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1
作者有話要說:.
此文爲卷二,要看人間卷的請去卷一…….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自己站在熊熊烈火中。
烈焰狂怒的燒燬一切,帶走所有我愛的人與愛我的人。
我在烈火中毀滅,又在烈火中重生,漂浮在無盡的黑夜,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如同殘影一樣,無法分清是夢境,還是過往。
世界被渲染的孤寂,無論我在哪裡,都只有我一個人,彷彿在這世上,原本就只有我一個人……
而我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場華麗而悽慘的夢境。
夢的最初,是一個孩子,有點囂張,有點不羈。
沒有人能從他的眼中看到不幸,沒有人能看出他曾被自己的生生父親拋棄……
沒有了父親,他還有一個好母親,無論生活的道路是多麼艱辛,多麼坎坷,他的母親都微笑着,用所有的愛教會他堅強,滿足,幸福。
愛是偉大的,他牢記於心。
他習慣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說:“我叫秦玉,秦始皇的秦,玉樹臨風的玉,是我老媽心中的帥兒子。”
無論別人笑也好,怎麼都好,這句介紹自己的話從未變過,直至他十九歲。
因爲那一年,他死了,死在他母親的面前,看見自己母親崩潰的臉。
靈魂在虛無中飄蕩,他聽見有人對他說:
有一樣東西能讓時間倒流,讓一切重來……
在誘惑面前,他動搖了。
他不想死,想要回去,回到老媽的身邊,繼續生活在那個不算繁華的小城市裡,過着屬於平凡人的簡單生活……
可是,他沒有成功……
在輪迴的隧道前,我看見他與一人十指相扣,只那一眼,便是望眼欲穿的沉寂……
天不知,男兒流血不流淚。然而他們,與子執手,與子同淚,入輪迴,共進退……
他們究竟有怎樣的過去?
我無法看見。
但是那種深刻的痛,卻滿布全身。
爲何蒼天不憐?爲何相愛卻不能廝守?
…………
一入輪迴,忘斷前塵,幾度春秋,飛煙如夢。
我看盡他一生的坎坷,看盡他與每一個人相遇,相知,相愛,都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一樁樁過往的陳事,一次次的幸福,一次次的心碎,流盡所有的眼淚,卻換不來想要的幸福……
騙局……至始至終……
而無悔,也是至始至終……
哪怕他已經忘記最初與自己相扣的手,哪怕他傷害了最不該傷害的人……
愛,錯亂着。
曾經爲他傾覆天下的人,他甘願用所有一切來回報的人,卻告訴他——天命難違。
哈哈,好一句天命難違!一句“天命”換盡他一生的眼淚……
既然天不惜,天不憐,那還信它何用?
今生亦已,已爲碎玉,願入地獄,永不爲人!
愛也罷,恨也罷,再化滄瀾,笑傲狂狷。
狂烈的火焰燃燒着,如荼靡花開,絕望而炙熱。
帶着疼痛,浴火重生。
我在絢爛的白光中睜開眼睛,耳邊呼嘯着海浪的聲音,似續續斷斷的琴絃,一波接着一波,潮起潮落,穿透恆古的時間,與天地相連。
“你醒了?”
耳邊傳來溫柔的聲音,似流光,帶着一絲溫暖。
我不由的點頭,心卻還在海浪中沉浮,幾生如夢,莊周夢蝶,我身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微微轉頭,看見一張如同那聲音一般溫柔而恬靜的臉,雖爲男子,卻讓人能放下防備,舒展心懷,只因那笑容,有暖暖的溫度。
潮浪起伏,在心間慢慢平靜,若有波紋,那是離離微風。
“滄瀾,我叫滄瀾。”滄海微瀾,我的新名字,我的新人生,既已過去,就遺忘吧,所有的一切……
我會好好活着,無論風雨泥濘,昨日已不會重來,我也不想再來……
擡眼看着陌生的景象,在臉上綻放一個笑容。
其實人生並不糟糕,至少我還看得見,摸得到柔軟的牀沿,能說話,能動彈……
心裡憶起一張遙遠的臉,那是我的母親,她曾教導我說:“在歷盡無數的傷痛之後,你會發現,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什麼纔是人生的真諦?終其一生,不就是努力的活着麼?
“我叫夜翼。”
我看見他伸出來的手,微微回他一笑,握上去。這種握手的禮儀真的好遙遠,但是他身着月白色長袍,看起來並不像現代人。
如果他是現代人,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我掉到了拍戲的地方……
“我想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你。”我坦誠的說,這也沒辦法,誰讓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呢?
“什麼問題?”仁兄很客氣的微笑,於是我不客氣的統一發問。
“比如這裡是哪裡?你是什麼人?”我很想問我又是什麼人?但是剛纔他都在問我名字,大概也不會知道了。我微微笑,補充一句:“你當我失憶就好。”還是這句話說來最順口。
他看了我片刻,低笑說:“你不用假裝失憶,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我楞了一下。
“這裡是魔界,我是魔人。”
我楞了兩下。
“對了,我帶你回來的時候見你懷裡死死的抱着一個人,所以就一併帶回來了。”說完他還好意的一指……
我順着往牆角看去,不由的一抖。
他說那個是人?
那個哪裡像人?
就一堆雪白雪白的骨頭……那不叫人,應該叫遺骸!
“……”他說他是魔人,我是不是應該懷疑一下爲什麼他說的人變成了枯骨?不會是他吃的吧?
我把那張臉看了又看,研究了再研究。
實在難以想象這般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會做啃屍體那麼噁心的事……
於是我把剛纔的念頭打消。
“你第一次來地面?”他忽然問,問得我丈二和尚,完全莫不着門。
見我不說話,他又繼續說:“不要怕,魔人並沒有你們想象的可怕。”
我繼續不知道說什麼,爲什麼我要害怕?莫名……
“我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
“什麼?”
“你真的是魔人?”我所知道的魔人都是凶神惡煞的,像鬼魅一樣,跟他的形象,一點都不相符……
“呵。”他輕笑着反問:“我和你見過的魔人有什麼不同嗎?”
我皺眉,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魔人好不好?!我以前是人吔!是人!
“魔人分爲初級,下級、中級、上級、貴族五個等級。魔界也分爲上界和下界,現在我們就在下界。”
“下界?”難道在魔界中也自有天地?神奇……
夜翼點着頭笑,過一會兒他說:“你不會真失憶了吧?”
我的眉頭**,硬着頭皮點頭。
他笑了笑,不再說話。
而我把目光放去牆腳,那團枯骨真是我該愧對終身的人?
想來想去,我笑了,是與不是又怎樣?都已經錯成這樣了,難道還要繼續糾纏下去?
不如算了,散了,就當是解脫,對他也是對我……
長長的吐一口氣,我望向魔界的上空,空洞而虛無……
從此以後,又該何去何從?
呆望一陣,我又笑了,好像想太多也無用,不如做好現在該做的事。
翻身下牀,我跑到牆角將那堆白骨抱起來。
走到門口,我回頭說:“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你會回來?”
我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高興,小愣一下,還是點頭說:“是。”
我不回來能去哪兒?
至少要讓我把魔界的事情打聽清楚纔能有下一步的問題吧?
我抱着枯骨出去,走了很長一段路,再回頭看那小屋子。孤零零的落在沙灘上,像一陣風都能吹走……
似煙非夢。
我擡頭望着淡紅色的蒼穹,灰色的雲塊飄浮着,看上去像是在宣紙上暈染開的眼淚,點點滴滴,被風吹過,卻揮不去,散不掉。
海風吹着,浪聲不斷。在海與天相接的地方,華麗至極,淡紫色的海水在天邊與紅色碰撞,復疊,變成一團團紫紅色的花朵,綺麗而夢幻,如錦繡置於天,華美的無以寓言。
其實海水還是藍色的,只是顏色太淺太淺,所以印上了天上的紅,如生紫煙。
我站立片刻後繼續向前走去,手中還抱着朔月的白骨。
找一個臨近森林的地方,我將朔月的白骨放在邊上,動手拋坑。
想對他說。
我只能帶你到這裡。
不管我有怎樣的過去,我都會將它們同你一起埋葬。
你說的絕情的話,我都會記住,因爲那是我欠你的情。
往後的路,我要一個人走。
或許會寂寞。
或許會懷念。
我都會堅強,因爲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
就讓那些不被允許的情感,不被寬恕的罪孽隨風而散吧。
我走自己的路,哪怕是逆天也無所謂。
我又想起景繁,他依舊手拿摺扇站在萬里飄雪的白色裡,一身風流笑語冬風。
可最終被困的最深的人是他。
朔月尚且能對我說一個吻,幾生情,還我一個誓言,從此再無牽連……
而他直至灰飛湮滅也是無怨無悔,他說他很幸福,很滿足。
我繼續挖着坑,然後將朔月的白骨放進去,用流沙一點一點的掩埋。
流沙好似清泫,他離去了便不再回來。
而那些飄渺的風,像容煙,他撥動我所有的心絃,卻在最後用雲淡風輕的口吻告訴我——那是命……
是我的命,是他的命,是朔月的命,是所有人的命……
一切都是罪……
手中最後一把流沙落下,我坐到一旁擡頭望着天。
其實魔界挺美的。能在這麼美的地方重新活過,算不算一個美好的開端?
我微微笑着,面朝大海,迎着清風,波濤潮潮,聲如洪鐘。
就讓一切重來吧,告別過去,迎向未來,相信,明天會更好……
我不自虐,所以我相信未來。
忽然,“碰”的一聲巨響,我的眼前一片飛沙走石。一個龐然大物冒出頭來,足足有兩層樓那麼高!
我伸長脖子仰面,張大嘴,瞪大眼睛,聽到它一聲咆哮,海水都後退三尺……
我的乖乖……這是NPC遊戲中的終極BOSS?我也太好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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