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東北方向的一處新興港口,這裡本來只是一個小漁港,不過前幾年滄州、幽州等地成爲大唐的棉紡織基地,現在正式命名爲河北道紡織基地,每天都有無數的馬車將各地的棉花運來,然後被這裡的紡織廠生產出各種棉布,經過印染後銷往各地。
河北道紡織基地是大唐成立的最早,也是全國最大的紡織基地,當初整個大唐的棉布產量有一半都是產自這裡,甚至這裡的棉布還有一個專門的名稱,叫作河北布。不過這幾年以來,各地都在興建紡織廠,這些紡織廠運輸成本少,價格上有優勢,所以很快就將河北布從當地的市場上擠走,這使得河北布的銷量受到很大影響。
不過主管河北道紡織基地的官員們很快找到一條新的出路,那就是增大海外銷售份額,甚至爲了方便棉布的運輸,他們還特意在滄州東北修建了一座港口,並且還對進貨的海船減免稅收。在這種鼓勵下,這個被稱爲棉港的港口很快發展起來,雖然無法與登州或上海的發展速度相比,但卻也能用一日千里來形容。
今天的棉港與往日一樣,碼頭上的奴隸們在監工的督促下,不停的裝卸着貨物,一般來說,往船上搬的都是棉布,而卸下來的則是南方運來的糧食,然後這些糧食通過北方的商道運往關中等地區。
不過今天的棉港也有些不一樣,在碼頭最好的泊位上,停着十幾艘巨大的海船,其中一艘最大的船頭下面,用紅色油漆寫着三個大字“齊王號”,只要是在海面上討生活的人。全都知道這是齊王殿下的座船,只是李愔並不在這艘船上,齊王是來接人的。
“九哥,你讓他們小心點,這些都是我要送給醜醜他們的禮物,碰壞了你可要賠我!”齊王號緊挨着碼頭的船舷旁,兕子一邊看着下面的人將自己的東西送到船上,一邊拉着李治的手叫道。
不過李治看着兕子從長安帶出來的禮物,卻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兕子。你的這些玩具不都是六哥送給你的嗎,而且還都是被你玩舊的,這些怎麼能拿出去當禮物呢?”
“爲什麼不行?這些是六哥送給我的禮物,而且也是我最喜歡的玩具,你看那個大布娃娃。那是我五歲生日時,六哥特意派人送到長安的,我平時最喜歡抱着它睡了,如果我送給醜醜的話,相信她肯定也十分喜歡!”兕子有些不服氣的道,在她的小腦袋裡,送給醜醜他們的禮物自然要最好的。所以兕子纔會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只是其中有許多東西都是李愔送給她的,她現在卻又要送給醜醜和李啓他們。
李治也知道和兕子這種小女孩沒辦法講道理,因此聽後只得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過這時採兒走過來笑道:“我覺得兕子的話很對,醜醜也最喜歡布娃娃了,她的小房間裡全都是布娃娃,只是都沒有像兕子送的這個這麼漂亮。所以相信她見到後肯定會愛不釋手!”
“還是採兒姐姐有眼光,我就說醜醜他們一定會喜歡這些東西的!”兕子一看採兒支持自己。立刻高興的拍着手笑道,紅撲撲的小臉像個蘋果似的,讓人有種趴上去咬一口的衝動。
李治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他心中還是很高興的,這主要是看到採兒和兕子相處的十分愉快,三個月下來,兕子已經完全接納了採兒這個嫂子,而且兩人還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晚上也同住在一起,天天晚上都是吵鬧到很晚才睡,真不知道她們兩個哪來的那麼多話。
“咦,我的童車!”正在這時,兕子忽然興奮的指着船下面的碼頭,又跳又笑的叫道。順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個年輕的侍衛正扛着一輛童車,雖然這是輛舊童車,但是保養的很好,而且用的木料也不錯,所以現在看起來還像新的一樣。
下面的侍衛也聽到頭頂上兕子的叫鬧,當下有些疑惑的擡頭看向兕子,而兕子則興奮的邊跳邊對下面的侍衛道:“快!快把我的童車拿上來,我現在就要騎!”
看到兕子興奮的樣子,採兒卻有些不解,在她看來,下面的那輛童車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地方,甚至樣式還很老,看上去有些笨重,現在一些商店裡賣的童車可比這輛童車要輕巧漂亮多了。
李治看到採兒眼中的不解,當下伏在採兒的耳邊輕聲說道:“這輛童車是六哥發明自行車時,專門爲兕子做的,可以說是咱們大唐的第一輛童車,也是兕子以前最喜歡的玩具之一,平時連我都不讓碰!”
聽到李治的解釋,採兒才明白過來,不過她看向兕子的目光中卻滿是羨慕,當初她與李愔相見時,都已經十歲了,若是能早幾年的話,那麼她也能像兕子一樣,讓表哥李愔送給自己這些好玩的玩具。
這時侍衛已經將童車扛到船上,兕子提着裙角跑過去,讓侍衛放下童車,然後她跳上去就想像小時候一樣騎着走,不過當時李愔送這輛童車時,她纔剛剛三歲,而現在兕子都已經十一歲了,手腳都要比小時候長的多,所以根本就坐不下去,最後只能撅着小嘴又下了車。
看到兕子因爲騎不了車而氣鼓鼓的樣子,採兒笑着走上去安慰道:“兕子不生氣了,等咱們到了臺灣,再讓表哥給你做一輛大點的車子就是了!”
“採兒說的沒錯,六哥的腦子那麼聰明,讓他再幫兕子多設計幾種玩具,另外咱們下一站就要到登州了,兕子你不是一直想坐一坐那種吃石炭的火車嗎?到時九哥帶着你們去坐個夠!”李治也急忙轉移兕子的注意力道。
還是李治了解兕子,他一說到坐火車,兕子立刻就轉移了注意力,一臉興奮的抱住採兒道:“採兒姐姐,你快告訴我火車好玩嗎,我宮裡的人說,火車吃進石炭後,噴出的都是白雲,然後火車在白雲上面跑,這是真的嗎?”
火車雖然已經發明好幾年了,而且在登州和上海等沿海地區,也已經開始推廣開來,不過受制於修建鐵軌的龐大費用,很少有城市大規模的修建鐵路,也就只有登州和上海這兩個城市中,纔有幾條縱貫全城的鐵路網。
而登州和上海之外的鐵路一般都是在必要之地,修上那麼一小短鐵路,而且也都是在離州和上海不遠的沿海城市。至於關中等內陸地區,一是對火車這種新生事物不瞭解,二是鐵路的修建費用太大,再加上關中等地的水泥路也四通八達,對鐵路的需求不太大,所以一直到現在,長安等內陸地區還沒有修建過鐵路,兕子沒見過火車也自然不奇怪。至於她剛纔說的那些,全都是宮中的宮女內侍道聽途說的,根本做不得準。
聽到兕子對火車那些奇怪的描述,採兒卻是失笑道:“火車吃的是石炭沒錯,不過噴出來的可不是白雲,而是一種嗆人的黑煙,而且它也不是在白雲上面路,而是在一種特製的鐵軌上面,速度也不快,騎着馬就能追上,不過它卻不像馬那樣需要休息,只要有石炭有水,而且不出毛病的話,火車就能一直跑下去!”
聽到火車不是跑在白雲上面的,兕子不禁有些失望的‘啊’了一聲,不過又聽到火車可以不休息的永遠跑下去,兕子不禁又對火車提起了幾分興趣,當下纏着採兒問東問西,結果採兒又給兕子講了蒸汽船,另外還有登州的一些風俗民情,比如捕鯨之類的,更讓兕子對登州嚮往不已,催着李治趕快開船,她要親手捕一條鯨魚送給父皇和母后,結果讓李治和採兒是哈哈大笑。
李治等到將他們帶來的東西全都裝上船後,立刻就下令開船,畢竟現在已經不早了,若是再晚一點的話,晚上就到不了登州了。
李治和兕子都是第一次出海,因此當看着身後的陸地越來越遠,眼前則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時,兩人都是十分興奮,兕子更是在甲板上跑來跑去,手中拿着從船長那要來的望遠鏡,興奮的在海面上四處張望,特別是在看到一頭鯨魚在海面上噴水時,更讓兕子高興壞了,飛奔跑到船頂的牀弩旁邊,然後讓士卒上好弩箭,她準備親手‘射死’鯨魚,不過兕子的‘壯舉’還是沒能完成,因爲他們的船還沒將鯨魚納入自己的射程,對方就已經潛入水中了。
不過兕子並沒有因爲一次失敗就放棄,一路上他們又遇到幾次鯨魚出水,但是這些鯨魚很聰明,特別是在捕鯨船大肆活動的這幾年,它們已經學會了不讓人類的船隻靠近自己,所以兕子的捕鯨行動一直未能如願。
滄州離登州本來就不遠,經過一天的航行,齊王號帶着李貞和採兒、兕子,終於來到了登州,而當他們的船靠岸時,一輛噴着黑煙的火車,在清脆的汽笛聲中,緩緩的駛入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