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我們好好聊聊。”他絲毫沒有要歸還兒子的態度,反而悠閒自得地要與我聊天。
“那您想聊什麼?”我不急,不能惹怒了他。
“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又是怎麼知道泠兒跟祁兒會去參加你的婚禮?”他坐下來緩緩地問。
我努力適應着他的節奏,他的這種態度是不是說明他能歸還我的孩子,只是有那麼點不甘心,所以想再拖延點時間。
“我一開始想的人並不是您,而是楊高,但是你背對着我的時候我看身形不像他,而您綁架我的目的就是讓我離開楊顯博,所以我就想是跟何丹泠有關的人,而你曾因爲生氣而暴露了自己的聲音,這才讓我肯定是您。”我放緩自己的語氣,“至於,何丹泠跟何祁會去,我是在賭,賭你的用意,我想你需要人見證,而何丹泠是最好的人選,當然你也怕她會出事,所以何祁也必須去。”我回答完畢,他的臉色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面帶微笑,我的回答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嗯,思維是還不錯,也夠冷靜,不過,想要這麼就拿回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太容易了?”他提高聲調,笑得輕蔑,似乎在嘲笑我的小伎倆。
“你什麼意思?”我緊張地上前一步,靠近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他的用意。心裡一急,也顧不上您不您了。
“違法約定就必須付出代價!”他一改輕緩的語氣,變得嚴厲逼人。
代價?他所謂的代價是什麼?我眉頭緊鎖地看着他,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之後,最終還是決定問他,“你規定的代價是什麼?”
“林止暖,你臉上這道疤看着可真難看,你就這麼不喜歡這張臉,居然親手毀了?”何爸爸站起身,看着我的右臉,似可惜地搖搖頭,他是在可惜這張臉,還是在可惜其他?我依舊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
“有什麼話就請您直說。”他爲何要關注我這張臉,我毀不
毀與他何干。
“這張臉跟泠兒一樣,你會親手毀了它,證明你足夠恨它,也足夠恨泠兒,不過,一條疤痕怎麼能夠解恨呢?看起來還是跟泠兒很像呢。”他不贊同地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他眼中的狠意,讓我明白了,明白了他的目的。
我抓住衣角,心跳越來越快,我明明知道了他的用意,可是我卻不敢想下去了,我恐慌他要在我的臉上做文章,他留我單獨談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而我爲了孩子是不是必須這麼做?
“你想怎麼做?”我需要從他口中證實我的想法。
“咣噹”一聲,金屬掉落在地的聲音,銀色的匕首反射着太陽光照在我臉上,微微刺眼。“用它再劃上幾道,直到我滿意爲止!”
我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匕首,沒有勇氣去撿起它,可是我不能不撿起它,這關係到孩子的安全。
“怎麼?不敢了?有勇氣劃上一道,居然沒勇氣劃上第二道?”何爸爸諷刺的話從左耳進入,在我腦海裡掙扎。
“是不是因爲一道傷疤看起來沒那麼嚇人,而滿臉傷疤的話,博兒還會愛你,還會要你嗎?”爲什麼我覺得這句話從一個男人嘴裡是說出來是這麼的嚇人,他爲了女兒還真是什麼都願意揹負,如果我的臉毀了,那麼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待在楊顯博的身邊,這一招夠狠。
我慢慢彎下腰,每一下都緩慢地像機器人,指尖在快要碰觸到冰涼的匕首時,不受控制地冒着冷汗,孩子是我的一切,不就一張臉嗎?毀了就毀了,反正我也不稀罕這張和別人一模一樣的臉。
趁着心裡的想法我快速撿起地上的刀,我怕再遲疑下去,我會更加沒有勇氣,我緊緊握着刀柄,上面的粗糙凸起鉻得掌心刺痛。在刀尖離臉還有三釐米處,我停住了,我下不去手,怎麼辦?我好想找回當時的勇氣,可是這一刻,我怎麼都下不去手,我想到以後我不能再陪着他,而
在車上跟他說過的承諾也無法兌現了,就算他會不離不棄,我又怎麼忍心拖累他,他的身邊站着一個滿臉刀疤的醜八怪不是成爲別人笑話他的理由嗎?
何爸爸沒有催我,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估計着我大概什麼時候纔會下手,握着匕首的整隻手臂都劇烈地顫抖,如果我不緊緊握住到,我怕它會掉在地上,而我可能再也沒有勇氣撿起來。
算了,毀就毀吧,我閉上眼睛決定快速地在臉上劃好,長痛不如短痛。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刀尖馬上就要碰到臉上的皮膚,門口處劇烈的聲音讓我停頓下來。我跟爸爸都轉頭看過去,楊顯博全身地冒火地衝進來打掉我手裡的匕首,“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要三個人好好地生活,你現在卻要殺死自己嗎?”
他像一團火一樣在我身邊燃燒,我來不及反應他已經把我罵了一通,他誤會了,誤會我是要自殺。
“博,我沒有,我沒有要自殺,你先不要激動。”我趕緊安撫他,怕他會撿起地上的匕首直接衝上去砍何爸爸。
“那你剛纔是做什麼?”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話,全身還在冒火。
“我,我。”要我怎麼說?總不能告訴他,我又要毀容?
“我什麼?快點說!”
“我要她在臉上再劃幾刀。”何爸爸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什麼?你居然要聽他的?”楊顯博快要被我氣炸了,他沒有想到何爸爸會用這麼狠的一招對付我。
“可是,寶寶在他手上。”我一句話澆滅了他所有的怒火。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他不讓我動手,死死地抓着我的手,怕我撿起地上的刀再自殘。
“博,如果我變成醜八怪,你還會要我嗎?”
“會!”他堅定的聲音如磐石一般無法移動。
“那就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