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練此功,必先自殘!”
李嘯是一位網絡名人,也可以說是過去式的。
他從上學開始,就是老師同學們口中的天才,也是家長們最喜歡用來教育兒女的“別人家孩子”。
李嘯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是一種似乎在電視上才能夠擁有的神奇能力,自李嘯出生之時,就一直伴隨着他,從來沒有失效過。
自信心膨脹的李嘯,一度以爲自己能夠比擬上古聖賢,將來教導衆生,留下一段青史傳說。
因此在他執意之下,高中剛剛畢業,就開始在社會之上混跡。
但,社會的殘酷卻令得志意滿的李嘯認識到了什麼叫做現實。
整整一年的時間,李嘯尋遍了上百個公司,可惜沒有一家公司願意錄用這麼一個連大學都沒有上過的人。
終於有一次,李嘯的天賦被人所發現,一度在網絡之上氾濫,令無數網友一陣譁然。
甚至,李嘯因此上了電視,成爲了網絡上最新的紅人,被人稱之爲記憶大師。李嘯認爲,自己的機會來了,這是一舉翻身的最好時機!
可惜,好景不長,他的名頭僅僅在網上紅了不到一個月,就再次被人所健忘。
爲了生存,李嘯再次尋找工作,除了那些體力活,竟然沒有一個公司願意錄用他!
數年的失敗與打擊,徹底擊潰了這個小夥子。靠着父母的一點接濟勉強維持生活,李嘯就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廢人,社會的蛀蟲一般。
昔日青梅竹馬的初戀,已經從大學畢業,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李嘯依然一事無成,直到那一天…
天空之中,昏昏沉沉,烏雲像黑色的染料一般,倒入了天空這片清水之中,頓時令天色陰沉了下來。
隆隆作響的雷鳴提醒着李嘯,必須要找到一處避雨的地方,否則等待着他的,是狂暴的雨點。
就在李嘯慌不擇路之時,偶然間見到數位身穿特種部隊服飾的成員,正在挖掘着什麼東西。
接着,一口漆黑的銅鼎被挖了出來,爲了避雨,這些部隊的成員必須儘快帶着東西離開。
趁着夜色,李嘯躲在暗處,好奇的觀察着。
“轟隆隆——”
天際亮起一道驚雷,將四周照得通亮,更令李嘯看清了銅鼎之上的四十九個小字。
憑藉過人的天賦,就在雷霆炸響的數秒之內,李嘯就記清了銅鼎之上的內容,接着,不知是何原因,一道粗大的雷霆陡然降落下來,正巧劈在那漆黑的銅鼎之上,爆發出強烈的衝擊力量!
李嘯嚇了一大跳,連忙躲了開去。
當一切安靜下來,李嘯再次看去,發現那銅鼎竟然被炸得粉碎,幾位特種部隊的成員亦被炸傷在地。
很快,李嘯的身影就被那些人所發現,幾位特種部隊成員將其交到警察局審問,沒過多長時間,李嘯就再次被放了出來。
那四十九枚古字,卻牢牢的印在李嘯的記憶之中。
爲了翻譯這根本看不懂的古字,李嘯費盡心思,查了不知多少古籍,終於得到了全篇。
“欲練此功,必先自殘!”
這是四十九枚古字之中的第一句,同時李嘯也明白這篇古經的名字——自殘真經。
爲了能夠修煉這篇經文,再次喚醒自己一直以來的聖賢夢,李嘯想盡辦法磨練自己,卻發現根本沒有絲毫起色。
就在這時,他青梅竹馬的初戀,已經與他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從此與他不再有任何關聯。
命運的大河總是起起落落,李嘯大醉了三天,之後便像是放棄了一切的包袱,出現在古經中唯一一處地名,也就是傳說中的仙山崑崙。
崑崙山實際上橫貫新疆與西藏之間,李嘯在其中尋找了半年,終於發現了一絲線索,與古經之中屬於同年代的文字,那是——年。
古經之中並沒有這個字,李嘯也是爲了翻譯古經,特意查看過百書,才知道這個字是年。
這年字印在一處山峰之上,整個字體像是天生而成,由數道山體裂縫組成,如果不是李嘯特別留意這種字體,根本無法發現。
但就在李嘯登上峰頂的一瞬間,巨大的年字陡然一亮,竟然包裹着李嘯的身體,消失不見。
李嘯睜開眼睛,回憶着這一切。
“二狗,吃飯吧。”
開口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大約四十餘歲,身體有些佝僂。
黝黑的皮膚之上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將一張木質的方桌擺好,伸手拉來一個木樁般的東西,輕輕坐了下來。
木桌極其殘破,像是飽受歲月的侵蝕。整張桌子只擺了一個木板類的東西,像是盤子一般,幾枚類似紅薯的食物擺在上面,還在冒着熱氣。
隨着中年男子粗厚的聲音落下,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左右的小夥子,麻衣上滿是補丁,從屋內走了過來,正是李嘯。
一句話沒有說,李嘯拿起了一塊食物,像是餓極了,快速的吞嚥着,完全沒有在意食物的溫度。
“慢一點,還有呢。”
中年男子提醒着李嘯,卻沒有開始吃飯。
李嘯漸漸停了下來,看向中年男子,像是在問他爲什麼不吃。
“你先吃吧,我還不餓。”
中年男子露出一絲微笑,隨即便斂去,彷彿所有的事都很難令他開心一般。
很快,李嘯吃的差不多了,向着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再次回到了屋子裡。看着桌子上還剩的兩個拳頭大小的食物,中年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李嘯,有着一個獨立的房間。
簡易的木房,已經有些殘破,若是下雨時,毫無疑問,整個房子都會漏雨。
睡覺的地方就是一個土胚,上面墊了一些柔軟的乾草,這就是李嘯的牀了。
當初醒來之後,李嘯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這裡,甚至腦袋之中還多出了一些奇怪的記憶。
腦海像是沉睡了無數的歲月一般,對待一切都有些陌生。二狗,是自己現在的名字。當然,並不是大名,只是李嘯的小名而已,這個家實在太窮了,按照這具身體父親的意思,完全沒有必要擁有大名。
方纔那個中年男子,就是二狗的父親。兩人的關係原本很好,就在二狗十六歲之時,他的父親告訴他一件事,導致兩者的關係徹底決裂。
從小到大,二狗都是與父親生活在一起,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
但是那一日,二狗的父親終於告訴了他。他們一家原本並不是生活在這個村落之中的,而是一個據此極遠的小鎮的居民。但就在二狗出生不久時,巨大的荒災席捲了整個小鎮,所有的居名都難以再生存下去,爲了生活,他們離開了那裡,其中也包括二狗的父母。
因爲附近的村莊都受到了荒災的困擾,二狗一家,與無數饑民,只有遠涉他鄉,想要尋求一條活路。
而二狗的母親就是因爲缺少食物,在路途之中飢餓而死。但若真是如此的話,二狗自然不會有什麼怨言。
實際上,爲了二狗父子能夠活下來,二狗的母親自己要求一死。
他們所帶的食物並不多,如果按照當時的路程走下來,二狗全家都很難存活下來。但老天似乎就想要爲難這個艱苦的家庭,二狗的母親突然之間,病倒在地,原本食物不夠就很難行走,還要帶上年幼的二狗,加上現在病倒的二狗母親,基本就判了這可憐的一家死刑。
結果,二狗的父親毅然帶着年幼的二狗離開了那裡,經過數月的跋涉,終於到了這個小村莊,就此紮根了下來。
二狗很明白,按照當時的情況,放棄自己的母親是最佳的選擇。但是在情感上,二狗從小缺少母愛,對於尚未見過的母親有着難以割捨的親情,無情放棄母親生命的父親,無疑扮演了兇手的角色,令二狗根本難以接受。
最終,二狗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從附近的一條河流跳了下去,原本以爲會就此消失在世間,卻沒有想到會有李嘯的意識誕生。
“這就是二狗的人生嗎?或許說,窮苦,原本就該是我的命運。”
李嘯靠在柔軟的乾草上,彷彿遙望到了另一個世界上的父母,突然發現,自己有着太多的牽掛。
對於二狗的父親,李嘯沒有太多的記恨。只不過,突然而來的父親,對於一個有健全意識的自己,實在難以接受。無論是對方的親情,還是那蘊含着關懷的嚴厲,令李嘯無法面對,剩下的,只是逃避。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這個時節,已經入冬。寒風透過木房的縫隙,吹進了屋內,隱隱可以聽見房外呼呼的風聲。
李嘯將麻布被子緊了緊,很難入眠。冰冷的溫度令他有些顫抖,不過半年以來的生活,他已經有些適應了。
“砰砰——”
簡易的木門的被敲的砰砰作響,幾道渾厚的聲音貫入了房間之中。
“孃的,這大冷天還要收年稅,真是要人命啊。老袁你個狗東西,還不快給大爺開門,凍死我了!”
門外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在二狗的記憶之中,這是最令他痛恨以及恐懼的話語,同樣也是在每年的這個時候。
“這就來,這就來!”
老袁是李嘯父親的名字,袁並不是二狗父親的姓,而是他從小時候起就這樣叫了,從小二狗的父親家也是幾位貧窮,因此同樣沒有取大名,小袁小袁的叫着,直到現在,就改成了老袁。
尚未睡着的父親起了牀,口中吸了口涼氣,連忙跑了過去,將木條綁成的木門拉開,這個時候,幾個強壯的大漢破門而入,一腳將老袁踹倒在地,口水直接吐到了他的臉上!
“老不死的東西,竟然現在纔給大爺開門,想死了不成!”
領頭的大漢眼下有着一道長長的刀疤,神色猙獰,手中極粗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來,啪啪作響,抽了幾鞭,在老袁的身上,依稀可見血痕。但大漢猶自不解氣,狠狠踹了幾腳,又吐了口口水,這才收了手。
“真是個該死的老東西,趕緊將今年的收成全部交出來,否則老子就颳了你!”
大漢神色兇惡,彷彿要擇人而噬。
老袁這時纔有時間喘口氣,連忙點頭應是,顧不上疼痛,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內房,小心翼翼地拎出一袋糧食。
李嘯此刻也被動靜驚醒,走到屋口,看着這幾位大漢。
“幾位爺,這是今年的收成,只有這麼多,希望幾位爺能夠給我們父子倆留點,我們還要靠它過冬。”
老袁露出懇求之色,大漢一把奪過糧食,掂了掂分量,突然一鞭子抽了過來,將老袁抽倒在地,脖子上出現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才這麼點糧食還想讓老子給你留,明年如果不比這多上一倍,你們就準備好棺材等死吧!”
這一幕被李嘯看在眼中,頓時將李嘯驚住了!
“大爺們,求求你,給我們父子留一點,留一點就行…”
老袁不顧疼痛,苦苦央求。
“你個老不死的滾遠點!”
大漢神色不耐,又是一鞭子想要抽下去,原本老袁的身體就不好,今日受了這麼多鞭子,再打下去的話,怕是難逃一死。
“住手!”
李嘯終於反應了過來,雙目欲裂,出聲大喝!
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些大漢竟然如此兇惡,比前世電視上看得那些惡奴更兇殘十倍!
大漢轉過頭來,看到李嘯的小身板,頓時露出一絲冷笑。
“小狗崽子,想找死是吧,老子成全你!”
“二狗,快回屋去!”
老袁神色一變,李嘯轉頭一看,一把抄起當作板凳的木樁,狠狠朝着領頭的大漢砸去!
“啪——”
大漢一鞭子抽了過來,頓時木樁四分五裂,竟然被抽碎了!
“嘿嘿,還真有人活膩歪了,兄弟們,把這個房子給我拆了,房子裡的東西全部給我砸碎,就當是鍛鍊鍛鍊筋骨,御禦寒!”
“是!”
身後的數位大漢如獅虎一般猛躥出來,拿起房間裡的東西便砸,這是這個貧苦家庭唯一的一點家當,全部砸碎的話,在這個冬天,李嘯與老袁肯定會被活活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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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給我住手,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李嘯雙目通紅,拿起家中唯一的一把銅製柴刀,一口血氣上來,就朝着領頭的大漢衝去!
“求求你們,放過二狗吧,他年輕不懂事,二狗,住手,你不要命了嗎?!”
老袁並沒有在意家裡的東西,反而爲李嘯求情。
看着這一幕,李嘯感覺心中某些沉寂已久的東西再次被點燃了,拿着柴刀,直朝着領頭的大漢劈去,若是能夠制住惡首,說不定能夠保住家裡的東西。
“滾開!”
大漢一腳將老袁踢滾了出去,同時邁出一大步,直接出現在李嘯的眼前,而李嘯根本無法反應過來,猛地感覺到胸口一痛,同時嗓子涌出一口鮮血,被咳了出來。
領頭大漢的一隻大腳死死的踏在李嘯的胸口,力量在漸漸加重,甚至李嘯有種感覺,胸骨漸漸承受不了這種壓力,就快要碎裂了一般!
“求求你了,放過他吧!”
老袁的衣服已經被鞭子抽破了,他上了年紀,受的傷比此刻的李嘯還要重,卻依舊緩緩的爬了過來,鮮血在地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說你老不死還真沒錯,這小傢伙自己找死,你還以爲真能夠救他?”
大漢神色一寒,李嘯心中暗叫不好。只見大漢的鞭子猛地抽了出去,在空氣之中傳出一陣炸響,竟然連地面都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老袁的身體被這股力量帶飛了出去,同時在地面之上滾了數圈,緩緩閉上了眼前,只是那伸出的手,還在向着李嘯這邊抓着,像是要將李嘯抓回去一般。
“啊——”
李嘯發出一聲沉悶的怒嘯,眼白之中佈滿了血絲,死死的盯着大漢。
接着,就是一陣猛烈的腳踏以及鞭撻感,劇烈的痛苦之下,李嘯已經漸漸失去知覺,似乎在他的臉頰上,還流着大漢吐出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