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若揚究竟去了哪兒?這會兒還不回來?
工作已經完全看不進去,傅安生乾脆下樓,在庭院中來回踱步,這眼看都要伸長脖子到外面了,也沒看見白若揚的身影。
正準備打電話騷擾的傅安生被突如其來的遠光燈照射的睜不開眼睛,再細細看過去,果然是白若揚的車沒錯,緩緩停在他身邊,那個小女人安靜坦然的看着他,明亮如耀石的雙眸波瀾不驚,跟平常沒什麼異樣。
“白若揚?你?”傅安生衝過去就準備拷問白若揚。
卻只見她噓了一聲,將睡着的傅明旺抱了出來,塞到他懷中。
傅安生這也不好再大聲嚷嚷,“怎麼現在纔回來?不是很快嗎?你到底跑哪兒去散心啦?”
大Boss緊皺着眉頭,不悅的看着若無其事的白若揚。
這小女人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啊!
白若揚也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盯着傅安生,手臂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似是無限的留戀。
“發生什麼事了嗎?”
自從那個田靜離開後,他的白若揚似乎老是表現出這樣的淡淡的愁緒,問她,她也不說,總是一言撇過。
可是今天真的很不平常!傅安生看着吊在他身上的小女人,又皺起了眉頭。
“小傢伙說你不開心,怎麼了?”傅安生還是不忍心看到她小臉上這不開心的表情。
白若揚自然知道今天是躲不過傅安生的質問,所以也不打算隱瞞。“今天去看了一個朋友,所以心情有點難受。”
“朋友?田靜回來了?”傅安生的印象裡,白若揚似乎只有田靜這一個女性朋友,其他的,大多是愛慕她的男性朋友。
所以他纔會老是覺得患得患失,生怕自己一個做的不好,白若揚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她的選擇還是很多的!
“田靜好久沒聯繫過了,估計她早忘了我!今天去看的朋友已經去世好久了……因病離世的!”白若揚生怕傅安生再追問下去,又補了一句。
“去世多久了?你朋友也一直在濱海?”傅安生疑問,因病去世的朋友,大抵是在這四年間,白若揚曾經的朋友,他大都是熟悉的。
因病去世的朋友?他實在想不起有誰。
“在國外的時候認識的,她一直在國外接受治療,後來……就回國安葬了!”
白若揚沒有撒謊,她跟那個人還有傅安生就是在日本認識的,而那個人後來也一直在國外接受治療,只是後來……落葉歸根,還是回來葬在了這裡,離她奶奶家很近的那片菊花園裡……
傅安生看着白若揚的神情,知道這個人對白若揚來說很重要,但是這麼重要的人她卻從來沒有跟他提及過,這讓傅安生有些懷疑自己的魅力。
白若揚的那個朋友,是男是女?爲什麼白若揚從來都沒有說起過,直到今天,才偶爾的大概的說了這麼一兩句?
“那個朋友跟傅明旺有關係?”要不然,白若揚怎麼會帶小傢伙過去?
難道是傅明旺的?傅安生猛地停下腳步,看着白若揚。
白若揚亦是無畏的對上傅安生的視線點點頭。
咣噹一下!
傅安生覺得自己的心掉到了冰窟窿裡,修長的雙腿也因這個打擊有些顫慄,如果是活人,他大概還可以公平競爭什麼的,但是死人?他要怎麼才能讓白若揚抹去一個已逝之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她是傅明旺的救命恩人!”就在傅安生胡思亂想時,白若揚緩緩開口。
救命恩人?那應該不是跟傅明旺有血緣關係嘍?還是?傅安生心裡鬆了口氣,卻不敢大意,靜靜的等着白若揚的下文。
“我懷着小傢伙的時候,許多人都不贊同我生下來,白太太更是如此,爲此,我逃離過,痛苦過……是她鼓勵我生下來,告訴我孩子是無辜的……”
“那孩子的父親?”終於還是面對到這個問題,傅安生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竟然可以面對自己老婆的兒子的父親如此寬慰。
雖然心裡難受,可是他竟然也懂那麼一點點白若揚當時的無助和痛苦。
孩子的父親?白若揚直視着傅安生有些悲痛的眼睛,彎着脣角苦笑,“孩子的父親對此並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有這個孩子,有我這個人……”
“爲什麼?”傅安生突然憤怒了,爲什麼?一個女孩小小年紀懷了他的孩子,他竟然對此一無所知?“白若揚你傻啊!”
是啊,就是太傻,對只見了一面的男人動情,還交出了自己最珍貴的第一次,還中了彩票!最可悲的是,到現在,眼前的男人也不知情,怒罵她傻。
“只是一夜醉酒……再找人家,不是自取其辱嗎?”白若揚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真的有些尷尬,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時候也真的很笨。
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早就換了人,而且他對以前的真正的白若揚瞭解嗎?
一夜醉酒?他和白若揚也有過那麼一次,那之後,白若揚還找了其他男人嗎?
是啊,曾經許諾給白若揚的他後來都做了些什麼呢?
一天一夜守在韓惠身邊,而對割了一個腎給韓惠的白若揚卻不曾問過一句貼心話,更沒有去看過她一次,直到她離開……
換做是他,他也會失望透頂,然後借酒買醉吧?想到這裡,傅安生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絞一樣。
等等!
白若揚不會真的是因爲他當年的混蛋,所以纔去找了別的男人吧?
傅安生直勾勾的盯着坦然自若的白若揚,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們兩個到底是怎樣的緣分呢?白若揚忘記了當年他對她的傷害,但是對於傅明旺的父親似乎記得清楚,那說明,那個人在白若揚的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而他在期初竟然猜度白若揚和傑明,但是那個傑明的確有可疑之處,現在想想,那時候,怕是傑明一直陪在白若揚身邊吧,也難怪傅明旺對傑明也是一臉的崇拜之情。
他應該恨白若揚的,恨她沒有一開始就告訴他事情的真相,總在讓他猜測,傅明旺的事情如此,傑明的事情也是如此!
只是他不知道,白若揚跟傅明旺的父親在一起,是不是因爲他曾經對她傷害太深,所以她纔會選擇這一步路?
那時候糊塗麻痹的自己甚至都沒有想起,他和白若揚在富士山竟然也有過一次親密接觸,是爲了減少自己的愧疚感?還是爲了忽略他曾經的混蛋?
“你還記得當年發生的一切?”傅安生將傅明旺輕輕放在牀上,拉着白若揚的手問起。
現在才知道,當年的一切不是白若揚在逃避,他也在逃避!
選擇忘記是唯一可以逃脫良心追究的責任!
啊?白若揚拍着傅明旺胸膛的手輕顫抖了一下。
對哦!她是不記得當年的事情的!怎麼就突然說起了呢?
“是的,有些事情慢慢的就在腦子裡回籠,有時候,會想起一些事情……由開始的模糊到後來的漸漸清晰……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大概還是沒有忘的徹底吧?”白若揚揉着自己的腦袋,大概是今天在外面呆的時間太長,竟然有些頭痛。
偏頭痛,她的老毛病,發作的時候要命的痛,太陽穴的地方,腦袋裡面就像是一把錘子在撞擊,轟隆轟隆……響個不停!
“怎麼了?”傅安生看到白若揚的表情,擔心的追問。
白若揚漸漸的展開皺着的眉頭,輕輕的微笑,“沒事,就是頭有點痛,可能是今天在外面着了涼!”
這會兒頭痛已經連着整塊額頭,還有左眼,以及左臉頰,整片都在痛,就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是因爲想事情太多了嗎?你乖乖的躺在牀上,我去給你拿感冒藥!”傅安生將白若揚抱起,放到了臥室的大牀上,這便焦急的要去找藥吃。
白若揚拉住了傅安生的手,“睡一覺也許就沒事了,我多喝開水就是!”
“哪怎麼行,頭痛要人命,你必須吃藥,然後睡一覺!不行,我叫徐明義過來!”傅安生打斷白若揚的話,堅持要去找藥。
白若揚不得不皺起原本就不太舒服的額頭,這個人怎麼這麼執拗呢?他還是沒想到嗎?“懷孕的人不能隨便吃藥!”
這下應該明白了吧?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準爸爸!
啊!
傅安生懊惱的捶打着自己的腦袋,“哪怎麼辦?你總不能這樣承受痛苦吧?我還是把徐明義叫過來,好知道哪些藥可以吃……”
“這麼晚了……也不是痛的厲害,明天早上如果還痛,我們就去醫院。”白若揚拉着傅安生的手,放到自己的額頭上,“幫我捏捏吧,捏捏會舒服些!”說着把自己的身體挪了挪,整個人躺在了傅安生的腿上。
是痛!真的在痛!
左半從頭頂到下巴,整個都在痛,額頭裡面的血管噗通噗通跳的厲害,左邊的臉頰和下巴似乎是麻木了,正個左半部分都有些無法控制的麻木的痛。
如果可以吃一包藥就好了,最起碼她可以安心睡一覺,現在她連覺都睡不着,還要害傅安生擔心。
傅安生在對白若揚的執拗時總是沒有辦法,他不希望她受半點兒委屈,卻又無法替她分擔這些痛苦,無奈而痛苦。
“好些了嗎?”大手輕輕捏着白若揚太陽穴的地方,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大概是手上傳來的力量抵消了些白若揚腦袋中不舒服的疼痛,所以感覺會好了一些。
“嗯!”白若揚回頭,雙手摟着了傅安生的腰身。
其實痛還在!只是現在的痛有這樣一個男人陪着她,即使再痛,也不會覺得孤單難受。
不同於以前,她的痛!只能一個人承受!痛在身上,更痛在心裡,沒人照顧,沒人關心,多大的苦,多大的痛,都只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孩子?”傅安生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不知道一個女人懷着孩子到底有多辛苦,但是單單今天看到白若揚因爲孩子不能吃藥只能忍受身體的痛苦時,他心裡還是無比震撼,身爲一個母親,白若揚真的很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