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怨氣

羅丹丹拽着何阿姨的胳膊,凝重地望着她,非常嚴肅地說道:“何阿姨,您最好還是先回去吧!”

再神經大條的何阿姨,此時此刻也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來,她憂心忡忡地看着羅丹丹問道:“你真的讓我現在馬上離開嗎?”

羅丹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堅定地衝何阿姨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何阿姨幾步一回頭不放心地走了。

羅丹丹沒有再猶豫,擡步邁進了廟門。整個廟宇應該是已經擴建好了的,富麗堂皇的裝飾,佛祖的尊像都比一般的地方要貴氣得多,至少不是李婆嘴裡說的殘破不堪。此時的羅丹丹望着佛像,心裡充滿了諷刺感,這麼一個神聖的寺廟竟然與鬼怪同居,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羅丹丹繼續往廟裡走去,越往裡走就越覺得沉悶,好像心裡壓着一個很重的東西,那是一股怨氣,她感受到了一個很重的怨氣。

羅丹丹知道爲什麼會感受到很重的怨氣了,整個廟宇面向西,背朝東,所以清早的陽光根本是透射不進來的,這種有違風水構造不知道是誰人設計的?

羅丹丹此行的目的不是來研究風水的,所以她也沒有過多的留意,朝着廟的後院走去。後院有一個很大的園子,種了很多的什物,一片綠油油的看得很是舒心,一個穿着僧服的小尼姑正拿着掃把掃地,其實地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乾淨得很,不知道她這麼掃來掃去是何用意?

小尼姑掃地非常的認真,低着頭在同一個地方來回來去地重複着同一個動作,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走進了後院。羅丹丹忍着心裡的奇怪,禮貌地上前跟小尼姑打了招呼:“您好。”

小尼姑沒有任何反應,仍然低着頭掃地,看不見她的長相。

“您,好!”羅丹丹又衝小尼姑大聲地喊了下,可小尼姑還是沒有反應,羅丹丹伸出手去碰了一下小尼姑,同時心裡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羅丹丹這次一點兒都沒有猜錯,那個擡起頭的小尼姑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那是一張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疙疙瘩瘩一大片的疤痕,尤其是那雙變了型的眼睛,正費力地盯着自己。羅丹丹嚇得趕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忍再看這張殘破的臉。

小尼姑也知道自己的相貌嚇到了羅丹丹,趕緊低下頭繼續掃起地來。

羅丹丹有些能理解這個小尼姑了,也許,做這些就已經是她生活的全部了。羅丹丹看着繼續掃地的小尼姑有些不知所措,要不要再開口尋問她呢?

‘吱——’一個木門的推動聲吸引了羅丹丹的目光,她這才發現在後院裡還有一排小平房,平房的其中一間木門被推開了,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個人站在門的裡面。

羅丹丹向着平房走了幾步,這纔看清楚站在門裡面的人,是肖言,她終於出現了。

肖言的臉色很是蒼白,神情不好,她直視了羅丹丹好久,才輕聲地說道:“猜到你會找來的,進來吧。”

肖言轉身向屋裡走去,羅丹丹邁進屋子的時候,看到肖言的頭髮全都白了,她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現在的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商界的女強人了,而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佈置得也很簡單,就一張牀和一個侍奉觀音的小神臺,連桌椅都沒有,並且還有一股黴味充斥着整個屋子。

肖言自顧地跪在了神臺前,閉上了雙眼,沒有理會羅丹丹。

羅丹丹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硬着頭皮也得往上衝,她站在肖言的身旁,居高臨下地冷眼看着肖言,問道:“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肖言沒有睜開雙眼,喃喃地輕聲道:“你想我說些什麼呢?”

“說說你的親生女兒,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哥哥,你的親孫子,以及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這麼多的人,你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嗎?”羅丹丹說着說着,情緒有些激動起來,眼裡泛出了淚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難道你認爲這些都是我造成的結果嗎?”肖言睜開了雙眼,佈滿血絲的眼睛直視着羅丹丹,悲憤地說道:“你的父親就沒有錯嗎?就是他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是他丟下我一個人來獨自面對着一切,承受着一切,是他拋棄了我!”

“所以你就讓所有人都着你一起陪葬嗎?甚至還有你自己的親生女兒?”羅丹丹大聲地反駁道:“你錯了,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那極度的慾望害死了所有的人,所有人!”

肖言看了羅丹丹好一會兒,再次地閉上了雙眼,“你快走吧,它馬上要回來了,你快走。”

“它是誰?那個你親眼看着死了的女兒嗎?”羅丹丹咄咄逼人地繼續問道:“還是你又有了什麼陰謀詭計?想把我們所有人都害死?你覺得死那些人還不夠嗎?”

“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沒有害死過任何一個人,那些都不是我乾的,你趕快走吧,去找邢力天還有你的母親去,快走,否則真的來不及了。”肖言說話的聲音有些急促了。

羅丹丹心裡一驚,她這纔想起來,到現在爲止都還沒有聯繫上母親和邢力天,難道他們出事了嗎?羅丹丹瘋了似的抓住肖言的衣衫,一邊拽扯着一邊大聲在喝問:“我母親和邢力天怎麼了?你說啊,他們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

“唉,晚了,來不及了。”肖言絕望地說道。

肖言的話音剛落,突然一陣狂風將木門吹開,一大羣馬蜂鋪天蓋地地衝進了屋子裡,朝着羅丹丹撲了過來。羅丹丹慌忙地用雙手去擋,眼角瞥見了跪在一旁的肖言,心裡又是一驚。肖言跪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就好像屋子裡根本就沒有大馬蜂一樣,難道是肖言看不到這些……

來不及多想,身上時不時傳來巨痛感,耳邊竟是嗡嗡嗡的聲音,還有眼前那飛舞着的數不清的馬蜂,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幻境嗎?可爲什麼會有如此真實的感覺?羅丹丹試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可努力了幾次都做不到,難道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嗎?羅丹丹此時想了起了已經死的父親和哥哥,還有慈祥的母親和心愛的邢力天……羅丹丹感到了自己的力氣在慢慢地抽離身體,她忍着巨痛努力地揮舞着雙手,跟裡痛苦地喊着:“救命啊,走開,都走開……”

羅丹丹終於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眼中除了飛舞着馬蜂,還有肖言的背影。

肖言依然閉着雙眼,她聽到了羅丹丹倒地的聲音,並且她還感覺到羅丹丹的呼吸聲越來越弱了。突然,肖言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她瞪大眼睛四處張望着,“曉薇?曉薇……”

肖言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吳曉薇的名字,她思念這個女兒,她對這個女兒心中充滿愧意,如果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話,那就只有吳曉薇這個女兒了。

肖言感應到了吳曉薇的懇求,她望着躺地上苦苦掙扎的羅丹丹,猶豫不決,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呢?

肖言的心裡充滿了矛盾,地上掙扎的這個女孩兒可是自己心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生的,那她就是自己痛恨的仇人,要救嗎?肖言看着倍受折磨而倔強地緊閉雙脣的羅丹丹,跟她的父親長得可真是像啊,看到了羅丹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到底救不救呢?

最終,肖言蹲到了羅丹丹的身旁,抓住羅丹丹的雙手,大聲地說道:“睜眼,快,睜開你的眼睛。”

時間一秒一秒地劃過,肖言始終對羅丹丹重複着那句話。而羅丹丹在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個沉悶的嚎叫聲,在叫什麼呢?怎麼聽不清呢?羅丹丹努力地想要睜開雙眼,一點一點地費力睜開,終於,她看到了馬蜂后面的那個輪廓,同時,她感到了自己的雙手上有溫暖傳來,只是渾身還是很痛。

肖言看着羅丹丹睜開的眼睛,知道她的精神還沒有完全地集中,意識還沒有完全的恢復,這樣還是非常地危險的,她隨時都有可能再失去意識,不行,必須想個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肖言想了想,大聲地衝羅丹丹喊道:“你醒醒,你不是想弄清楚你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嗎?我說給你聽,你清醒一下。”

羅丹丹馬上要閉上的雙眼再次睜大,望着肖言。

“是我把你的父親約了出來,然後,我趁着他不備地時候把他的藥全都偷偷地倒掉了。等他回了局辦公室後,我給他打了電話,告訴他吳曉薇和羅勇林有了孩子的事,我知道他一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會犯病的,他不可能能夠承受得住這個打擊,所以我……”肖言說着,眼淚從眼中流了下來。

羅丹丹仇恨般地瞪着肖言,眼中也充滿了淚水,她想要出聲痛哭肖言,可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

肖言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想他死的,可是他手裡掌握了我太多的證據,如果他不死,就得我死,所以,他必須得死。還有吳曉薇,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得照顧她,沒有了我她該怎麼辦?”

羅丹丹閉上了雙眼,不是因爲意識的喪失,而是她感覺到了絕望,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她不想聽,她覺得自己非常地累,她想好好的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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