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處山坳,眼前景象突變,兩座奇峰拔地而起,劍刃般的刺向蒼穹,地勢異常陡峭。
中間一條山道,從山谷間穿過,彷彿被人用巨斧把山峰劈成兩半,開出來的山路。
走到山谷前,樑雪虎看看左右的兩人,突然露出爲難之色,解釋道:“此乃一線天,進入祁天雪寨的必經之路,僅容一人通過。”
吳洪曦看着一線天,險惡氣息撲來,不由微微害怕,建議道:“楊磊,這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如果有人躲在懸崖上暗算,根本逃不掉,實在太危險了,不如回去。”
楊磊冷冷道:“要回你回,我做事不會半途而廢,樑雪虎,你走前,我在後,爲頸上人頭着想,你最好別耍花樣。”
吳洪曦變色道:“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個人走,祁天雪寨就算是龍潭虎穴,咱哥倆今天也闖了。”
樑雪虎眼中暗暗閃過一絲佩服,他看出來楊磊是真不怕死,吳洪曦有點怕,但卻甘願跟着楊磊去死。
其餘山賊走前前,樑雪虎,楊磊,吳洪曦三人最後,驅獨角馬進入一線天。
谷中山道經過修葺,地面平坦,但也失去了屏障,只需要十幾個人在兩側陡崖上蹲守,準備足夠多的箭矢,可以輕鬆擋住千軍萬獨角馬。
楊磊擡頭望去,果然發現兩側懸崖各有一排石洞,距離地面十丈,相互間由棧道相連。
過了一線天,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沙地,方圓足有數裡範圍,上面搭了一座浮橋,可容雙獨角馬並行。
見衆人踏着浮橋前進,楊磊眼中閃過疑惑,問樑雪虎:“爲什麼走這麼慢?”
樑雪虎苦笑道:“這是流沙,表面光鮮,實則暗藏殺機,人獨角馬陷進去,必死無疑,只能走浮橋。一線天是看得見的危險,流沙谷裡頭是看不見的危險。”
楊磊突然冷笑道:“一個山寨,幾個山賊而已,沒有必要這樣苦心設計,你們難道是想造反?”
樑雪虎氣呼呼反駁道:“這可不是人工設計,而是天生險峻,被我大哥發現,在此安寨,況且造反又怎樣了,天子無權,奸佞當道,官逼民反,大家都是爲了能活着吃口飯。”
樑雪虎到了自家地盤,膽氣變壯了,雖然小命還是被楊磊控制,除非楊磊真想同歸於盡,否則已經沒有危險,說話的語氣很衝。他知道楊磊也不是什麼好人,普通的獵人不可能如此兇悍,也不敢獨闖祁天雪寨。
楊磊笑眯眯的點點頭,不願和樑雪虎爭論,心中卻有些鄙夷,難怪就樑雪虎實力很
低,卻能做上三當家,不過他大哥應該是個人物,當下問道:“你大哥是誰?”
樑雪虎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嘿嘿道:“怕了吧,我大哥是樑雪興,祁天雪寨的大當家。”
楊磊故意驚呼一聲:“原來是他!”
樑雪虎洋洋得意道:“你也聽過我大哥?現在快把我放了,我可以大人不計小人過,否則——”
樑雪虎話未說完,突然背心發涼,獵叉只要再進一步,便將在身上輕易刺出兩個血洞,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楊磊冷哼一聲,心中暗想,看來此人若是做山賊,憑藉樑雪興的庇護,還能多活幾年,如果他自己出去闖蕩是自尋死路。
又走了十餘里路,已經進入了山脈深處,前面出現一個大湖,碧水藍天,山風吹過,波光粼粼。
湖邊有一個碼頭,停着三艘小船,對面建有簡易水寨和箭樓,扼守水道,水寨後面卻是一片養獨角馬之地。
山賊紛紛下獨角馬,乘船過湖。
箭樓裡的守衛披頭散髮,手持長弓,露頭和熟人打招呼,當目光掃過楊磊時,明顯充滿戒備,又看看樑雪虎,招呼道:“三當家好!”
不過楊磊看出這些山賊對樑雪虎似乎沒什麼尊敬,雖然主動打招呼,但是動作有氣無力,懶洋洋的,目光中甚至有幾分嘲諷,顯然是心中不服樑雪虎這個三當家。
樑雪虎點點頭,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冷冷的轉向楊磊:“前面就是主寨,我看你也是條漢子,敬重你,若是現在回頭,我讓他們放你活着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楊磊不屑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已經走到這裡,豈有回頭之理。”
話雖如此,楊磊其實心中發毛,原以爲樑雪虎都能坐上三當家的位置,便對祁天雪寨存了輕視,沒想到祁天雪寨的老大是樑雪興。
現在看來,祁天雪寨地勢險峻,距離武威城不遠不近,樑雪興選擇此地很有眼光,估計是想把這裡當做根基之地經營,進則窺視天下,爭奪社稷神器,退而爲一山賊,快意逍遙。
楊磊深吸一口氣,此刻他已經勢成騎虎,只得硬着頭皮往前衝,一步天堂,一步地獄,全在一念之間。
吳洪曦有點小聰明,但本質上是個莽漢,關鍵時刻自己沒有主意,唯楊磊獨角馬首是瞻。
樑雪虎冷笑道:“你要作死,去挑戰我大哥,那就成全你,來吧!”
其它山賊早已散去,他們的生命不值錢,留着無用。
楊磊和吳洪曦壓着樑雪虎,沒過多久,走
到山寨的寨牆下面。
祁天雪寨建在一片山體巨巖上面,它以懸崖爲寨牆,高達十丈,比城牆還結實雄壯,四顆直徑三米的圓木矗立在側,中間掛着吊籃,出入祁連主寨,都要乘坐吊籃。
獨角馬匹在山裡沒用,全部放養在湖邊獨角馬場,樑雪虎首先進入吊籃,冷笑看着楊磊。
楊磊和吳洪曦相視一笑,跟着走進吊籃。
祁天雪寨安排人員專門看守和使用吊籃,奮力地轉動着絞盤,伴隨着一陣“咕咚咚”的聲音,吊籃一點點升高。
楊磊擡頭回望,只見一線天、流沙谷、碧水湖全部易守難攻,組成祁天雪寨抵禦官軍的三道防線。
惡山險水,再加上祁連主寨的山牆,祁天雪寨只能用“固若金湯”來形容,難怪可以在武威官府的眼皮下存在。
就算官兵不惜代價,攻破祁天雪寨四道防禦,山賊還可以輕鬆躲到更深的山裡去。
祁連山脈連綿數千裡,藏多少山賊都沒問題。
祁連主寨裡面,卻是另一番景象,只見炊煙渺渺,雞犬相聞,罕見的顯露出一幅世外桃源的祥和、安靜。
只是……不對,怎麼會如此安靜!?
楊磊心裡突然閃過一絲警惕,就在這時,空中突然響起破空聲,兩隻利箭呼嘯而來,分別射向楊磊和吳洪曦。
“中計了!”
楊磊又驚又怒,立刻側身躲開。
但是樑雪虎似乎早有預料,他趁機跳下吊籃,躍到山寨城牆上,撿起一把預先放在那裡的砍刀,反手一刀斬向吊繩。
楊磊和吳洪曦又驚又怒,卻無可奈何,另外兩箭呼嘯而至,阻止楊磊和吳洪曦跳出吊籃。
更遠處,突然出現十幾個山賊,彎弓搭箭,作勢欲射。
楊磊大吼道:“拼了,絕不能掉下去!”
吳洪曦跟着大吼:“殺!”
樑雪虎一刀砍斷吊繩,吊籃頓時墜落,恰好這時,楊磊和吳洪曦躍出吊籃,揮舞獵叉,在半空中拍開飛箭,就勢撲倒在山牆上。
吊籃墜落山底,轟的一聲撞在巨石上,化作碎片,巨大的響聲,彷彿令地動山搖。
“嗖嗖嗖——”
一排箭雨射來,楊磊和吳洪曦在地上打着滾,箭矢紛紛射空,箭尖射在山岩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吳洪曦突然左臂一痛,不幸中箭,大聲痛呼。
楊磊心中一凜,只閃躲不反擊,必定死路一條,他突然順手撿起一根箭矢,趁着翻身時狠狠甩出,隨即滾向另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