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十二看着地上那小獸的屍體，心裡有些後悔下手重了，多少年了才遇到這麼一個妖精，就生生被自己給弄死了，誰知道這妖精這麼菜啊，你說你這麼菜出來裝什麼逼。
他覺得自己打死了一個保護動物，還是珍惜級別的。
等等
華十二眼神一縮，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那小獸爆開的鮮血正在迅速凝固，鮮血變成了黑褐色的血塊和瘢痕，明明是剛灑落的新鮮血液，可看上去卻好像已經過了好久一樣。
再看那小獸屍體，竟然已經開始腐爛，好像死了很久一樣。
正想着讓陳久良這個盜墓的過來瞧瞧什麼情況，看看土夫子有沒有這方面的知識，畢竟他們可能會接觸到的糉子，和黃皮子都是一個體系的，嗯，都不是人！
可還沒等他叫陳久良，就聽見四面八方傳來尖利且刺耳的叫聲，這叫聲不似人類，也說不清什麼東西，此起彼伏，密密麻麻，聽聲音怕是足有數百，甚至可能更多。
那些聲音響起之時，距離華十二和陳久良兩人甚遠，聽聲音估摸着總也有個五六百米的距離，可那些叫聲卻迅速接近，幾個呼吸的功夫，距離已經拉進到了兩百米左右。
黑沉沉的林子裡，忽然穿出這種尖嘯聲，而且還迅速接近，陳久良嚥了咽吐沫，提醒道：
“程老闆，怕是，怕是來者不善啊！”
華十二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陳兄弟你是土夫子出身，什麼場面沒見過，大糉子都應付的了，還怕這樣的小場面？當然一會你要是害怕，你先走，我墊後也就是了！”
陳久良被他一誇，本來覺得挺有面子，膽氣也爲之一壯，可又聽他接着說自己害怕可以先走，對方墊後，頓時面子上又有些過不去，當即一拍胸膛：
“程老闆說笑了，我陳久良爲了我家二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怎麼可能先跑，讓您墊後呢！”
華十二讚許道：“好漢子，那一會我先走，你墊後！”
陳久良好懸沒跪下，此言人否？你聽聽你這話說的哪裡像個人？
華十二說是這麼說，可一點跑的意思都沒有，雙手負在身後，嘴角帶着些許不屑的笑容，表情淡然的看着四周。
四面八方那些淒厲的尖嘯聲在百米左右距離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穿過草叢的沙沙聲。
那些聲音迅速接近，眨眼間就到了十米左右，直到一顆拳頭大小的腦袋探出草叢，謎底也隨之揭開。
黃皮子！
幾百上千只黃皮子從四周的草叢裡，或是樹木後面探出頭來，然後就慢慢向前移動，一點點走出草叢，顯露出身形。
小的就是正常大小，大的足有一般土狗那麼大，這些黃皮子一個個眼冒綠光，呲着尖牙，一副隨時打算攻擊的模樣。
陳久良縱然是土夫子，現在也毛了，手裡扣着兩顆鐵膽，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看着那些黃皮子小步移動，慢慢向前，華十二知道這是試探，也是給他增加壓迫感，當即咧嘴笑道：
“要上就一起上，這是嚇唬誰呢！”
不知何時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銀色轉輪手槍，永不磨損、無限子彈、破魔版M500。
武器一出，那數不清的黃皮子似乎感覺到了危險，有所忌憚，全都停住腳步，低聲獸吼。
這時候，正對着華十二的草叢裡，走出一隻體型並不算大，只有一尺左右的黃皮子，這黃皮子渾身毛髮斑白，嘴脣兩側的鬍鬚都已經全白了，看上去年歲應該不小。
忽然這老黃皮子人立起來，開口言道：
“人求我時我爲大，我求人時低三分。百里歸家行孝心，不如廟裡請黃仙！”
下一刻，周圍成百上千的黃皮子全都人立起來，跟着說道：
“人求我時我爲大，我求人時低三分，百里歸家行孝心，不如廟裡請黃仙！”
如此多的黃皮子，異口同聲說着人話，而且聲音細若女子、孩童，在這陰森恐怖的環境下，如同恐怖片一樣。
待聲音落下，老黃皮子又開口說道：“小哥，你看看我，像人啊，還是像神啊？”
周圍幾百上千的黃皮子，也都如同復讀機一樣，再次異口同聲：
“小哥，你看看我，像人啊，還是像神啊？”
華十二眼神一凝，恍然間確定道：“你是剛纔那老太監？”對方語調聲音一模一樣，所以他纔有這麼一問。
那老黃皮子咯咯一笑，所有的黃皮子也都和他一樣，咯咯一笑，聲音陰森詭譎，如同一人發出，卻在四面八方響起。
老黃皮子笑聲轉爲獰笑：
“國術宗師又能如何，我這千百兒孫同時討封，你要不答，便是甘鳳池、楊露禪復生，今日也叫你橫死當場”
它話音剛落，那大大小小的黃皮子，再次如同復讀機般重複他的話：“.，橫死當場，橫死當場”
“小哥，你倒是說啊，你看我像人啊，還是像神！”
千百黃皮子再次異口同聲：“小哥，你倒是說啊，你看我像人啊，還是象神！”
華十二還沒開口，他身旁的陳久良就好像中了邪似的，雙眼迷離，癡癡傻傻的道：
“像神.，你像.”
轟！
老黃皮子的腦袋直接炸開，12.7毫米子彈一發入魂！
屍體打着旋飛了出去，消失在草叢中。
這槍響也讓陳久良驚醒過來，甩着腦袋，聲音有些虛弱的問道：“我剛纔怎麼了？”
“不知道！”
華十二是真不知道，只是有所猜測估計這貨是被黃皮子給迷了，不過在剛纔那一瞬間，他有一種感覺，就是絕對不能讓其說完那句話。
此時回了一句的他便不再管陳久良，因爲四周千百黃皮子在那老黃皮子飛出去之後，同時尖叫起來，躬身準備發動攻擊。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更加尖利的嘯聲自遠處傳來，飛速接近。
這嘯聲一起，刺痛耳膜，所有黃皮子都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下一瞬，華十二擡頭望向左前方一顆松樹，在離地四五米高的樹杈上冒出一個黃皮子的腦袋來。
那腦袋有些呆萌的探頭探腦，似乎在看現場的情況，繼而邁着四隻小短腿，從樹後走了出來站在樹枝上，吱吱咯咯的對周圍的黃皮子一陣叫喚，似乎在說着什麼事情。
繼而周圍千百黃皮子中，又走出一隻鬍子全白的老黃皮子，開口用人言說道：
“老祖宗，他壞了您耷拉孫的修行啊，我兩條生魂被他破了，我現在痛不欲生，滿地打滾，您不能不管啊.”
轟隆隆.
一聲悶雷自遠處傳來，樹上那黃皮子似乎受了驚嚇，忽然從樹上躍了下來，竟然竄到了華十二腳下，躲在他兩腳之間，瑟瑟發抖的從兩腿縫隙中探頭朝天上看去。
直到雷聲逐漸消失，它才停止顫抖，然後朝那老黃皮子一頓嘶吼，那頭老黃皮子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慢慢後退，與此同時周圍那些小黃皮子也跟着慢慢退入草叢。
等那老黃皮子掉頭離開的時候，四面八方再次傳來沙沙聲，顯然這些黃皮子是在迅速遠離。
陳久良這邊長出了一口氣，雙手合十，對着華十二兩腳間那隻黃皮子就是一頓拜。
華十二俯下身，朝那黃皮子腦袋摸過去，陳久良見了連忙叫道：
“摸不得啊程老闆，這一定是黃大仙，千萬不能無禮”話音剛落，就瞪大了眼睛，因爲他看見那隻被老黃皮子叫做老祖宗的黃皮子，不但沒躲，反而在將腦袋湊過去，在華十二手心裡蹭了蹭。
華十二笑着道：“我早就覺得你不一般，沒想到你藏的這麼深，竟然是這些黃皮子的老祖宗！”
這黃皮子剛纔一露頭他就已經認出來了，否則也不能任由它躲在自己兩腿之間，這正是和他有幾年交情，在紫禁城拜月那一隻，不知道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那隻黃皮子一竄，就上了華十二肩頭，這還是兩者認識以來，第一次這麼親近。
華十二笑着道：“站我肩膀可以，千萬可別放屁！”
那黃皮子人性化的白了他一眼，然後在他耳邊，口吐人言：
“先生可是爲了東陵之事而來？”
之前那些黃皮子說話，華十二還以爲它們是真的口吐人言，可這時候他才發現，肩膀上這隻黃皮子並非真的說話，而是隻做嘴巴開合的動作，嘴邊並沒有聲波震動傳出來，這似乎是一種精神力，讓周圍的人明白它的意思一樣。
華十二點了點頭：“我有個好朋友被困在老妖婆定東陵的地宮之中，必須要去救他出來，只是到了此處找不到地頭，你可以帶我找到地方嗎？”
那黃皮子連連搖頭，小模樣表現的又蠢又萌：
“那地宮乃是老佛爺轉生之所，薩滿教和雍和宮大喇嘛都在那裡佈置下了許多手段，兇險異常，生者進入都是九死一生，我這次就是感覺到東陵的風水遭到破壞了，這纔過來查看，至於老佛爺的地宮，我也不敢進去！”
說完又勸道：“先生雖然是真人一流，也還是不要前去爲好，至於你那位朋友恐怕早已經沒有命在了！”
一旁陳久良似乎只能聽到華十二一個人說話，一臉迷惑：“程老闆，你是在和黃大仙說話麼？”
華十二自然沒有告訴他，人家說二月紅死定了，而是朝那黃皮子道：
“那不需要你跟着去，只需你爲我指出一條明路即可，回頭給你弄三隻道口燒雞怎麼樣？”
黃皮子晃了晃小腦袋，似乎在思考什麼，少頃說道：
“那我幫了先生，先生也要幫我一次纔好！”
華十二隱隱感覺對方所求不小，指條路就要付出許多，他心裡覺得這小黃皮子提出的交易並不公平。
但轉念一想，剛纔對方喝退那千百黃皮子的事情，雖然他並不需要幫助，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再計較得失，反倒顯得自己小氣了。
當即沉吟道：“可以，只要在我能力之內，我當盡力而爲！”
這話說的也有技巧，能力之內，就是我做不到的你別勉強，盡力而爲，就是他盡最大努力，但不會爲此承擔他承擔不起的風險。
那黃皮子也是成了精的東西，似乎看穿了華十二的想法，竟然呲牙一笑。
是的，雖然是個黃皮子，但那上翹的嘴角，眯起來的眼睛，絕對是笑無疑，在現世界華十二刷手機的時候，在某音上看了不少柴犬就是這麼笑的。
嗯，一毛一樣。
這黃皮子笑完才道：“還有兩刻鐘就是子時，到時候會有支送葬隊伍經過這裡，到時候先生千萬不要出聲，遠遠跟着那隊伍，就能找到老佛爺的陵寢。”
它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什麼，又提醒道：
“我那耷拉孫就在老佛爺地宮中的金井裡面修行，它本體出不來，先生也千萬別進去，它走的乃是吸人陰魂的邪道，先生壞了它兩條生魂，若是遇到必然不死不休！”
“至於其他小崽子，有我的命令在，它們不敢再找先生的麻煩，只有那個孽障是瑕疵必報的性子，定然會對我的話陽奉陰違。”
“不過先生只要不去金井遇見他的本體，憑先生你氣血如汞，陰魂鬼物都會畏之如烈陽一般，它那些陰詭手段也在先生面前掀不起半點波瀾。”
黃皮子說完道了一聲：“我要回去了，先生若渡過今日險境，可不要忘了應下我的那三隻燒雞！”
這話明着說燒雞，實際上也在點華十二答應它幫忙的事情。
華十二點了點頭：“放心好了，絕不食言！”
話音剛落，黃皮子身體一弓，從他肩膀上竄了起來，輕飄飄的躍上樹梢，緊接着又是一躍，已經到了十米外另一個樹上，眨眼之間飛速遠去，看方向應該是朝四九城的方向去了。
陳久良見黃皮子走了，長出了一口氣，剛纔他在這小黃皮子面前，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大氣都不敢喘，心裡已經認定了，這定然是黃大仙無疑。
“程老闆，咱們怎麼辦？”
陳久良找不到路，現在也是茫然不知所措，問完這句話，忽然見華十二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他不解道：
“程老闆，你怎麼這個眼神看着我，我有什麼不對麼？”
華十二憐憫的看了陳久良一眼，然後眼神瞬間恢復正常，搖頭道：
“沒有不對，只是我已經有了辦法，隨我來吧！”
他沒說實話，實際上陳久良現在是大大的不對，原本臉上飽滿的皮膚，就在這麼一會兒功夫，橫七豎八已經多了十幾條皺紋，鬢角都已經花白了，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
華十二估計這就是那老黃皮子討封的時候，這貨沒守住本心，說了一句‘像神’的緣故，他雖然不懂其中的關鍵，但知道定是與這件事有關。
陳久良自己只感覺渾身虛弱，腳步也比之前沉重，以爲是自身傷勢的問題，並沒有往別處去想。
華十二帶着他回到了那輛汽車旁，摸出一根雪茄，一邊抽菸一邊守在路旁，等着小黃說的送葬隊伍。
好吧，小黃就是他給那黃皮子起的名字，估計對方知道了一定會十分開心。
陳久良不知道兩人在等什麼，尋問兩次沒有得到回答，只能乾着急在一旁等着。
二十多分鐘後，忽的一陣刺骨冷風吹來，華十二手裡的雪茄瞬間熄滅，他拿出火柴打算重新點燃，劃了幾根都是剛剛划着就瞬間熄滅，便是用手擋風都不行。
一旁已經被冷風吹的渾身哆嗦的陳久良忽然低聲道：
“程老闆，你看那邊！”
華十二擡頭看去，就見從來路的方向走來一支隊伍，人影綽綽，只是在黑暗中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奇怪的是這些人走起路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感覺有些不對，拉着陳久良蹲到一邊，低聲道：“千萬別出聲，先看看什麼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