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活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回頭一看,三個女人從影壁後面過來,轉眼就到了山門前。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一身米黃衣褲打扮的中年婦女,戴着墨鏡,很時尚。她身後跟了兩個女人,這二人大手大腳,面相憨實,一看就知道是莊稼地裡的女人。
我很是納悶這三人是怎麼走到一起來的,可真是奇怪,這兩位看上去那麼土,那一位女人卻是衣着時尚,氣質不凡。那黃衣女人不只是相貌端莊,舉手投足間也是透露出高貴的氣質,一看就知道不是山下的農戶人家。我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黃衣女人面帶微笑的向我們走來,我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她們,眼看她們就要走近,才慌了手腳,不知道該如何招呼纔是。
還是小猴子經常接待香客,上前開口問道:“三位女施主是上來的香客嗎?”來人都不回話,這前面穿米黃衣服的女人打量了一番四周後,才笑着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看看,這小孩子還挺機靈的個人兒呢!”
很奇怪這兩個村婦聽了後卻並沒有應答,都是冷冷的掃視着我。見她們這樣,我覺得很不自在,真是看得我心頭一陣發麻。黃衣女人說完後纔對着小猴子說道:“對,我們是上來燒香的。小道長怎麼稱呼啊?”
“我叫常惠,觀內最小的道士了。”小猴子見到這個人語氣溫和,於是開始和她交談起來,又跑去殿內給她們取香燭。
我站在前殿的門口,看着這幾個人一步步的走了過來,正當離我還有五六米左右的時候,三人猛的停頓了一下,身子有些顫抖。黃衣女人驚訝的望着我,但很快就恢復到了原來的表情。我見她們這樣,心頭也有些吃驚,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情。
“呵呵……沒想到連那五峰山的賀瞎子,也數次的摻合此事!哈哈……很好!”這女人竟然自言自語起來,我聽了她這話,一頭的霧水,覺得更加的奇怪,猜想着對方的來頭。我心裡開始嘀咕起來:“這幾人到底是什麼人呢,她怎麼知道賀瞎子給我玉墜的事情?”我見她說完後又開始往走了過來,而她身後的村婦卻停留在原地不動了,冷冷的看着我。
“無量天尊!……”
正當小猴子正要把香燭遞給來人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聲響亮的道號。我們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大祭酒手持拂塵,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微笑着望着來人。
“不知陰教主及兩位護法大駕光臨,貧道有失遠迎,不周之處,還望海涵,敬請恕罪則是!無量天尊……”大祭酒開始說着客套話。我一聽她這話,猛的吃驚起來,難道這來人是……
“哈哈……大祭酒真是目光如炬!今日得見尊容,實乃三生有幸!真人處在這窮鄉僻壤裡反璞歸真、潛心道法數十年,就憑這份執著,都實在是讓晚輩肅然起敬!”黃衣女人微微一笑,然後從容的回答道。
“呵呵……說來慚愧,山野散懶之人,粗言陋習,怎比得陰教主尊駕。這些年陰教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何等的威風八面,才實在是讓我輩汗顏!”大祭酒略略的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今日既然相會,何不到舍下閒言片刻,敘敘家常。”
這黃衣女人又是微微一笑,接過話來:“這個自然的好,但大祭酒既爲玄門大德,皈依三寶,隔離塵囂多年,只是不知這家在何處啊?無家何以話家常,在下實在是愚鈍,不知就裡!”
“貧道不才,遊散之人,了無牽掛,身無片瓦。只得以山川江河爲臥榻,以雲霞霧露爲被褥,天地爲舍,四海爲家。今日暫寄居白龍觀一時,後有茅舍一間,粗茶三杯。貧道借花獻佛,略盡我地主之宜,全當恭迎大教主此行。”大祭酒笑着說道。
“好,談吐高雅,膽識過人。大祭酒不愧爲上清派數百年的奇才!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大祭酒拳拳心意,我輩卻之不恭。請……”
“陰教主請!”大祭酒微微的躬了一下身子,比着手勢請這黃衣女人往裡面走去。
小猴子站在旁邊聽着她們交談,皺着眉頭不停的眨着眼睛,很顯然,他根本就聽不懂這兩位女士在說些什麼。我雖然聽懂了,卻也是一臉的茫然,腦袋裡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我現在已經知道這來人就是時時迫害我的元兇首惡——陰教副教主陰千鳳,江湖上人稱毒鳳凰的便是。
大祭酒帶着她們往後面走去,見我還呆在原地,於是回過頭來說道。“九兒啊,快過來給稀客帶路,暫且到無塵師兄的道舍裡面去小憩片刻。”我聽了這話,慌忙回過神來,硬着皮頭把她們往無塵道長的小院帶去。這座院子有三間屋子,一間是無塵道長的寢室,一間是個藏書房,中間一間裡面有些茶几桌椅,是個會客的地方。我把她們帶到中間的這間小屋子裡面,然後轉身下去泡茶。
“你們就在外面歇息吧,我準備和大祭酒敘敘家常。”這黃衣婦人吩咐着隨身的兩個村婦,這兩個女人彎着腰點了一下頭,沒有一同進屋,分別站在了門口的兩邊。等我剛要走到後院去泡茶水的時候,羅道士突然從旁邊竄出,手裡一個托盤託了四杯茶水。他遞給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示意我端過去。我有些吃驚,看來他也是知道此事,要不然不可能跑來準備茶水。他既然知道,那麼無塵道長應該也是知道的。我把這茶水端進去放在茶几上後,雙手先給這黃衣女人端了一杯放到她面前。說了一聲“請”。
“儀表堂堂,行事有禮有節,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這黃衣女人接過了我手裡的茶杯,微笑着對大祭酒說道。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故做從容。我想不管她是怎麼對我的,但她現在到了這裡,就是大祭酒的客人,我總不能因爲自己的恩怨讓白龍觀丟臉。
我又給大祭酒端了一杯茶水放到她面前,然後就端着剩下的兩杯往外走去。我聽到背後她二人開始交談起來。
“貴派常清真人這些天在舍下做客,我們相處得很是愉悅。我還時常向她請教玄妙,聆聽教誨,常清真人道法高深,辯才無礙,真是虎門無犬子,名師出高徒啊!”
“不敢當,不敢當。教主座下的爽靈這些日子仙居我處,我們也是決計不敢怠慢的。”
……
等我出門的時候,聽到這二人又開始閒聊起來,看似笑談,言語卻是針鋒相對。毒鳳凰言辭咄咄逼人,大祭酒卻是滴水不漏的攻守自得。我把剩下的茶端出房門,原本想把這兩杯茶送到外面的兩個村婦。哪知道她二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見到我過去卻連忙走開了,還拿眼珠子瞪我,如同我是茅坑的蛆一樣讓人噁心。我有些生氣,忿忿的端着茶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