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兩個人走向了那張小桌子。
鍾志豪有些奇怪,看王秘書進餐館的那份熟悉,也是這裡的常客。
老闆倒是並不奇怪他們都坐在那張桌子上,他奇怪的是,怎麼這兩個人走在一起了。
只有王秘書知道原因。
“兩位點什麼菜?”
那種小餐館,一般來說還是有一張類似菜譜之類的東西。
而這家餐館經營的時間已經是幾代人的事情了,來這裡的也基本上都是回頭客,知道這件餐館的幾樣可口招牌菜。
同時,這家餐館只賣季節上的菜品,所以用菜單的話,還可能不是那麼貼切。
老闆拿了一個木板夾子,夾子裡是一疊白紙,和一隻一次性簽字筆,正站在邊上等着兩位點菜。
“王秘書,你看喜歡吃什麼就隨便點。”
鍾志豪來這個地方,很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來,偶爾江秘書會跟着來一兩次。
不過江秘書和鍾志豪在口味上有些差異,他們吃什麼都是各點各的。不過,江秘書點菜也不客氣,反正老總也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相反,要是看見一起來吃飯的人,吃的開心的話,鍾志豪自己就是沒有多少胃口也會很高興的。
王秘書也不客氣,點了三菜一湯。
菜一點好,老闆因爲對鍾志豪的熟悉,拿着菜單就走了,問也沒有問鍾志豪需要再點點什麼。
老闆一走,鍾志豪就有些奇怪的看着王秘書。
因爲王秘書點的菜,就是他來這家餐館雷打不動的菜品,十幾年了,這樣的吃法從來就沒有改變過,最多是老闆覺得他們已經太熟悉了,有了季節上自己感覺非常特別的菜推薦一下,再增加一份罷了。
這個王秘書怎麼吃得和我是一樣的。
“你經常來這裡?”
“來公司上班後,我要是出去吃飯的話,就只來這家。”
“這個地方的菜的確不錯。我也經常來的,江秘書也來過,不過他好像不喜歡吃你剛纔點的那些菜。”
“這裡我只給一個人來過,我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他喜歡吃的,我也喜歡。”
“他是誰?你男朋友?”
這個一向不喜歡打聽別人私生活的鐘志豪,聽到王秘書這樣說,也有了好奇。
什麼樣的人,能讓我們驕傲的王秘書如此用心。
“不好說。不像男朋友,可是比男朋友更親。”
“你這話不好理解的。”
“我是四年前,第一次遇見他,他把我帶到了這家餐館吃飯,然後把我送到了車站,一直到我好不容易盼到畢業,重新回到這個城市,重新回到了這個人的身邊,不過他已經不認識我了。”
王秘書的神情像是很遠,很遠的那年裡,她失去了姐姐,失去了她唯一依靠的親人。那樣的傷痛是一個剛進大學的丫頭很難承受的。她能挺過來,她能夠完成學業,完全是因爲那個帶她來了這家餐館的男人。那時候,那個男人也是爲她點了這幾樣菜,這幾樣菜讓王秘書一直回味了三年,三年後,當她重新回來,回到這個男人的身邊的時候,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雖然親切,卻完全沒有熟悉的成分,她就明白,那個男人已經完完全全的不記得她了,那個她想了三年,唸了三年,因爲太在意,連寫信的勇氣都沒有的男人已經忘記了她是誰。可能還說不上忘記,而是從來就沒有記住。那樣親切而又陌生的眼神,讓她很傷心很難過,可是她卻沒有任何的抱怨,無怨無悔的守候在那個男人的什麼,看着他的煩惱,看着他的喜悅,看着他的開心,看着他的憂傷,默默的、竭盡所能的爲他分擔。
“他怎麼能不認識你?你們只見過一次?”
“三年前是,回來後經常見面。”
“經常見面,他還想不起你?你們不會根本就不熟悉吧。”
“是的,本來是不熟悉的。我是來認領我的姐姐的,等我的姐姐走了,我就見到了他。”
“你還有姐姐,你姐姐去了哪裡?”
“天堂。”
王秘書看看海的深處,再擡頭看看天空,神情專注而陶醉,似乎這個時候,姐姐正在天上看着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姐姐走了。”
“沒事,鍾總,菜來了,先吃飯吧,別涼了。”
老闆已經把幾個菜相繼端上了桌子。
只剩下了最後一道湯了。
鍾志豪的確是有些餓了,沒有再去深究王秘書的話,再說剛剛看到王秘書說道姐姐時候的神情,鍾志豪也有種莫名的傷感,一起工作這麼久了,卻一點也不瞭解王秘書的情況,也沒有想着關心關心她。
“你別光看着呀,你也吃。”鍾志豪發覺王秘書並沒有動筷子,而是深情專注的看着他,有些難爲情。
“我等這頓飯已經等了四年多了。今天總算是等到了。”
王秘書說了一句讓鍾志豪莫名其妙的話,讓鍾志豪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仔細的看着王秘書,確信自己是真的沒有什麼印象的。不過看王秘書含淚的眼睛,鍾志豪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王秘書,你這話該不會是說,四年前的那個男人就是我吧。”
鍾志豪把這話一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他怎麼可能認識這樣清純高傲的高材生,這些年自己很少和女人交往,即使有點什麼關係,也都是那樣類型的聯繫,何況她說的四年前,還應該是個小女孩吧,我還不至於那樣缺德吧。
“四年前,姐姐走了,我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再說,我一直認爲姐姐的死是我間接害死的,要不是爲了讓我進好的學校,要不是想給我好的生活環境,姐姐哪兒至於去做那樣的事情,那時姐姐不去按摩廳裡做小姐,不去爲了多賺一些錢,就不會弄到被劫財害命的下場,所以,送走了姐姐,我就來到了這江邊,我想一死了之,也好給姐姐做個伴,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活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