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之城,冰雪國的國都,整個城堡全都是由雪晶玉砌築而成,雪晶玉是冰雪國特產的一種玉石,晶瑩剔透似冰塊,堅硬度卻趕超一般的石材,而且這種玉石自然散發出天然的溫熱,所以在這樣的玉石搭砌的屋子,或者鋪成的地面,四季溫暖如春(只不過冰雪國的四季跟只有一個冬季沒啥區別)。
冰嵐抱着小女孩壓根沒走大道,直接從民宅屋頂一路飛躍來到自己的王宮,到了入口飛身而下,王宮早有人接出,“主上,今年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問話的是王宮四名冰嵐最信任的侍女之一,名叫碧影。
“是啊是啊,主上不是每次都要至少四五個時辰纔會回來麼?”另一名侍女紅羽也問。
“你們哪來那麼多問題,主上自有道理,用得着你們多嘴?”侍女神羽年歲比其他幾名侍女都稍大一些,是四位侍女的領頭人物,自然不像他們那樣嘰嘰喳喳,明顯沉穩得多。
“紫焰,去,看看主上手上抱的是什麼,看主上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神羽吩咐道。
“是,神羽姐。”紫焰在四個侍女中年齡最小,卻最聰明伶俐乖巧懂事,向來深得神羽和冰嵐的喜愛。
“不用。”冰嵐示意紫焰不用過來,然後放下小女孩。“神羽,你去看看現在有什麼現成的吃的,拿點過來。”
“是,主上。”神羽微施一禮,轉去後面了。
其他三侍女看到站好後的小女孩,都是一愣。
“這……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穿的如此之破?”碧影向來管不住嘴,心裡想什麼立即會第一時間說出來。
小女孩聽到碧影的話,本來烏黑明亮的大眼睛,眼色明顯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碧影,不要多嘴!”冰嵐能感覺小女孩有過很辛苦的經歷,但她不想說,他就不打算追問。
很快神羽回來了,手中端着一個托盤,“主上,現在沒到晚飯時間,現成的只有些糕點。”
冰嵐微微點頭,然後蹲下跟小女孩說:“現在只有些這個了,你先將就吃一點,晚飯的時候再好好吃。”
小女孩盯着盤中的糕點,眼中閃閃發光。神羽走到近前,溫柔的說:“來,小姑娘,隨便吃點吧,不要客氣。”
小女孩擡起手來,伸向盤中的糕點,但是剛伸出一半,就停下了。
神羽微微一愣,然後纔看到,女孩的手上全是烏黑的髒東西,“哦,紫焰,你去端盆清水來,給這小姑娘洗洗手。”
“不是的……”沒等紫焰行動,小女孩說話了。很悅耳的聲音,很好聽,還帶着幼稚的童音。
“我沒有錢,沒辦法買你們的東西吃,不過,我會劈柴,我幫你們劈點柴吧,然後,換你們的東西吃。”
冰嵐眉頭一皺,他已經聽過這話,現在又聽一遍,覺得不是滋味。四位侍女聽到這話,均大吃一驚,心中無不想道:“這孩子……到底是誰家的,怎麼這麼狠心,這麼小就讓她幹活兒換東西吃。”
神羽仔細看了看這個小女孩,鞋是單的,而且破了好幾個洞,小腳露出的部分凍得又紅又腫,頭髮亂七八糟,臉上到處是污泥,混了雪花更是像個大花臉,在冰嵐外衣包裹之下,隱約可見破破爛爛的棉襖,除了補丁就是補丁,還有到處露出劣質棉花的洞。
好一陣心疼,神羽眼淚差一點落了下來。
“乖孩子,我們不需要你做什麼,你餓了就吃吧。”
“不,爹爹教給我,不能不勞而獲,哦,對了,我有一條項鍊。”小女孩突然想起自己撿到了一條項鍊。
她脫下冰嵐的外衣,伸出小手進到破棉襖裡面,拽出了那條項鍊,並從脖子上摘了下來。“你們看,這是我撿到的,不知道是誰掉的,我找不到它的主人,這樣,我用這個跟你們換點吃的,將來你們找到它的主人,還給他,讓他給你們錢,就當是我幫他撿到項鍊的報酬。”
那是一條金色的項鍊,下面有個紫色的水晶吊墜,十分漂亮,吊墜散發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冰嵐心中一動,“找到她的時候,就是因爲有紫色的光芒,但那時,光芒要非常強烈,莫非,跟此項鍊有關?”
沉吟半晌,冰嵐道:“孩子,你撿到的,你就自己拿着吧,這樣,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在幫我們做點什麼,你看好嗎?”
小女孩想了想,點了點頭,把項鍊掛回了自己脖子上,“好吧。”
神羽很高興,剛想叫紫焰去端水給小女孩洗手洗臉,小女孩已經伸手抓了一塊糕點塞到了嘴裡大吃起來。那吃相真是狼吞虎嚥,衆人都一個感覺,“這孩子到底餓了多久了?”
連吃三塊糕點,小女孩明顯精神一振,不再吃了。冰嵐用眼神示意神羽退在一邊,然後靜靜的在小女孩對面坐了下來,就那麼坐在了地上。
小女孩看看他,又看看周圍的四名侍女,開口了。
“你們都是好人,謝謝你們給我吃的,現在我吃飽了,可以給你們幹活兒了,請給我一把柴刀,然後帶我去劈柴吧。”
冰嵐心中暗笑,“這小丫頭,怎麼就記得這事呢?”
微微一笑,冰嵐和藹的對她說:“不要着急,既然你認爲我們都是好人,那麼,你願不願意跟我們說說,你是誰,從哪來,要到哪裡去呢?”
小女孩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我……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不知道我從哪來的,我也沒有要去的地方。”
“還有這種事情?”冰嵐心中不解,“哪有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
彷彿看出了冰嵐的心事,小女孩接着說:“據我爹爹說,我是他從一堆垃圾中撿來的,他沒給我起名字,一直就叫我丫頭,可是我就跟爹爹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他就病死了。”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只好出去找飯吃,我什麼都不會,爹爹就教會我怎麼劈柴了,所以我就去找人家,又需要劈柴的,我給劈一些,換些飯吃。有一次好多人家都不需要劈柴,我就走的比較遠才找到一家,等劈好柴換好吃的,我就沒辦法再回去了,因爲我迷路了。”
冰嵐和四個侍女就那麼靜靜的聽着,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後來我就只好瞎走了,走到哪,就靠劈點柴換些吃的,我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叫什麼名字,爹爹沒有跟我說過,這樣大概……我想……有五六年了吧,所以爲什麼會走到這裡,我也只是盲目亂走而已。”
“你一直就這麼過的?難道那些人們一點良心都沒有嗎?這麼一個小女孩,居然要靠劈柴換吃的?”碧影多嘴的毛病又忍不住了。剛說完,就被神羽狠狠地瞪了一眼。
“不是的,那些人都很好,他們願意給我吃的,是我不要。爹爹教給我,做人要有骨氣,不求別人施捨,不能不勞而獲,要靠自己掙飯吃。”小女孩說着,眼神中充滿着堅定。
冰嵐點點頭,心中暗贊:“這小女孩的爹真是好樣的,看情形她家中應該很窮苦,但能有這種志氣,並且教出的女兒也如此堅貞不屈,好,真是好樣的!”
“那麼,”冰嵐開口了,“你願意不願意有個家?”
“家?”小女孩吃驚的張大了嘴,“我……我當然想有個家,可是……我怎麼可能有……”
“有,如果你願意,那麼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雖然不知道你多大了,但是,看樣子,也有十歲出頭了,剛見到我的時候,你就叫了我一聲大哥哥,那麼,你願意不願意成爲我的妹妹呢?願意不願意成爲家中的一份子,爲我們的家努力奮鬥呢?”冰嵐說這番話是動了心思的,因爲他知道,女孩很堅定,她不會接受平白的施捨,所以,他用這樣的話來刺激她,讓她知道自己是有用處的。
“真……真的嗎?我……我很願意……可是……我只會劈柴……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小女孩結結巴巴的說。
“哈哈哈哈……”冰嵐放聲長笑,“那是現在,以後,你一定會爲我們的家做很多事情的,人活一世,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既然現在你只會劈柴,那麼,咱們家的柴火,可就交給你了哦。”
“好好,沒問題!”小女孩眼中亮閃閃的,冰嵐知道,她看到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那就是希望,那就是未來……
神羽對其他三個侍女一使眼神,齊齊拜下,“恭喜主上添得妹妹,從此我冰雪國有公主了。”
神羽的心裡是無比的激動的,自從主母飄雪早逝以後,多年來冰嵐不曾再真心的笑過,更不對任何女子多看一眼,今日居然收了個妹妹,而且居然放聲大笑,她彷彿看到,冰嵐那已被冰封多年的心,重新活了起來。
冰嵐自己其實也都奇怪,爲什麼會對這個小女孩這麼好呢?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嗯……對了,你好像還沒有名字吧,這樣,我給你起一個吧,我的妹妹自然是跟我一樣姓冰咯,名字……嗯……就叫冰心雪吧。”
“冰心雪……冰心雪……我……我有名字了,我也有名字了,我好開心……”小女孩連續唸了好幾次,高興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恭喜公主,冰心雪公主,我們冰雪國的公主。”神羽等人興奮地祝賀。
“這個……冰心雪是我的名字,後面的公主是什麼意思?”冰心雪撓了撓頭,問了個怪怪的問題,衆人頓時啞口無言,是啊,誰能給這個還幾乎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講講,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羽求助的眼神望向冰嵐,冰嵐感到哭笑不得,於是,一男四女被一個穿的髒兮兮的小女孩問的無言以對,真是很搞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