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昊集團總裁辦公室。
文小默很久沒有上來了,這裡充滿了他的氣息,偌大的辦公室比之前更多了幾分冷清和壓迫之感。
他坐在那裡,深眸盯關電腦,似乎沒有察覺她的存在。
文小默把手裡的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到他的面前:“這是文小可這學期的學費,其餘的,我會分期還給你的。”
辦公室裡靜得可怕,他眼皮都沒有擡起。
文小默抿了抿脣,該說的還是得說的:“總裁如果想我離開君昊集團,大可以直接把我解僱了。”
“你是誰?你認爲我有那個功夫針對你?”他連正眼都沒有看她,眼睛繼續專注於屏幕之上。
好冷漠無情的話語。
正好,只有這樣,才能徹徹底底地斷了她心裡無法熄滅的星星之火。
文小默臉上扯出一個笑,僞裝風輕雲淡毫不在意:“對,我誰都不是,我只是法務部的一個小小員工。”
“所以,別自以爲是想太多,你有今天,與我無關。”
看來他的心真的明如鏡,連文小默心裡那點沒有說出口的質疑都能一眼看穿,他說得那麼簡單直接,她受同事排斥整盅與他無關,任何關係都沒有,更別說什麼默許授意了。
聽他的語氣說得,就像她從來都是個與他毫無相干的人。
文小默倒是乾脆地承認:“對啊,我怎麼會懷疑是總裁,你根本就不屑於對付我。”
他終於擡眸,冷冷地盯着她,沒有說話。
文小默的氣不打一處來,他說得對,她弄成這樣與他無關,她讓人針對排斥就算是弄死都不關他的事,可連她都想得到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想不到?
何晶晶是誰?她是顧子喬的表妹,自從她進了君昊集團,她的日子就沒有安寧過。
如果不是他默許,她敢那麼囂張嗎?
無論是不是出於顧子喬的授意和指使,何晶晶無非都是想逼走她,而他不聞不問坐視不理,不正是在逼她離開嗎?
可是,她偏不走。
如果她就這樣走了,不正代表着她懦弱逃避嗎?
她當然得留下來,留下來看着他們曬幸福,看着他們結婚生子!
她曾經對自己說過,只有看着他們甜蜜地在一起心裡仍然可以無動於衷,她纔算是真正把他放開。
在沒有達到這個目的之前,她是不會離開的。
她眼裡流淌着堅定和倔強的光彩,之中夾帶着決絕,讓他的心神晃動。
表面仍冰冷如霜,他的冷漠可以拒之於千里之外。
以往那個陰睛不定喜怒無常的他,似乎又回來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卻並沒有在笑,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緻打火機,拿起信封,點燃,文爸的血汗錢,竟然就這樣被他燒盡。
火光在他的眼裡竄動,他把手裡的火團扔到垃圾簍裡。
文小默看着他陰惻惻的表情,突然覺得他很可怕,太可怕!
她何止猜不透他,她根本就從
來都沒有明白過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緩緩後退兩步,瞳孔裡是悲涼的驚恐。
她究竟愛上了一個怎麼樣的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並非單單爲他這個燒錢的行爲而覺得心寒,而是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是殘忍的陰戾。
“以往一筆勾銷,我不喜歡別人欠我什麼,你也不必找還錢的藉口來見我了。”他冷冷地出聲。
文小默臉色刷白,眼裡的淚水就快要奪眶而出,她強行忍住。
深呼吸一口氣,她咧出一抹還算是笑容的笑容:“如此甚好,總裁。”乾脆利落地轉身,不讓他看透她此刻的心傷。
爲什麼總是那麼輕易的就讓他傷到?明明已經心如死灰。
看着她的背影走出大門,遠遠離開。
臉上的陰冷卸下,那層漠然就像定格在了他的臉上,眼裡掠過一絲痛色,隨即又消失不見。
他看着那堆燒成灰燼的錢,似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決裂開來,那是他的心。
她要與他分得清清楚楚的,與他再無相干,可他偏偏不會如她的願。
文小默睡得朦朦朧朧的,被文小可粗魯直接地揪了起來。
“姐!你快起來看看!樓下……”
“什麼啊,你讓我好好睡一覺吧,我好不容易纔睡着……”文小默摟着抱枕,閉着眼睛死活不起來。
“姐!那個,那個君昊哥哥在樓下呢,我剛剛關窗的時候不小心見到他站在我們家樓下,一個人站在那裡淋雨。”
文小默睜開眼睛,似乎正在思考着她的話的真實性。
“姐,是真的!他已經站在那裡淋了一個小時,我剛剛不敢告訴你。”
文小默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憤然地從牀上爬起。
“姐!你去哪?”
“砰”地一聲,是大門被人狠狠關上的聲音。
文小默瘋了一般衝下樓,她真想抓住他狠狠地打一頓,白天在公司裡說了那麼決絕的話,現在三更半夜的又來這裡給她扮深情狀?
她真是受夠了!既然無情,爲何又扮作有情?
氣沖沖地下樓,雨中的街道哪裡還有他?
文小可跟着衝了下來,眼睜睜地看着這隻有雨點滴答滴答落下的大街,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昏暗的路燈在雨中相互寂寥,她揉了揉眼睛,大概在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看花眼,還是在做夢?
文小默卻握着粉拳走了出去,不管雨點灑落在她的身上,她衝着空蕩的街道大喊:“霍君昊,我知道你在附近,你聽着,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請你不要神經病一樣在我家樓下做任何事!你愛三更半夜不睡覺思考人生愛淋雨是你的事!不要再在我的視線裡出現!”
她的聲音伴着雨聲迴盪在長長的街道。
才吼完,就被文小可扯了進去:“姐,你瘋了!現在是深夜三點半!你想把鄰居都吵醒?”
文小默任由她把自己拉進去,低着眸,似是惱怒似是傷心,眼淚與雨水在她的臉上劃落,分不清彼此。
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這
個活潑天真的姐姐如此模樣,文小可心裡也跟着難過,雖然平時愛與她擡槓,但畢竟當了姐妹那麼多年,感情也是深厚的。
原以爲姐姐與霍君昊之間還有轉機,沒想到……這次的彆扭看起來有點嚴重啊,難道真的就這樣完了?君昊哥哥對她很好呢,而且連她都可以看來出,他很喜歡姐姐。
“上去吧,可能是我眼花了而已。”文小可安撫她。
街角的轉彎處,他站在一處黑暗的角落,她的話清晰地入耳。
大拳握緊,他緊緊抿着薄脣,身體沒有一處不痛,又或許,只有那麼一處在痛。
他的心,好痛。
如果她的身邊有那麼一個愛着她守護她,同時也被她愛着依賴着的男人,這個男人只能是他。
如果他的生命裡還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的心如此鮮明活躍地跳動,那個女人就是她。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時間如雨,滴答滴答而過,不知道在暗角里站了多久,輕盈的腳步聲走近,面前的人爲他遮住頭上的一小片天。
清雅舒逸的香氣撲鼻而來,他眉心卻一皺,擡眸,對上顧子喬清澈如水的雙眼,眸底下的深情如海,被她隱藏得很好,不易察覺。
“君昊,你這又是何苦?”她撐着傘,一身素裙,站在他的面前,爲他遮風擋雨。
他冷冷地看着她,絲毫不領她的情:“你怎麼在這?”
語氣冰冷帶着質問,除此之外,沒有半絲其餘的情感。
她的眼裡劃過一絲受傷,低眸掩飾過去,看起來實在楚楚可憐:“我擔心你。”
霍君昊眼睛穿過她的肩膀,定焦在她身後的某個地方,那裡是屬於文小默的地方。
“你回去吧。”
“不,我陪你。”
“我說,你走。”他一字一頓,不帶絲毫感情。
顧子喬不自覺後退一步,似是受到了打擊,眼裡的哀傷再也藏不住:“難道,你就真的非她不可嗎?”
“非她不可。”他說罷,擡步繞過她,與她擦肩而過,連眼角的餘光裡都沒有她。
你的眼裡,什麼時候開始,已沒有了我。
顧子喬手裡的雨傘從手裡掉落,雨打在她的身上,如寒冰,如他一般,沒有半點的溫暖。
他的背影決絕無情地消失在她的眼簾內,她擡眸看向不遠處的那個地方,裡面住着他心愛的女人,她緊緊咬住脣,嚐到一絲血腥的味道。
爲何你在她的面前,纔會像個有血有肉的人?爲何你就那麼的吝嗇於你的愛?
不該這樣的,這一切,都不該像現在這樣發展。
溫婉柔善的面紗破裂粉碎,肆意的妒恨之火在她的眼底內熊熊燃燒,片刻過後,她緊握着的粉拳緩緩鬆開。
美麗的臉上表情恢復如常,只是雨打溼了她的全身,淋透的長髮貼伏在她的胸前,被咬破一處的潤澤紅脣變得有點泛白,彎長的睫毛高頻率地跳動着,若有若無的狠色在她的眼裡跳動而過,冷若冰霜。
“霍君昊,我也非你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