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一天的。因爲,你將會消失……”
周雲慧掩脣,無聲的說道。
一時間,兩個人竟然陷入了沉默。溫小清坐在沙發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因爲她沒有那個勇氣,可以去承受杜雲屏離開自己的事實,她也沒有別的理由可以繼續說服自己還有周雲慧。周雲慧說的沒錯,除了愛,似乎她什麼都沒有。所以,她選擇沉默。
沉默會讓人思考,沉默讓人感覺到壓力。特別是在一個特殊的環境裡,有一個壓迫力極強、事事都比你完美的人相比較。以前,她可以仗着杜雲屏對自己喜愛而天真而自由,可是現在她一旦沒了杜雲屏,就什麼都不是了,甚至,在對方屬於“名正言順”的情況下,她卻被安上一個“破壞者”或者“小三”的名號。這樣子的委屈,是隻經歷過初戀的溫小清所不能理解與接受的,雖然已經是畢業的社會人士,可是她畢竟在之前被杜雲屏保護的很好,面對着殘酷的社會,永遠都覺得沒有恐懼感,萬事都有杜雲屏替自己擋着;在暫時性地失去了杜雲屏時,又有疼愛自己的表姐白真真給自己安慰和呵護,什麼事情都由着她幫着出主意,不需要自己的思考。
久而久之,溫小清會變成一個純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女人,慢慢地,在她挖開社會的真面目時,低下血淋淋的現實只會讓她崩潰。而今天到杜雲屏的家裡來,沒有白真真的保護,她是直接面對着情敵周雲慧的挑戰,比起自己,周雲慧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女人更加有手段,即便周雲慧面上帶着冷笑,動作依舊優雅,她還是有辦法將溫小清的自信和愛戀打擊的一無是處,在她的攻擊下,溫小清自認爲的美好,被撕破。她委屈,有些絕望,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只有流淚,才能夠帶走她心中的一些難以排除的痛苦。
她記得以前看過徐志摩的愛情詩歌:我沒有別的方法,我就有愛;沒有別的天才,就是愛;沒有別的能耐,只是愛;沒有別的動力,只是愛。
你早已成我靈魂的一部,我的影子裡有你的影子,我的聲音裡有你的聲音,我的心裡有你的心;魚不能沒有水,人不能沒有氧氣;我不能沒有你的愛。
如果沒有愛……
溫小清這時真的意識到,除了杜雲屏的愛,她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如此一想,悲哀與無力感統統涌上了她的心頭,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庫般,洶涌澎湃地從眼眶落下……
溫小清壓抑着自己哭泣聲,她不願意在周雲慧的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懦弱,可是痛苦如同山一樣壓迫下來,就算自己如何自我安慰,她還是無法阻止。她能做到的,只是讓自己哭得小聲一些,少一些被發現的可能。
周雲慧坐在一旁,當然是知道的,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相看,嘴角掛着一絲冷笑。面對這幼稚而天真的對手,她有的是足以施展自我的運籌帷幄和手段。
這時,廚房裡傳來了一陣陣食物的濃香,那些美食的分子散發在空氣中,引誘着人的胃口,溫小清早上也就隨便應付了一頓,在此時,她雖然哭泣着,可是,這狀似美好的食物,這名爲杜雲屏親手所烹調的食物,讓溫小清的胃裡分泌了大量的消化酶,刺激着她的腦部神經,產生一股強烈的飢餓感。
溫小清很看不起自己。明明自己在傷心地哭泣,可是肚子卻和自己唱反調,偏偏讓她的自認爲的自尊難以存在。周雲慧還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一邊哭泣一邊飢餓着,在她眼裡,不過依舊幼稚,依舊像個天真的孩子!即便將這種詭異的飢餓和自尊無法協同的原因歸給腹中的孩子,溫小清依舊感覺到,自己其實真的很悲哀……
“你也別哭了。無論你哭了多久,現實都是不會改變的。”周雲慧冷冷地說道。
溫小清抽噎着擡起頭,紅着眼睛瞪她:“如果我們不是站在情敵對立的角度,或許我會覺得你是一個在安慰人的姐姐……”
“你少說笑了,別把我看得太好!如果是我想的話,我照樣可以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周雲慧慵懶地翻過身,望向廚房內,漫不經心地說道:“也不知道雲屏怎麼就學會了做飯了。而且還做得不錯,小溫妹妹你中午就有口福了!”
聽到周雲慧馬上換了一個臉色,溫小清也知道周雲慧一點都不像自己表面上看過去的模樣,她覺得剛剛自己的某些不合時宜冒出來的想法簡直就像傻瓜一樣。她抹掉自己的眼淚,惡狠狠地咬着牙根,口不擇言的罵道:“杜雲屏會做飯都是老孃調教的,才教會了他就便宜了你這丫的賤人!”
“溫小清你的嘴巴放乾淨點!”稍稍有些愣住了周雲慧有些惱羞成怒,站起身拿着茶几上水杯就朝着溫小清潑了過去。她沒能看清溫小清這個人,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不知爲何就立刻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仔細一想,想通了各中的緣由,便冷笑一聲,原來,杜雲屏會做飯都是溫小清的調教啊,這也算是溫小清的某條底線了?
水杯裡的水已經放涼了一些,被周雲慧潑到自己的臉上只剩下溫熱的感覺,並不會傷害自己。她一把抹掉了臉上的水,然後狠狠地衝着她吼道:“老孃就是一個粗人!說話就是這麼粗魯,竟然已經撕破了臉皮,我就沒有必要繼續裝逼和你姐姐來妹妹去的!”
說完,溫小清才抽出面巾紙,擦乾了自己的臉蛋。
“周雲慧,禮尚往來什麼的,你應該懂吧!”
溫小清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潑我一臉水,那我就應該潑回去,或者會在變本加厲一點點,不然我會一個晚上都睡不着的!
溫小清一做決定就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她沒喝幾口,裡面的水還是滿滿的,她學着周雲慧的姿勢就要順手把杯子也扔出去。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地禁錮住,一股強大的氣力抓實了她的脈門,讓她的手腕不能動彈。
屋子裡也就只有三個人,溫小清知道是誰抓住了自己,她很是委屈,紅着一雙眼睛轉過了頭,看到杜雲屏冰山一樣的面容,帶着凌厲的冰冷氣息。他穿着一件可愛的哆啦a夢藍色圍裙。當初還是溫小清買的,明明是那麼可愛的圍裙,可是與他此時卻是格格不入。
溫小清看到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心下一慟,便掙扎着,帶着哭腔哭喊道:“杜雲屏你放開我!”
在兩人的爭執中,那杯水還是溢了出來,沿着溫小清的手臂流下,潑了她的衣袖和前襟都是溼的。
杜雲屏見狀,放開了手,他俯視着溫小清,冷冷淡淡地說道:“不准你欺負雲慧!”
聞言,溫小清像是被巨雷擊中,她機械地看了坐在一旁,帶着輕蔑的笑的周雲慧,再僵硬地回過頭,迎上杜雲屏的眼神,呆呆地問他:“你剛剛在說什麼?”
杜雲屏聽從溫小清的話,又稱呼了一遍。他口氣依舊平淡,眼裡卻是責問和冷厲,沒有一絲憐惜。
“你說我在欺負她?你覺得我在欺負她?杜雲屏你哪裡看的出來我在欺負她?”
溫小清全身好像被抽掉了所有的氣力,眼裡是滿滿的是混雜在一起的悽慘、委屈、痛苦,還有濃得化不開的對杜雲屏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