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申寒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死。
驚喜萬分的申寒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所有了,完全沒有了任何感覺。不對,不能說沒有感覺,只是自己暫時無法指揮自己的身~體做出任何動作了,感覺卻還在。痛徹心扉的感覺一陣陣襲來,申寒就是被這種劇烈的疼痛刺繳才從昏迷中醒來的。
“好熱啊!好痛啊!”仔細的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申寒發現,他的感知能力還在,只是,整個身~體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完全禁錮了,絲毫不再聽從自己的指揮。他好像一個旁觀者,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身~體,看着周圍的一切,感受着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和身~體傳來的劇烈的疼痛,卻無法讓身~體動彈一下,哪怕是彎曲一下手指,眨巴一下眼皮都不行,就像傳說中的靈魂出竅一樣,感覺好奇怪。
隊長的遺體已經不見了,那些被申寒收集在一起的戰~友的遺體也不見了,潛水艇不見了,巨大的海底基地也消失不見了。
四周灰濛濛的,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只是灰濛濛一片,像煙,像霧,像水,像土,混沌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不時地,有灰白色的物體從身邊飄過。
沒有火,溫度卻顯得炙熱。真的很熱,申寒覺得,這裡應該比上一次昏迷中待過的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還要熱,從裡到外的熱,似乎要將申寒從內到外烤的焦黃。
炙熱帶來的疼痛根本就無法避免,也難以忍受:“這裡是什麼鬼地方?氣候這麼惡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對,應該就是地獄,要不然,爲什麼他們都不見了,只有我自己在這裡,再說了,這麼惡劣的地方,也只有傳說中的煉獄中才會有。不過,我究竟做了什麼錯事,要將我投入地獄,這樣折~磨我?”
意識恢復之後,申寒這段時間受到的折~磨實在是無法述說,每一秒鐘,他都在承受着極端痛苦的煎熬,和這些天經歷過的痛苦相比,曾經在13號基地被曹興東和尚天喜折~磨的那點痛苦簡直就是蚊蟲叮咬一樣,實在算不上什麼,單單是這種飢餓的感覺,就已經讓申寒快瘋了:“好餓啊!”
殘~酷的折~磨馬上就要來臨,只有在這個短暫的間隙,這個空間纔算平靜,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申寒發現,自己的身~體才能夠輕微的動彈幾下。
不知道這些灰白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腥~腥的,臭臭的。
餓極了的申寒已經要瘋了,他早已顧不得這些了,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他看到的一切東~西,都已經變成了臆想中的美食。灰白色的物塊從他的身邊飄過去,被他一手抓~住,直接啃下一塊,咀嚼了幾下,嚥進肚子裡。沒想到,這些腥臭的東~西口感居然不錯,軟~軟的,富有彈~性,申寒抓緊時間,又撈住幾塊,如饕餮一般,吞了下去。
到處都是一片死寂,除了申寒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生靈,只有森白的閃電不時地撕裂灰沉沉的天空,蜿蜒盤旋,尋找自己的目標。看到這些森白色閃電的出現,申寒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些閃電就是衝着他來的。
閃電既然已經出現了,就意味着食物已經沒有了,痛苦也會接踵而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非人摧殘,申寒已經發現了這裡的一些規律。每一次,在短暫的平靜之後,這些可怕的閃電隨時都可能出現。每一次,當這些討~厭的閃電出現以後,他的身~體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起來,無法行動,只能一動不動的承受這道閃電的打擊。眼睜睜看着食物從自己的身邊飄了過去,慢慢的消失在灰濛濛的空間之中,申寒卻無可奈何。
“一,二,三……”果然,剛剛數到三,在空中蜿蜒盤旋的閃電好像一條巨大的蟒蛇,就迫不及待的衝了下來,吐着金黃色的信子,落到申寒無法動彈的身~體上,撕咬了一口,瞬間將申寒一動不動的身~體燒成焦炭。
被閃電燒成焦炭的申寒並沒有死去,他忍着疼痛,靜靜的等待着。無數次的折~磨,申寒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看上去無法解釋的奇蹟和怪誕。劇烈的疼痛不但沒有讓他暈死過去,反而讓他的感知變得更加靈敏,申寒別無選擇,只能忍着疼痛,淡定的看着自己被燒焦的身~體。在無數次的折~磨下,申寒的忍耐力已經有了極大的提高,然而,他還是感到太疼痛了!
申寒有一種感覺,劇烈的疼痛讓他自己的靈魂似乎都在不停的顫抖。
慢慢的,躺在地面上的身~體有了變化,表面的黑色焦炭開始慢慢的裂~開,漸漸地脫落,然後,身~上重新長出鮮嫩的肉芽,肉芽之內,又長出毛細血管,靜脈管,動脈管,最後,被烤焦的身~體居然慢慢的復原了,新的皮膚也開始重新覆蓋整個身~軀。
“麻皮的,老子又熬過去一次!奶~奶的,這閃電也是孬種,你怎麼不直接劈死老子,死了,一切也就結束了,老子就再也不用承受這樣的痛苦了!”申寒的抱怨還沒有結束,就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咬緊了牙關,他發現,閃電之後的另一波災難如約而至。
暴躁的閃電剛剛過去,就是一陣狂風呼嘯着衝殺了過來。
這風,實在是太大了,灰色的天地在狂風的肆虐下,都嚇得變成了黑色。好像是爲了故意折~磨申寒,暴~虐的狂風中還裹着黃豆大小的砂礫和西瓜大小的石塊。這些黃豆大小的砂礫,在黑色的狂風中衝襲,速度太快了,就像強力電磁步~槍打出的帶着強大動能的彈丸。密集的砂礫在申寒剛剛復原的身~上打出一個個指頭粗細的血洞,從申寒血肉模糊的身~體裡穿過去,帶着殷~紅,落到地面,翻滾着,混在灰黑色的沙粒中,顯得分外的夭~豔,格外的刺眼。
砂礫剛剛過去,西瓜大小的石塊就到了,他們不打任何招呼,就不分青紅皁白的砸向了申寒。申寒像篩子一樣漏風的身~體被西瓜大小的石塊擊中,血肉模糊,很快,巨大的衝擊力將申寒的身~體砸的裂~開了,變成一塊塊的碎肉,四處飛濺,散落在沙漠上。
沒有了血肉的保護,曾經堅韌結實的骨架顯得蒼白,無可奈何的被石塊徂~曝的撞擊着,瞬間就變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一根又一根,掉落在黑色的砂石中間。
“都被折~磨成這樣了,我什麼不徹底死去?哪怕是暈死過去也行啊!”申寒好想流淚,可是,淚水還沒有凝結,就被無所不在的炙熱給烤乾了。
散亂的骨骼似乎被無形的絲線牽連着,隨着狂風逐漸減弱,這些骨骼開始緩慢地聚攏,重新組合在一起。風繼續減弱,灰黑色的骨骼開始變白,變亮,變得晶瑩剔透。風勢基本消失了,骨骼卻已經開始變得完整,骨架上又慢慢的開始出現筋脈。血液開始流淌,滾燙的血液中蘊含~着巨大的能量,流淌到的地方,開始出現刺痛,又慢慢的長出新鮮的血肉。
看着自己被風沙吹裂的支離破碎的身~體慢慢的復原,申寒沒有任何驚奇,這段時間,經過了無數次的折~磨,看見了無數次無法解釋的現象,他已經徹底相信了,這裡就是地獄,只有在地獄,他纔可能會以靈魂的狀態出現,看着自己的身~體一次次被蹂~躪,折~磨,摧~殘,然後,又一次次神奇的復原。
“按照往日的經驗,接下來,應該是那些可怕的水過來了……”申寒看着自己七零八落的身~體漸漸地恢復原狀,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咬着牙,在心裡計算着。
剛想到這裡,申寒就看到,漫無邊際的海水已經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的周圍。
細小的水流在強大的水壓下,肆意的沖刷着申寒的身~體,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手術刀,將申寒的禸~體切割成細小的碎塊,就好像古代的最殘~酷的凌遲刑罰,一點點的,將申寒的血肉從骨骼上分離,消融在無窮無盡的大水裡,只留下一點淡淡的血紅。
剛剛生長出來的血肉就這樣再一次一點一點的消失,申寒的身~體在申寒的注視下,又一次變成晶瑩剔透的骨架。劇烈的疼痛讓申寒的靈魂不停的顫抖,想死都死不了,只能無奈的承受着煉獄的折~磨。
晶瑩剔透的骨骼浸泡在血紅的海水裡,好像一件藝術品,但是,申寒卻知道,這樣的景象不會持續太久。這些神秘的海水,帶着強烈的腐蝕性,被這樣可怕的海水浸泡着,申寒堅韌的骨骼開始慢慢的被溶解,越來越小,越來越細,直到完全消失在無盡的海水中,只留下那一點淡淡的紅。
看着自己的身~體完全消失,申寒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死去,脫離苦海,結束這痛苦的生命,但是,申寒知道,他死不了,在這可怕的煉獄裡,他的苦難不會就這樣結束,奇蹟,一定會接着上演的。
溫度越來越高,周圍的海水似乎不斷地吞吐着氣泡,開始沸騰了。沸騰的海水中,出現了些許禸~眼可見的白色光點。
氣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白色的光點開始變得璀璨,越來越亮。光點不斷的隨着氣泡涌現,不斷的聚集,越來越大,越來越緻密,終於,申寒看着這些光點開始蛻~變,變成了亮晶晶的骨核。
“成了!”雖然每一次的過程都是一樣的,但是,等待卻是最枯燥最緊張的,看着骨核艱難的蛻~變,申寒還是止不住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過程就簡單多了,骨核就像是種子,有了種子,事情就好辦多了。溫度越來越高,周圍能量開始瘋~狂的向這裡凝聚,汲取了龐大的能量,新的骨頭開始在骨核上生長,越來越長,越來越粗,越來越完整。終於,所有的骨頭都長全了,新的骨架構造也完成了,然後,經脈完整了,血液開始流淌了,血肉開始生長了,嶄新的皮膚也出現了,重新覆蓋了申寒的整個身~軀,申寒的身~體再一次完成了整個循環。
“這一次,整個過程是一千個呼吸,看來,我的身~體也在慢慢的進化,變得越來越堅韌了。”申寒看着自己的軀體重新變得完整,鬆了一口氣,結束了心中默默地計數。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樣的奇蹟,幾乎隨時隨地都在重複上演,申寒已經不再感到驚訝。他驚喜的發現,在一次次的被煉獄被折~磨的過程中,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堅韌,骨骼變得越來越堅實。極度無聊和疼痛的時候,他計算過,他被摧殘的整個循環過程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時間越來越長,從剛開始的五百個呼吸,到後來的七百個呼吸,再到現在的一千個呼吸,在同樣程度的摧殘和折~磨下,他的軀體能夠堅持的時間已經是原先的兩倍了。
趁着這個檔口,申寒開始搜尋自己的食物,抓緊時間,再啃幾口腥臭的白色漂浮物,好有力氣來應對下一輪的酷~刑。
整個空間灰濛濛的,無邊無際,沒有生命出現,沒有任何交流,就這樣,申寒在孤獨和混沌中忍受着痛苦,不眠不休,無聊的數着自己的呼吸,看着自己的軀體一次又一次毀滅,一次又一次重生,只有他鋼鐵般堅強的意志,支撐着他繼續活下去:“既然命運安排我進了地獄,既然地獄給我這樣的考驗,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必須忍耐,必須等待,或許,下一秒,就是我重見天日的時候。”
無盡的寂寞和無邊的痛苦折~磨着申寒,他感到自己的意志快要崩~潰了,爲了讓自己堅持下去,他一次次在心底給自己鼓勵:“天欲將大任於我,必要煉我心志,鑄我軀體,證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