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兇獸渾身火鱗,散發斑斕光暈,藏在滾滾火雲之中,與火雲異彩融爲一體,等閒修士難以察覺,本當是行偷襲之舉。卻不防被趙昱分開火雲,顯出身形來,一時半會竟未察覺,還道仍在埋伏。
待得船上衆人目光齊射,才反應過來。
譬如那凡俗間捕獵的猛獸,在最關鍵時候被獵物察覺,卻又怎肯放棄?在這一瞬間,其獵殺本能陡然爆發,咆哮之間,兇戾無比的氣機鋪天蓋地鎮壓而來,將周遭斑斕火雲掀的滾滾翻開,排空出一片空白來!
凡俗間的山君猛虎,有虎威凜凜,一聲咆哮使獵物渾身酥軟,逃脫不得,從而爲其口中血食。但凡間猛獸較之這星空兇獸,又差了不止千千萬。
這兇狠暴虐的氣機,每一縷都讓人如身臨絕地,神魂一片空白,肉身僵滯,動彈不得。
便是法象境的修士,也被鎮的呆滯一瞬,至於法象之下,若非有寶船護持,彈指間不知要被氣機鎮死幾人!
伴隨着一聲咆哮,這頭兇獸縱身撲殺上來,血盆大口張開,比腦袋還要大。口中氤氳一片紅霧,點點火星嗶嗶啵啵,其中好似蘊藏一座火山,令人心驚膽戰。
船上修士若應激一般,不自主運使法器,或有水火,或有風雷,鋪天蓋地迎面打去,卻被它口中紅霧一掃,頓時寶光盡失,隨即化爲飛灰!
法器與心神相連,法器被毀,衆修士皆面色煞白,一時回不過氣來。
但也因此,掙脫了氣機鎮壓。
而此時,趙昱才伸出手掌。
“果然是得天獨厚。”趙昱看的分明。
這頭兇獸分明堪比元神,且不說肉身之強,單說其口中紅霧,連趙昱也不禁爲之側目。乃是將血煞煉入太陽火炁,從而形成的一種神通。這等神通,自然不是法器之類所能抵擋。連青木寶船,都陣陣震動,可見其能,能壞法寶。
趙昱展開五指,五色流轉,化作五道光羽沖霄而起,眼看血盆大口近前,間不容髮之時,找準星空兇獸,兜頭蓋面便是一刷。
這一刷,刷的空間動搖,兇獸不禁周身滯澀,如在泥潭。一身兇戾氣機爲之一頓,卻也識得利害,哪裡還敢撲殺?轉身就要逃走。
卻覺五色光華四面八方,不見其遠,不見其近,周遭上下自成一體,卻再也逃之不得。
船上衆人只是眼前一花,但覺五色一漲即收,那頭兇獸已杳然再無蹤跡。
趙昱緩緩收手,片刻之後,袖口一抖,抖落出一捧飛灰。
於此時,羅還等人才親眼目睹趙昱神通。在此之前,雖知這位前輩誅殺神屍教元神真人,曉得他利害,卻也不知他能利害到這般程度。這樣的兇獸,便是門中長輩,一時半會也奈何不得,卻在他手中瞬息即滅。
心中震動,自無以復加。
其實說來,也並沒有什麼出奇。
在趙昱看來,兇獸之異類,遠不如修士給他的威脅來的大。畜生畢竟是畜生,有神通,破綻也大。便則是眼下,若換一個元神境的修士放對,要一瞬將其刷進五色神光,卻是不易。
否則當初,趙昱面對神屍教元神真人之時,也不會伺機偷襲。
修士智慧超然,各有底牌手段。哪裡是這些兇獸能夠相提並論的?
異類之餘修士,除非修爲遠甚,否則絕無優勢可言。
若異類同等境界能壓制修士,那這個世界便不是仙道的世界,而是兇獸的世界了。
這元和仙域,各大仙門看似忌憚星空兇獸,那不是因爲修士不利害,而是在高端層次上,元和仙域還有差距。若有幾尊地仙,甚至真仙,你看看那所謂的獸巢星海,還能不能留個根?
怕是早被搗毀老窩,奴役神魂,煉化血肉,作了修士資糧了。
這一番波折過後,船上便安靜許多。
寶船法靈只沿着引信牽引,一路迅速接近元和廣陸。外界環境愈熾烈,寶船光輝便愈盛。化作一道流光,穿過滾滾火雲,斑斕元炁,在年餘之後,終於抵達廣陸胎膜之外。
元和廣陸,在這元和仙域,其存在獨一無二。星空中許多星系,都被其牽引到附近,但因恆星火炁之故,這些星辰都無法誕生生靈。星辰雖多,卻都只是資源型。
也正因如此,元和仙域的元星十分稀少。往往要在元和仙域外緣的暴亂星空之中,纔有如元元星這樣的元星。
羅仙門好歹的八大仙門之一,卻只有三顆元星,窺一斑見全豹,可知元和仙域這等廣大星空,元星之少。
其實倒也不算什麼,有這一座不知多麼廣袤的元和廣陸,元星少幾個多幾個,都無關緊要。元和廣陸纔是生命的搖籃,纔是這一方仙域的主體。
廣陸三十六重胎膜,引入眼簾的第一重胎膜,便是純粹的陽火構築的胎膜。
若說此前的火雲層如棉絮,這真正的胎膜,便是鋼鐵。其中恆星火炁化作實質,偶爾道道數萬裡、數百萬裡甚至億萬裡的空間裂縫隱現,望之令人生畏。
“這等化作實質的恆星陽火之炁,嘖嘖,真個是宇宙造化呀。”
趙昱也不禁爲之感嘆。
但趙昱也知道,這樣的造化,在法宇宙,恐怕也算不得什麼。以元和仙域仙門層次來看,這個地方,恐怕只是個鄉下的犄角旮旯,就各種資源而言,絕對處於底層中的底層。否則早被大門大教佔了,哪裡有羅仙門這等小門小派的份?
他感概,只是因爲初見這等景象。心中拿這裡與凡宇宙相比。
等日後見的多了,哪裡還會有感概?
到了這裡,船外的溫度,反而降低了許多,比不上火雲層中的高溫。趙昱心中明白,這是因爲這裡的一切火炁,皆被廣陸胎膜吸納束攝,少有泄露的緣故。
臨近廣陸,胎膜上下四方,如宇宙之牆,上不見頂,下不見低,四方不見其沿。只一片紅彤彤中,偶爾道道漆黑裂縫而已。
寶船安靜的飛馳,順着引信,又過了半個月,終於來到胎膜之上。
仿似一尊石門,不過三丈大小,鑲嵌在胎膜之上。其上雲紋彌補,分明是人爲痕跡,有些玄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