間之內,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他解開那些話的奧秘。
樑雨堂同樣陷入了思索之中,他和楚香楠一樣均想不出那幾句話中的奧秘。
楚香楠忽然看向李幽邪,問道:“藍某人可以在山莊四處走走嗎?”
“自然可以。”李幽邪大聲道:“曹管家,待客人四處走一走。”
他的話音未落,房間外就出現一個身穿藍衣的中年人,濃眉大眼,臉色黝黑,當只要細看藍衣人那雙眼睛,便可知道,這藍衣人絕對不像他外表那樣,定是一個睿智的人。
這藍衣人叫做曹真道,看着楚香楠二人,躬身道:“二位請!”說着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楚香楠和樑雨堂先走。
楚香楠和樑雨堂離開老莊主的房間,穿行在連綿不斷的樓閣之間,只聽楚香楠問:“曹管家應該知道,你家老爺最喜歡什麼東西吧?”
曹真道不知道楚香楠爲何會這樣問,不過還是回答:“老爺最喜歡的自然是賞花。”
聽到楚香楠的問話,樑雨堂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他實在不清楚,楚香楠爲何要問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