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傾拎着食盒,帶着圓圓走進慕秦川的辦公室時,慕秦川正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看見秦傾進來,微微揚眉一笑。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個長輩,秦傾聽他說話恭敬,也沒有過去打擾,帶着圓圓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將食盒裡的菜一一排開郎。
圓圓第一次來這裡,大約覺得沒什麼意思,便脫了鞋站在沙發上跳起舞來,秦傾在旁邊看着,止不住地笑。
“好的,陳伯伯,明天見。”
那一邊,慕秦川很快掛斷電話,走了過來,一把將小公主抱進懷中,逗着說了一番話,才放她自己去玩,他則在秦傾身邊坐了下來,準備開餐鐦。
“明天週六,還要見客戶嗎?”秦傾將筷子遞給他,一面問道。因爲剛纔聽他說了“明天見”。
“不算客人,是一個長輩。”慕秦川說着,伸出手來攬住了她,“一起去?”
秦傾微微皺眉想了想,“什麼時候啊?”
“早上八點。”
秦傾一聽臉色就有些苦了,“這麼早哦?我還想明天睡個懶覺呢!”
“只要你願意,你也可以天天睡懶覺的。”慕秦川淡淡道。
“我纔不願意呢!”秦傾哼哼,“我熱愛我的工作!”
過了這麼久,慕秦川當然知道她有多熱愛她的工作,因此又將她懶得緊了些,在她耳邊說道:“那你以後就不要說是我沒給你好好休息的機會。”
圓圓就在旁邊,他卻說這樣的話,秦傾耳根子一熱,忍不住伸出手來擰住他的臉,“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了兩聲,隨後,紀西推門走了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情形。
秦傾連忙抽回自己的手,慕秦川面色倒是如常,依舊平靜自若地吃着東西,看向紀西,“客戶送走了?”
“嗯。”紀西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送到機場了。”
慕秦川點了點頭,“明天早上的會議取消,推到週一,也讓公司的主管們休息休息。”
紀西聞言,似乎微微怔了怔。
自從慕秦川回到慕氏以來,雷厲風行,異常忙碌,每週六的主管會議更是雷打不動。而現在,他居然提出將會議取消?紀西忍不住看了秦傾一眼,才又看向慕秦川,“那明天的安排呢?”
“早上八點,高爾夫球場。”慕秦川淡淡道。
紀西聽見高爾夫球場,怔了怔,心想原來還是生意上的事情,這纔回答了一句:“好。”
第二天早上,比往常上班還要早的時間,秦傾就被慕秦川從被窩裡抱了出來,而後渾渾噩噩地刷牙洗臉,跟着他一起出了門。
可是到了高爾夫球場之後,秦傾整個人就完全清醒了。
面前站着的男人年逾花甲,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慕秦川對他介紹秦傾說:“陳伯伯,這是我太太,秦傾。”
那個叫陳博瑜的男人將秦傾打量一番,睨了慕秦川一眼:“年輕漂亮,難怪你這麼疼愛。”
說完他朝着秦傾伸出手來,秦傾受寵若驚,連忙握住他的手,“陳伯伯,您好。”
“你好。”陳博瑜將手中的球杆交給了球童,一邊取下手套,一面往回走,同時道,“我只能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夠不夠?”
秦傾聞言,微微有些怔忡,“什麼一個小時?”
陳博瑜回頭看她一眼,“你老公親自幫你約的訪問,你不知道?”
幫她約的訪問!秦傾頓時又驚又喜地看向慕秦川,拉着他的手臂小聲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想訪問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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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博瑜是是港商,是十分著名的傳奇商人,據說當初還參與過境外戰爭,後發家,生意遍佈兩岸三地。這次他來到g市,很多媒體都想採訪他,《南生》自然也不例外。這個任務不知怎麼就落到了秦傾頭上,可是陳博瑜行蹤不定,性情古怪,她連續打了兩三天電話,都約不到人,這兩天其實正是苦悶的時候。剛剛見到陳博瑜的時候,她還在感慨緣分奇妙,卻原來是慕秦川已經幫她約好了?
“這幾天房間裡滿滿的都是陳伯伯的資料,你覺得我會看不見?”慕秦川淡淡道。
秦傾滿心興奮和感動,忍不住伸出手來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老公,謝謝你!”
慕秦川毫不客氣地回吻她一下,這纔看向陳博瑜逐漸走遠的背影,“只有一個小時,還不快去?”
秦傾高興地點了點頭,轉身追陳博瑜去了。
而始終站在他身後不曾說話的紀西,此時此刻已經是滿目晦澀。
爲了秦傾的一個訪問,他親自幫她約人,還修改了雷打不動的會議議程,以及親自陪她來高爾夫球場做訪問……
這一切的一切,還能說明什麼?
像慕秦川這樣的男人,要寵一個女人可能有很多原因,而寵女人的手段,無非是給那個女人她想要的東西。可如果是他親自操辦一切來給一個女人,那就只能說明一點——他愛上她了。
他愛上秦傾了,直面內心,毫無掩飾。
紀西看着慕秦川的背影,心裡複雜,神情莫辨。
做完陳博瑜的這個訪問,秦傾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笑着說:“爲了報答你讓我做成這個訪問,我決定對你有求必應一次!說吧,你想要什麼?”
慕秦川緩緩湊到她耳邊,沉聲道:“我要……二人世界。”
秦傾聞言,先是怔了怔,隨即忍不住靠進他懷中,掐了他一把。
因爲圓圓放暑假的緣故,她最近閒下來的時間大多數都是帶着圓圓的。多了一個小孩子在身邊,對他來說,因爲不能爲所欲爲,所以很多時候,還真是不太方便。
沒想到他竟然提出這麼一個要求,頓時將這個週末兩天的不方便都給解決了。
紀西駕車將他們送回了之前住的公寓,隨後便獨自離去了。
而這個週末,足足兩天的二人世界,終於是讓某人心滿意足了。
週一早上,兩個人才從公寓離開,慕秦川將秦傾送到公司樓下,這才又掉頭去慕氏。
秦傾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整理出了陳博瑜的那篇訪問,吃過午飯之後,就交給了陳之煥。
從陳之煥的辦公室出來,便見辦公室裡僅餘的三個同事正湊在一起翻一本雜誌,秦傾便走過去湊了湊熱鬧,“看什麼呢?”
“吶!”林樂樂直接將雜誌翻到封面,遞到秦傾面前。
那是一本綜合性週刊,雜誌封面赫然是黎爾卉憔悴的照片,背景似乎不是g市,而底下的標題則是——狂輸五千萬,慕氏女高層失意陷豪賭!
“五千萬”三個字格外突出,看得秦傾心裡一陣狂跳。
“這裡說這位黎小姐逢週末就會去澳門,上週更可怕,有時候工作時間都會過去,說是光這周就輸了五千萬!”林樂樂忍不住嘖嘖嘆息,“有錢人的世界真是無法理解啊!五千萬吶!”
“說不定是捕風捉影呢?”也有同事嗤之以鼻,“她在賭場裡面輸的,真的輸了上千萬的話,那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這本雜誌憑什麼言之鑿鑿說她輸了五千萬?”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另一個比較資深的同事說道,“這本雜誌在圈內還算有公信力,就算有適當誇張,應該也不敢憑空捏造。”
“幾千萬呢!”林樂樂仍在嘆息這個數字,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抓住了秦傾的手,“秦傾,她是慕氏的呀,你倒是透露透露,這位黎小姐家底到底有多厚?”
“我不知道啊。”秦傾搖了搖頭,“慕氏的事情我並不清楚,只知道這位黎小姐在慕氏是持有股份的。”
“多少?”
“之前是百分之五,後面公司重組之後,是百分之三。”
“哇塞,那也是很大一筆錢了吧?得,五千萬對別人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就算輸一億估計也沒啥影響!”
幾個人頓時又討論開來,到底是牽涉到慕氏,黎爾卉又始終跟慕家脫不了關係,秦傾心裡還是有一些沉重,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下午,秦傾下班回到家,因爲慕秦川說今晚會回家吃飯,她就在廚房裡幫明姨做飯。
正在洗菜,慕培源卻忽然拄着柺杖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喊了她一聲,“秦傾,你過來。”
秦傾微微一怔,連忙走出去,“爸爸,什麼事?”
慕培源道:“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秦傾隱約就察覺到了什麼,還是攙着慕培源上了樓。
進了書房,她扶着慕培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慕培源隨即打開手邊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張支票來,遞給秦傾。
秦傾接過來一看,是給黎爾卉的支票,數額驚人。
“爸爸?”秦傾看着慕培源,微微有些遲疑。
“你幫我把這張支票給她,叫她不要再賭了。”慕培源沉聲道。
秦傾心裡原本就有預感是因爲這件事,但此時將支票捏在手裡,卻還是有些不知所措,頓了頓,她才道:“可是爸爸,秦川他,不高興我接觸黎小姐。”
“我知道。”慕培源微微咳嗽了兩聲,“只是眼下這家裡,我也只能找你幫這個忙。”
秦傾又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爸爸,您這是給她的補償嗎?”
慕培源頓了頓,才又回答道:“她等了我這麼多年,我對她終究也是辜負。再加上你媽媽的事……我能給她的也只有這些了。”
秦傾聽了,心中已經明白,慕培源這是打算做出了斷了。
望着手裡的那張支票,她終究還是點了頭,“爸爸,我會給她的,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慕培源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晚上,慕秦川和慕紹南同時到家,兩個人面上都看不出什麼異常,似乎今天公司高層因爲賭博而上封面的消息對他們絲毫沒有影響。
秦傾自然也什麼都沒有問,跟慕秦川還像往常一樣,夜裡纏綿一番過後,靠在他懷中入睡。
第二天,秦傾便約了黎爾卉出來見面。
因爲賭博狂輸的消息上了雜誌頭條,因此黎爾卉這兩日肯定會是媒體追訪的對象,秦傾不想她們見面的情形被拍到,因此將見面地點選在了一家酒店的一個房間內。
約定的時間過了一個鐘頭後,黎爾卉才姍姍來遲。
她近來精神原本就已經不如從前,今天還被記者圍追堵截,神情更是有些憔悴,走進房間摘下墨鏡之後,一雙眼睛裡都透着疲憊。
“找我來有什麼事?”黎爾卉看着秦傾,平靜地問。
秦傾從自己包包裡取出那張支票,遞給她,“這是爸爸讓我轉交給你的。”
黎爾卉接過來,看了一眼,忽然冷笑了一聲,“什麼意思?”
“黎小姐,不要再賭了。”秦傾只是說。
黎爾卉神情微微一僵,下一刻,她猛地將手裡的支票撕成了兩半,扔到秦傾腳下。
“是錢而已,我沒有嗎?我需要他的錢嗎?”黎爾卉站起身來,情緒有些激動地道,“他既然怪我害死了他老婆,又何必還要給我這筆錢?”
秦傾看着她,平靜道:“爸爸畢竟曾經真心待你,現在你們之間的關係了斷,爸爸也不希望看見你沉/淪賭博,希望你能清醒過來而已。”
“我清醒得很!”黎爾卉情緒依舊激動,“你告訴他,我不要他的錢!他想了斷而已,好,從今天起,我跟他除了上司下屬,再沒有一點點別的關係!你告訴他,我成全他!”
說完,黎爾卉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秦傾怔了片刻,才彎腰撿起被她撕成兩半的支票,重新放進自己包包裡。又坐了半個多小時,也離開了酒店。
慕培源接過她遞過去的那張被撕成兩半的支票時,沉默良久,方淡淡說了一句:“罷了,那就這樣吧。”
秦傾心裡雖然也有些不舒服,但也覺得再糾纏下去也不是好辦法,就這樣斷了,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件事沒有被慕秦川知道,就這樣翻過一頁。
只是秦傾沒想到,黎爾卉賭博狂輸的事件,卻還沒有就此打住。
而後的一段時間裡,又不斷地有媒體曝出黎爾卉出入澳門賭場的照片,黎爾卉對此沒有作出過任何迴應,慕氏樓下每天都被記者堵着,就想採訪她。
到後來,黎爾卉主動給自己放了年假,直接飛去澳門呆了半個月。而那半個月中,依舊是每天都有照片被爆出來。
在賭博這條路上,黎爾卉的確是越走越遠了。
而在她沉/淪賭博的消息漫天飛的時候,慕家大宅裡始終沒有對此提起過一個字,包括秦傾和慕秦川之前,也沒有就此進行過哪怕一句的討論。
這對身爲記者,擁有絕對好奇心的秦傾來說,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不過爲了避免兩個人之間發生不愉快,她一直強忍着什麼都沒說,只在偶爾跟辦公室同事討論的時候會說一兩句。而慕秦川則一直像個沒事人一樣,彷彿這事對他完全沒影響。
直至半個月後,忽然有媒體曝出黎爾卉豪賭欠下鉅債,並且忽然之間人間蒸發的消息,轟動了整個g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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