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請離婚 結局 2 筆趣閣
站在銀色捷豹旁的林茂看着這溫馨的一幕,驀然欣慰地笑了,歷少所做的一切沒有白費,也總算對得起歷少對她的愛。
歷少雖然從未說過愛,對於他們常年混在黑道廝殺這類人,比普通人自然是更加冷血無情,而歷少對蘇小姐的寵遠比表面更深,大概……是任何人都無法超越的愛。
然而,這一刻溫馨並未維持多久,在蘇尹霜接起一個電話後,徹底打破了。
沒說幾句,她身體猛然僵硬住,臉色也煞白得可怖,一動不動地彷彿沒有知覺,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
手機倏然從她手中滑落——
她的反應讓曆紀桀有種不好的預感,幽眸一暗,撿起滑落的手機,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裡似乎因這磁音愣了愣,隨即再次緊急地複述了一遍:“您好,蘇譚容先生和沈愈心女士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剛剛被送進我院,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需要馬上動手術,請蘇小姐馬上來醫院簽署手術協議……”
曆紀桀俊眉微蹙,掃過蘇尹霜蒼白的臉色,聲音有些嘶啞地問:“在哪個醫院。”
“xxx醫院。”
掛斷電話後,曆紀桀再打了個電話,幾句話吩咐完後,直接走過抱起連身子都微顫的她,低道:“放心,他們會沒事,我跟你保證。”
蘇尹霜聽着他的聲音,感覺着他的心跳,一直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因爲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車禍,她還不能接受過來。
她不敢置信纔剛剛早上見過面的兩人,怎麼會這麼突然出現車禍,而且她對於車禍有深刻的陰影,小時候的那次車禍差點要了她的命,她不敢相信爸媽會再次遭遇那可怖的車禍,一想到萬一很嚴重……
她,該怎麼辦……
直到被曆紀桀抱進車內,蘇尹霜才後知後覺害怕地挽住了他的腰,彷彿溺水般抓住救命稻草,顫抖着聲音問道:“我爸媽真的不會有事?醫院說情況不是很樂觀,萬一……”
曆紀桀安撫了下她的背,微沉聲道:“伯父伯母已經在開始手術,動手術的是h市最好的醫生,沒有萬一,霜霜,相信我。”
其實他也沒有把握,具體情況他不瞭解,只能盡最大的能力調來全市最好的醫生,若是時間允許,或許他可以把她爸媽送到英國,那麼有最好的治療設備,但是現在只能先緊急救治。
蘇尹霜漸漸冷靜了下來,大概是背後那雙手給她了一種莫名的力量,她不能慌,也不能倒下,直到爸媽脫離危險,她要耐心等待,相信上天不會這麼殘忍地剝奪掉他們的生命,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而且曆紀桀不是說是全市最好的醫生,給她爸媽動手術,她應該相信他。
蘇尹霜深深吸了口氣,擺脫了混沌的思維,擡頭就瞥見那雙幽眸水光流動地望着她,彷彿要滴出水來,有些異樣的感覺瞬間涌入心頭。
很明顯,能夠感覺出曆紀桀在擔心她。
蘇尹霜不想讓他爲她擔心,稍稍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突然挽住了曆紀桀的頸,主動湊上去脣輕輕一吻,“謝謝你,曆紀桀。”
這一句謝謝其實她想說很久了,每次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在她身邊,無論是因爲寧少燁傷透了心,還是這次她爸媽出車禍。
如果沒有他,說不定她早就撐不過來了。
曆紀桀因爲她的主動一愣,如果不是因爲擔心在醫院的蘇父蘇母的手術,他一定會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吻她,薄脣動了動,“雖然這不是我想聽的,但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在你身邊,這一點我也做得到。”
——只要他需要,我就會一直在他身邊。
蘇尹霜睫毛顫了顫,那句話是她無意中對着全部歷家的人說出來的,讓她再說一遍這種話,她是絕對說不出……
爲什麼他能夠這麼輕易說出來,不知不覺,彷彿爲了驗證他的話,她的手被一雙骨骼分明修長的手包裹,溫暖乾淨得令人沉溺。
蘇尹霜在這一刻,突然有種想法——
若是能夠和他這麼一直生活在一起,好像也不錯,若是愛上他,或許不是一件難以令人接受的事……
xxx醫院手術室門口。
隔着一層手術室的門,蘇尹霜一瞬不瞬地望着頂上亮着的紅燈,手術已經進行了五個小時了,每多等一秒都是一種煎熬,一分一秒都難以呼吸。
眼底也略帶猩紅,她痛苦地握着拳頭,生怕醫生一推門出來後會帶給她噩耗……
“蘇小姐。”身旁的林茂面色沉重,安慰道:“伯父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不用太擔心。”
蘇尹霜咬着蒼白的脣,不言不語,彷彿沒有聽到一樣,只是死死地盯着手術室,一眼都怕漏過。
她在心底祈求,爸媽你們一定不能就這麼丟下她走了,她要陪着他們一起跟死神戰鬥,哪怕一秒她也不鬆懈,求求你們,一定要活下來……
而林茂看着她這幅模樣,知道怎麼勸都沒用,人都是感情的動物,裡面的人是她父母,怎麼可能不擔心,只是——
現在歷少不在這,他怕蘇小姐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繼續這樣下去,還沒等到手術結束就會支撐不下去。
林茂將手中的水遞過去,“蘇小姐,好歹先喝口水吧,歷少把你交給我照顧,若是你這幅模樣被歷少看見,我會被歷少責罰的。”
蘇尹霜還是搖了搖頭,心底全是沒底的害怕和恐懼,原來沒有曆紀桀在身邊,她根本全身至於黑暗之中,她一個人根本撐不下去,她怕失去父母,她怕身邊唯一的親人死去……
她微微蜷縮起身子,默默等待着死神的宣判。
林茂看着她這樣子有些無奈,也有些心疼,若不是因爲‘她’來中國了,歷少也不可能在這個關頭把蘇小姐交給他照顧。
在幾個小時前,剛到醫院沒多久歷少就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只是跟他說,安琪斯回來了,隨即便在猶豫之中還是選擇了離開……
debeers集團50層頂樓,奢華寬敞的辦公室充滿着壓抑的氣氛,除了一堆文件翻閱的聲響,沉寂得連呼吸聲都覺得微弱。
耀眼的光穿過落地窗,洋溢在坐在旋轉椅上的高大身軀,本該覺得溫暖的陽光,也因他周身的冷漠氣息,而導致整個空氣如墜冰窖。
看着忙碌於工作的男人,歷輕絕傳出一陣嘆息聲,“寧少,按理說我該恭喜你恢復單身,但以前有老婆的時候你都風花雪夜,怎麼離了婚就變得這麼自律了?”
“……”寧少燁把他當成了透明一樣的存在,一絲不苟地翻閱着文件,認真的模樣讓人覺得他無比投入,什麼事情都打擾不了他。
迴應他的是空氣,歷輕絕聳了聳肩,他只是想排解氣氛,“其實我挺好奇的,之前不是想追回你前妻嗎?怎麼說離婚就離婚了,對她沒感覺了?”
寧少燁頓了頓,無論他多投入工作,任何人任何時候只需提到她,他便立刻會分神,冷冷地勾脣,“你好奇的不應該是,我爲什麼不對付曆紀桀了嗎?”
歷輕絕被揭穿也不隱瞞,稍稍正經地問道:“爲什麼?”
“因爲沒有意義。”
簡單的六個字,堵得歷輕絕也反駁不了。
雖然他一開始就覺得寧少這麼做完全沒有意義,只會把蘇尹霜推得越來越遠,只是愛情是盲目的,難得寧少現在看清了這個事實。
歷輕絕轉了轉眼珠,笑了下,“也是,尹霜現在對我哥可算是死心塌地,和你離婚了我看她過得也不錯,和我哥成天兩人膩在一起……”
砰地一聲——
寧少燁手中的鋼筆被硬生生折成了兩段,聲音卻是冷靜得很,“滾出去。”
盯着那變成兩段的鋼筆,歷輕絕心想是徹底惹怒了他吧,明知道這時候再在他傷口上再刺一刀,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但他就是看不得寧少這幅模樣。
正在這時,歷輕絕的手機響了兩聲,他打開一看,神色變化莫測。
原本打算離開的他,一下子沉靜了下來,臉色變得有些怪異,或者說沉重,半響,他緩緩輕聲道:“你前妻的父母出了很嚴重的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急救。”
寧少燁高大的身軀一僵,隨即俊顏沉得比鐵還青,“歷輕絕,再跟我開一次這樣的玩笑,我保證你連這個辦公室都出不去。”
可惜,歷輕絕並不如平常那麼嬉笑,也沒有因爲這威脅而懼怕地再說了一遍,“我的人在跟蹤我哥離開歷家後,剛剛給我的彙報,他們的消息應該假不了。”
豁然寧少燁站了起來,幾步凌厲地邁到歷輕絕面前,壓抑着想揍他的衝動,暗眸一字一句,“要是假的,你知道後果!”
歷輕絕望着他,沒有說其他,只是道:“在xxx醫院。”
只聽得辦公室門砰地一聲關上,歷輕絕仰頭坐在沙發上,微微閉上眼,這件事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種直覺,事情不是普通車禍事故那麼簡單……
手術室的紅燈已經亮了十一個小時左右,手術做得越久風險就越大,而蘇尹霜一動不動地麻木坐在手術室門口,撐過這十一個小時,有多艱難只有她自己知道。
雖然有林茂在她身邊,但她卻森冷空洞得好像一個人,除了擔心在手術室裡的父母,她的心一直不受控制地在想一個人……
蘇尹霜抱着越發發冷的雙臂,垂下眼眸,看不清她的表情,終於問出:“曆紀桀……去哪了?”
這是她這十一個小時裡第一次開口,林茂卻不知如何回答她纔好,只能隱藏實情,“歷少應該會在手術結束前回來,蘇小姐,你先吃點東西,不然你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父母還在裡面做手術,她怎麼可能吃得下去,蘇尹霜倔強地搖了搖頭,心裡慌亂得找不到方向。
她突然拿出了手機,既然林茂不肯告訴她,她只能自己打過去。
林茂見狀也阻攔不了,只能任由她打給歷少。
可是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通的狀態,蘇尹霜咬緊了脣,心底隱約猜到了一點,林茂會隱瞞的原因,曆紀桀不方便接電話的原因,以及他丟下她一個人的原因……
掛斷了電話後,蘇尹霜也沒有追問林茂,只是面無血色地繼續等待,等待眼前那扇手術門的打開,宣判着地獄還是天堂。
林茂看在眼底,只能希望歷少早點回來,他怕萬一蘇小姐撐不下去了……
而這時——
手術室的拐角處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幽深地望着這一幕,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幅模樣,好像如果裡面的手術失敗了,她就連生的理由都不存在了。
是啊,手術室裡的是她最重要的親人,曾經爲了他們,她甘願受他羞辱,這麼重要的人若是不在了,她該怎麼辦?
寧少燁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轉過身,朝着雪白的牆上就是一個重重的拳頭,猩紅狂亂的狹眸才稍稍平靜,鮮豔的血色染紅了牆壁。
直到放下拳頭,血順着修長的指尖流下,滴落。
緊跟隨而來的德西見狀,連忙緊張地遞過去毛巾,“寧少,需不需要緊急處理下傷口,萬一感染……”
沉默了良久,寧少燁似乎下定決心,打斷了他,“把她身邊的人全部帶走。”
既然這個時候曆紀桀沒有陪在她身邊,留她一個人面對,即使他們之間離婚了,曆紀桀往後也沒有資格擁有她。
德西頓了頓,隨即吩咐了身邊的保鏢,示意他們將林茂以及保鏢弄走。
這一切動作自然是在不打擾到蘇尹霜的情況下,直到她身邊無人的時候——
寧少燁高大的身軀走過去,充滿存在感地坐在了她身邊,狹眸陷入了回憶,他記得兩人結婚後,他心情不好時她經常這麼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因爲只要她一開口,他就忍不住需要羞辱她,若是她安靜坐在他身邊,他倒無以發泄。
“尹霜,或許這個時候你需要的不是我,但若你需要,我就在你身邊。”
蘇尹霜似哭地苦澀笑了,爲什麼這個她最需要人陪的時候,身旁坐着的偏偏是那個傷她最深的人……
第一次,蘇尹霜聽着那低沉微磁的聲音,溫和地在她耳邊不停地迴響。
“尹霜,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遭,先吃點東西養足精神。”
“……”
“尹霜,你若是這麼倔強,手術還沒結束如果你把自己累垮了,誰來照顧你父母?”
“……”
“尹霜,這個世上有很多猝不及防的事,不管你有多痛苦,始終還是要面對。”
“……”
蘇尹霜沒有半點回應,若是以前,她或許會欣喜若狂,但是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甚至連他說了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一個字。
她倒不是還對他存在恨意,而是現在在她眼裡,寧少燁與林茂無異,即使在她身邊,也不是她需要的,能夠讓她撐得下去的那個人。
突然,她的下巴被強硬地扳過,寧少燁扣住她的下巴,狹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低道:“在你眼裡,已經沒有我的存在了嗎?”
蘇尹霜睫毛微微顫了顫,卻依舊不做迴應,但這一次她顯然聽清楚了,只是不想回應他。
但她明顯,感受到他的手指微顫。
寧少燁狹眸暗沉得比她更空洞,或許他能夠做到放手,但只要一想到,她的心裡連一點點位置都不肯留給他時,不可遏止地痛了。
半響,他靜靜地鬆開了大手,改爲握住她冰冷的手,想幫她捂暖,看着手術室的紅燈閃過一絲複雜,“知道嗎?那年,少雲出車禍被送到的也是這家醫院,當時,我也是坐在這個位置忐忑不安地等待,從小我和他的感情並不好,但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作爲哥哥有多麼失敗,有多少時候我有機會可以對他好一點,卻在他死後才後悔當時沒有爲他多做一些,哪怕只是一點……”
蘇尹霜聽着聽着,雖然沒有太大的波動,卻不再抗拒他,或許是那可笑的同病相憐作祟,又或許是手上那點微薄的暖意。
第一次聽他主動談起寧少雲,那個少年是她這輩子的遺憾,卻從未想過這個男人失去弟弟的痛苦。
直到她也親身體會,才明白那種痛苦,真的能夠讓人絕望得一絲理智都不剩。
“知道躺在手術室裡生死邊緣的人,心裡在牽掛什麼嗎?”寧少燁摸了摸她蒼白的臉,視線有些模糊,“少雲離世前最後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他希望他的家人,一生都可以幸福地活着。”
蘇尹霜莫名地流了一行淚,所有的絕望彷彿隨着淚水流淌了出去,彷彿絕望找到了出口,她不該悲傷,不該自暴自棄,爸媽說不定還在看着她,她不能再讓他們操心……
直到淚水被人抹去,蘇尹霜終於動了動乾涸的脣,“水……”
寧少燁狹眸一深,隨即拿過身旁的一瓶水,打開遞給她。
她緩緩接過,當觸碰到他的手指時,不禁一頓,以前不知道多熟悉的觸感,如今卻變得如此陌生了,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客套的道謝,明顯一下子就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那是不可言喻,再也回不去的距離……
而被寧少燁的保鏢轟出了醫院的林茂,因爲擔心那個男人會對蘇小姐做出什麼事,便立刻給歷少打了電話過去,只是還是跟剛纔蘇小姐一樣,依然沒有接通。
林茂焦急地在醫院門口等待,兩邊保鏢互不相讓地對抗着,因爲這裡是醫院,也不好大張旗鼓地打鬥,所以就這樣僵持着……
沒過一會——
一輛紅色賓利唰地停在了醫院門口,林茂眼尖地望到了車上的身影,幾步急切上前,喊了一聲:“歷少。”
曆紀桀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這幅模樣就知道,可能醫院裡出事了,正要解開安全帶下車——
一隻纖手按在了他的胸前,略微慵懶的聲音靠在他耳邊,“艾斯汀,醫院裡有你朋友?值得你這麼着急?”
林茂聽到這聲音生生一愣,他沒想到……連安琪斯也跟來了,而艾斯汀是歷少在英國那邊慣用的稱呼。
曆紀桀沒有回她這個問題,而是淡淡地掃過她,帶着幾分犀利,“林茂會幫你安排在這裡的一切,有事再聯絡我。”
不容置喙的話讓安琪斯沉默了一會,優雅地翹着美腿,言簡意賅地道:“我來中國找的是你,不是林茂。”
幾個星期前,她發了封郵件給chris,相信以chris的性格肯定爲了見桀,不顧袁老的意願私自跑來中國,並且將這件事告知了他。
但當她知道chris回英國後,兩人再次email,她得到的卻不是她需要的答案,爲此她不傷心是不可能的,原本應該因爲她愧疚一輩子的男人,卻因爲另外一個女人而逐漸忘記了她的存在。
而她卻苦苦守着那愛與恨的界限,一日日度日如年,痛苦地過下去,這個世界果然不是公平的……
所以,她選擇提早來見他,只是,還沒談上一會他便要走,她便說順道送他來這個醫院。
現在,他卻要自己離開,而讓林茂負責她的一切。
這麼說正如她意料之中,‘她’就在這個醫院……
曆紀桀已經打開側身車門,隨即下了車,啪地合上了車門,“我現在有事要處理。”
盯着他遠去的身影,安琪斯也下了車,長腿靠着車門,抱胸問道:“艾斯汀,她比我更重要?”
曆紀桀頓了頓腳步。
安琪斯不可遏止地帶了點期待望着他,她不否認對這個男人深刻的愛意,但同時有更加刻骨的恨意,有時候,時間並不能夠解決某些無法逾越的問題。
只是因爲那愛,自然也在乎別的女人會不會搶走他的心,即使是兩人不能在一起,他也不能屬於別的女人。
而身旁的林茂看了看安琪斯,這個女人還要繼續再折磨歷少,即不肯愛又不肯放手,再看了看歷少,希望他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曆紀桀沒有駐足多久,朝着醫院走去,卻神色肅冷地留下一句:“沒有人會比你更重要。”
聽着這句話,安琪斯終於微微揚起了嘴角,在林茂愕然的目光下,砰地關上了車門,紅色賓利揚長而去……
曆紀桀邊聽着林茂報告着剛剛醫院裡發生的一切,邊走向vip手術室,在聽到林茂說他沒法撫平蘇小姐的情緒,她的情緒在這十一個小時內近乎奔潰,蘇小姐還打過電話,只是自己沒有接……
他幽眸泛着淡淡的藍光,深邃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讓人無法猜透。
而最重要的是,林茂說自己被迫強硬離開守在醫院門口,不得進醫院,更不得靠近蘇小姐。
此刻在醫院的這個人不用林茂說,他也能夠輕易猜得到,這個人是……
在最後一個拐角後走到了vip手術室,印入曆紀桀眼底的是——
蘇尹霜近乎崩潰地拉扯着幾位醫生,流淚滿面地哭着,嘶啞瘋狂,“醫生,求求你們再救救我爸媽,他們不會這麼殘忍丟下我,不會的……他們是這世上最好的父母,怎麼可能會拋下我……你們不能就這麼放棄我爸媽,他們還活着,求求你們進去救救他們,求……”
醫生無奈地看着她,雖然理解,但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在這冷漠得再也沒有希望的眼神下,蘇尹霜空洞着不着邊際的眼神,漸漸鬆開了醫生的手,重重滑落在地。
此刻的她已經哭得沒有了聲,只能發出一些頻臨崩潰的喘息,卻讓人感覺比剛剛更加悲慟絕望。
整個醫院走廊裡都回響着,彷彿最尖利的刺,刺進每個人心中最溫柔的地方,痛到,極致。
這邊,林茂都眼泛隱隱的淚光,微微垂下頭,哽咽地說了一句:“歷少,蘇小姐現在需要你。”
曆紀桀一瞬不瞬地看着,沒有人看得清他幽眸裡此刻的神色,那是一種真正野獸的目光,犀利得戾氣橫生,如同兩年前在英國的他。
這大概是他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畫面,也將會是那個害得蘇尹霜如此地步的人,最可怕的夢境!
在曆紀桀走過去之前,已經有人先他一步——
寧少燁半蹲在她面前,撫順了柔和有些凌亂的長髮,低道:“尹霜,你不需要壓抑,這不是你的錯。好好的哭一場,你身邊一直有我會陪着你,不是你一個人,即使是地獄,我也陪着你。”
蘇尹霜彷彿失明的盲人,身置於無比的黑暗之中,到處摸索都找不到出路,而她心中想得發疼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唯一的光芒,就是眼前這雙不是很溫暖,卻願意陪着她一起沉淪的手……
曆紀桀驟然停下了腳步,就這麼逆光站在醫院的角落,猶如不可侵犯的神坻,他壓下薄脣,有絲不可察覺的猶豫,若是這個時候蘇尹霜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一直在她心底深處念念不忘的寧少燁……
那麼,他該認真地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而醫院這頭,醫生都已經全數離去,只剩兩人。
寧少燁見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死一般的沉寂,讓人覺得有些可怕,他擔心蘇尹霜就此一蹶不振,深陷地獄無法自拔,也不肯讓任何人進入……
或者說,她需要的不是他,即使只是曆紀桀暫時的代替,她也不接受。
寧少燁狹眸滿是空洞,大手慢慢垂落——
醫院的手術室門口,兩個人的身影交纏成一條長長的,疊合在一起的影子,此刻,彷彿那無法逾越的距離一下子交/合在一起。
就在寧少燁垂落大手的瞬間——
蘇尹霜忽然抓住了他的大手,依舊垂着頭,聲音微顫地輕道:“別走……”
別留她一個人,這世上她最親的兩個人就在剛剛離她而去了,她才認清接受這個事實,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有依靠在這個世上。
不論這個男人以前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一切已經煙消雲散,只因爲在這個她最需要人陪的時候,他在了。
寧少燁頓了頓,狹眸深喑地把她攬在了懷中,大手撫摸着她的長髮,低沉嘆道:“不用擔心,我不會留你一個人,現在什麼都別多想。你需要好好發泄出來,尹霜,慢慢接受這個事實,不用着急,你想發泄多久都行……”
記得當初他喝醉酒時,也無意中求她別走,可是她還是毫不留情地離開了,那種如刀一下一下刺在心中的感覺,還很清晰。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無法放開她。
蘇尹霜彷彿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可以借給她發泄的肩膀,剛剛已經流乾的眼淚,又一次無聲流下,緊緊攥着他的襯衫,嘶啞着哭道:“爲什麼……爲什麼老天就是不放過我,我到底欠了它什麼,五年前的車禍是不是因爲該死的我還沒死,所以這一次它要狠心奪走我爸媽,明明應該是我,是我啊——是我害死你弟弟寧少雲——是我該死——爲什麼偏偏要奪走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報復我……啊……”
聽到這哽咽得斷不成聲的哭聲,以及沾溼了他整片白淨衣領的淚水,這大概是她這兩年以及今日全部的痛苦發泄了出來。
寧少燁狹眸狂亂得猩紅,有一部分是他造成的,沉沉地道:“不是。少雲不是你害死的,你不欠任何人,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尹霜,雖然我不後悔因爲少雲接近你,娶你,但我還欠你一句抱歉。
這兩年的抱歉,對不起,尹霜。”
蘇尹霜臉上的淚水被他抹去,但是依舊止不住她的痛苦,只是心裡的某塊地方的痛減少了,她發泄般的哭聲響徹整個走廊。
但隨着哭聲,彷彿漸漸也痛得麻木了……
她唯一忽略了,此刻就站在這走廊角落的男人。
這邊,林茂焦急地看着那兩人抱在一起,這個時候的蘇尹霜是最脆弱的,要是讓寧少燁再次得到她的原諒,那麼歷少這麼久的付出就白費了。
他不明白爲什麼歷少能夠這麼冷靜地站在這邊,還不過去,他都替歷少着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終於,林茂忍不住地重重地咳了咳,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輕聲道:“蘇小姐,歷少來了……”
蘇尹霜睫毛微微顫了顫,卻沒有去看來人,她明明知道心裡有多想見到曆紀桀,但他呢,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拋下她不管,還是對他來說,隨便一件事都比她還重要……
聽到林茂的話,寧少燁狹眸微閃冷酷,雖然蘇尹霜沒有推開他,但她的反應都看在他眼底,心上再次被狠狠劃了一刀,她終究……
而此刻——
曆紀桀沒有朝着兩人走過來,手插着褲兜站在原地,微闔雙眸,輕聲道:“霜霜。”
雖然他想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但當看到她抓住寧少燁的手,接受那個男人時,他失望極了,他和寧少燁之間,她是不是永遠選擇那個男人……
即使失望,他也無法尊重她的選擇,就這麼轉身離開,除非是她親口對他說的。
輕聲的叫喚卻重重擊在蘇尹霜心上,她有些麻木地動了動身子,而寧少燁彷彿知道她要幹什麼,隨即放開了她。
他的視線讓她明顯覺得有些落寞,也是,她在最需要的時候他在她身邊,而現在曆紀桀來了,她就要‘利用’完他就推開他麼?
只不過這些在她此刻混沌的腦子裡停不了多久,蘇尹霜蒼白着脣想起來,但身子不知道因爲坐太久,還是太無力,一下子有些不穩——
兩隻修長的手同時扶住了她。
蘇尹霜張了張脣,沒有力氣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也不知道是對着誰說的,曆紀桀,還是寧少燁……
只是那口氣,彷彿冷冰冰的機械的語調,正如她此刻因爲那致命的打擊,連眼神都有些無神,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的空洞。
隨即,還是下意識地朝着右邊轉過頭,蘇尹霜就這麼麻木地望着,那雙只一眼就能夠讓人沉淪的幽眸。
混沌的腦子裡走馬觀花地浮現,第一次見到這雙眼睛時的恐懼,在那夜之後見到這雙眼眸的厭惡,在他動怒時這雙幽眸的攝人,在他脆弱時這雙眸中隱隱的藍光,以及在去歷家的路上終於讓她心動的眼神……
想到這,蘇尹霜微微地扯了扯嘴角,原來這世上還不是隻剩她一人,還有他……
盯着這一抹轉瞬而逝的笑,兩個男人均愣了愣,到底是想到什麼,讓她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有笑容。
一旁的德西和林茂均鬆了口氣,蘇小姐終於有絲笑容了,不像剛剛那麼行屍走肉般的狀態就讓人放心了。
只不過下一刻又緊張了起來,兩個男人站在她面前,無非是要做出一個選擇。
只見蘇尹霜同時推開了兩人的手,獨自撐着有些無力的身子,回過頭看了看寧少燁,曾經熟悉的眉眼,俊顏,不知何時已經漸漸模糊在她的記憶中,她很感謝在剛剛這短暫的時間裡,他的話以及他的陪伴,無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她再也不會恨這個男人了,有的只是歉意,所以僅僅是歉意,她無法跟他在一起。
下一刻蘇尹霜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向右邊,因爲身子有些不穩,只能撲向曆紀桀的懷中,熟悉的味道讓她再也忍受不住疲累,伸手抱住了他結實的腰部,深深吸了口氣輕聲喚道:“紀桀。”
只要他在她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