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極差時,只能相信自己手中的劍。
是在擔憂鬼墨的暗化嗎?
慕寒想的很多,在這一刻心中已經抱有了最壞的打算,隨着腦袋擡起,那眼底的情緒瞬間被淹沒。
日頭越來越高,灼熱的陽光落了下來,給人帶來的不是炎熱,而是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寒冷。
慕寒知道,明心谷乃至整個凡界的太平快要結束了,現在的寧靜,只是在爲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而積蓄着力量。
而這暴風雨的源頭,便是千百萬年來都在爲一個縹緲傳說而堅持的鬼墨。
五天的時間並不長,特別是在忙碌中更是過的極快。
這日,天色算不得好,有些陰沉沉的,明心谷出口處的石臺上,宋笠換上了一身儒服,身後所跟隨的人皆是一副護衛和雜役的打扮,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出身不錯的書生外出遊玩般。
“記住我所說的話,所有人離開明心谷的範圍不得超過七百里,倘若遇見什麼大變故,直接棄谷前往幕山!”
宋笠掃視一衆碧海城舊部,身上所散發的勢,如同九天之上的主宰。
“是。”
目光所掃過的地方,沒有一人敢擡頭對視那雙星海浮沉的眸子,均是低垂的頭顱,臉上一片凝重。
如果三個靈尊和數十天靈境強者,都守不住明心谷,情勢的惡劣程度已經不難猜想,結果也只有以四個字來形容:屍山血海。
作爲明心谷谷主,也是唯一擺在明面上的靈尊,慕寒的肩上所擔負的責任,不僅僅是明心谷弟子和碧海城舊部,更是有着守護鎖天之陣的重擔。
將這五日間再三思慮的決定說出後,宋笠這才啓程。
此次的離開,宋笠沒有選擇高調,而是在距離明心谷不遠處的一個小鎮購買了幾輛馬車,混入了一個商隊行列。
“公子,我們此行是不是太過於小心了?”
搬着一捆貨物的老者,在路過宋笠身旁時低聲開口,言語中有些不解。
此次的離開已經是很低調,化作凡人趕路也在情理之中,但現在又加入一個商隊,總感覺有些多次一舉,小心的太過頭。
宋笠淡淡一笑:“不,這些或許還不夠,世俗中最讓人頭疼的事可不是鬼墨,而是官面。”
現在和大夏的關係已經不同往日,準確說起來,自己已經成爲他們的眼中釘,明心谷四周的佈置定然也是不少,除了監視明心谷外,自然還有着守株待兔的意思。
將貨物擺上馬車後,老者這纔開口:“商隊似乎也很難掩蓋我們的存在,一旦遇到盤查,不是自投羅網嗎?”
“自投羅網?安心吧..”
宋笠笑着安慰了句,見收拾的差不多後,便上了馬車,準備出發。
此次的目的地,乃是大夏邊境處的一個鎮子,它與迷霧鬼林所毗鄰,是鬼物的樂園,魔獸和妖物的聖地,也是人族的一處禁地,也是充滿着各種傳說之地。
迷霧鬼林的存在時間有多長,宋笠也不知道,不過卻是知道里面有着無數的機遇和讓人瘋狂的東西。
甘溢的七殺劍境,源天神橋的部分煉製器物,還有慕寒手中的長劍,均是得自鬼林中的一口洞府之中,更不用說是別的一切頂尖強者從中得到的東西。
噠噠噠。
馬蹄和車軲轆的聲音雖然很有規律,但在數十匹馬所拉的馬車下,卻變得太過於凌亂,很難讓人靜下心來。
搖晃顛簸的馬車內,宋笠眉頭微皺,隨後擡眼看向一邊的鐘發:“你可還記得當年,迷霧鬼林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
由於當年自身是凡界的巔峰強者之一,所關注的事並非不多,而且又過去了這麼多年,許多對當時的自己來說微不足道的事,幾乎全都悉數忘記。
被問到的鐘發,隨着沉吟片刻後,也是無奈的搖搖頭,畢竟幾十年過去了,哪裡還記得那麼清楚的事,只能看到了後,能不能想起點什麼。
商隊的速度並不慢,因爲有些貨物拖不得時間,這纔不過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已經順着官道走了二十來裡的路程,抵達一處架在溪流上的石橋處。
石橋並不大,卻是有着一隊官兵駐紮,一身鮮紅的服飾,很是顯眼,石橋的正中處擺有一張交椅,上坐一名青年,端坐其上,手中的茶杯還在冒着騰騰熱氣。
青年的裝扮與立在兩旁的官兵完全不同,不但沒有官服在身,反而是穿着一件淡青麻衣,一頭長髮隨意披散在身後,微眯的雙目,宛如鷹眼。
“商隊?你們倒是趕得急切。”
與商隊管事交談的官兵扇了扇空中瀰漫的灰塵,擡手將手中的通關文書拍到管事懷中,用長刀撩起車簾看了眼,見到一些魚蝦後,這才揮揮手,示意趕緊離開。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管事一邊收着文書,一邊道着謝,姿態擺的極低,作爲商隊的老人,他很清楚商人在這些官兵眼中的地位,如果不想被他們咬上那麼一口,就得裝成孫子。
因爲只有一直順着他們的意,才能在這往返的路上得到一絲保障,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孝敬銀錢。
“繼續趕路..”
在等到官兵陸陸續續離開車隊後,管事纔開口吆喝起來,心中急切的他,只想早點將那邊客人所要的貨物送過去,拿到自己應得的報酬。
車隊再次動了起來,帶着嘎吱嘎吱的聲音向石橋另一端而去,然而在一輛輛馬車經過那名青年身前時,一直未說話的他突然開口:
“停下!”
青年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因爲有着靈力所推動,宛如雷鳴聲一般,馬匹更是如同爛泥癱在地上,不斷的在顫抖。
嘭。
青年手中的茶杯直接被捏碎,無數的碎片帶着破空聲向宋笠所在的馬車射去。
被靈力所推動的碎片,威勢足矣輕易撕裂巨石,更何況這密密麻麻的碎片,完全將馬車四周封鎖,一副置車內人於死地的模樣。
嗡。
淡淡白光從馬車內一閃即逝,那鋪天蓋地的碎片就彷彿如同寒冰遇見了烈火,直接消融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