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伶坐在莫橫庭對面,就她所整理過程中發現的一些問題和疑問和他做着彙報。她做稽覈調查也不是一兩年,經驗加上敏銳度,她有自信在莫橫庭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不錯,不到一星期已掌握了這麼多信息量,靈敏度極高。”莫橫庭評價着,又對於她指出幾個疑點圈圈點點,“這兩個倒是沒細查,很好,不愧爲夏老推薦的人。我馬上組織人去做這個工作。”
夏伶以爲他們會風風火火的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乾脆而漂亮,沒想到莫橫庭低調行事,查到最後,幾乎已刨到了顧宇誠背後的人,調查組的人都很興奮,“組長,這下我們可是吃了個大大的定心丸!”
“嗯,這件事不許對外張揚,在我沒有對外發布前都是機密。你們先出去吧!夏伶留下。”
“組長,什麼事?”夏伶興奮的問着,眼裡都是閃亮的光彩。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這個U盤裡的東西先借我用幾天,因爲是你提出的疑點,本來論功行賞在你的業績上可以添上一筆,幾天後我會上報,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出了事情我會負責!”
夏伶沉默地點點頭,“嗯,我信你!”
莫橫庭只帶着單志和傅斌回了住所,做好了準備工作,商定過後,他發話,“單志,幫我約一下老B喝個茶。”
淡雅茶香包間內,莫橫庭走進去時,老B已然在座,擡起頭看着這個面色沉穩的年青人,清冷的說道:“坐,莫檢這樣明目張膽的約我坐在這裡,被你上頭知道了不怕有嫌疑嗎?”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知人善用者纔是名君。”莫橫庭雲淡風輕地說道。
“噢?那莫檢今天約我來又是所爲何事?難道不是你我間所有的試探都已結束了,過來談一筆交易麼?”
“呵呵呵……,你該明白,從商或是經官道,我都不是那隻千里馬,我想做的永遠是那個名君、伯樂!”
“好!”老B沉笑着讚許,“只是不知你手裡的籌碼夠不夠讓我們完成這一筆交易。”
“相信顧首長落馬一事,讓你少睡了多少個夜晚,但他還算是隻忠誠的狗,我可以告訴你至今爲止,他還沒開口。這個盤裡的東西目前只有我一個人手裡有,一旦上交,我想你的出入境會立馬被限制,連着國內外的帳號、動產、不動產都會被凍結,接受調查,你說我有這個資格和你談嗎?”
“我憑什麼相信你!該不會就是你們給我下的一個套吧?就等着讓我往裡鑽。你說什麼我也不是很明白,我爲官那麼多年,自問也對得起父母百姓。”既然姓顧的沒開口,那他就放心一半,很有可能他們只是給他虛晃一槍,讓他馬失前蹄呢。
“呵呵,這態度也轉得太快了。早知道你會那麼說,提供個郵箱給我,我先發點東西給你看看。”
老B寫了一個,“你發到這個郵箱,家裡電腦是跟我手機聯網的,你現在發,我立馬看得到。”
莫橫庭發送完畢,很快看着老B看手機的表情有了變化,“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思的開頭?”莫橫庭十足把握的把他絲絲狼狽的表情盡收眼底。
“好吧,我給你地點讓你救人,你給我我想要的東西!”老B不怕他有炸。這麼重要的東西,和這種關鍵時刻,如果他已上交了,上面不會爲了一人利益而留出時間讓他們坐在這裡,恐怕他已失去自由;如果他私下備份了,那等他救完人,再將資料上交,那彵也已經離開了。
莫橫庭拿出口袋裡的U盤,將它劃拉出去,與此同時,老B也將寫了地址方位的紙條交到他手裡。
老B站起身,準備離開,“哦,我很好奇,那個女人倒底是你的什麼人?讓你這樣以身涉險地跟我做交易,你想做大,別的方法和機會還會很多。”老B從接到電話的那刻起就已感到意外,他們查到的何妙蕊也只是個普通的已婚女子,跟莫橫庭也是八杆子打不着。
“我完成了上面要的結果,這種意外的收穫我不會放過。露三分留七分纔是我的做事風格。至於那個女人……”莫橫庭暗暗舒了一口氣,又似無所謂地說道:“只是這件事情中的一個小瑕疵,而我本人、特別不能忍受有這種‘瑕疵’的存在!”
老B還沒走到門口,莫橫庭已叫住,“等一下,怎麼是個碼頭的座標位置?”
“忘了跟你說,你的那個‘小瑕疵’本來就準備了今天傍晚出海離境,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哪怕你有再多的籌碼我也沒資本再跟你談了,因爲跟本連我都無從找起了!”
話剛說完,只聽莫橫庭面色陰霾兇狠的咒罵一聲,只一眼,好象他就已讓他承凌遲之邢,忍不住身體打了一個激靈。莫橫庭已一掃而過,奪門出去了。
傅斌精神高度集中的在車流中跟隨着莫橫庭如影似箭的車子,腳下的油門不斷加壓,即使關着窗,也能感受到車身兩邊“呼呼”而過的空氣流動的壓力。
單志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打電話,在得到地點的第一時間通知弟兄們趕過來。
莫橫庭急急的踩剎,車尾甩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下車放眼望去,幾百只集裝箱死死的高大整齊的疊放着,“SHIT!”
大批的人馬,還有軍用犬、探測儀……這個廣闊死寂的碼頭,在這天下午至夕陽映紅的時光裡,被翻找得熱火朝天……
莫橫庭踩着一路的怒氣,將奄奄一息的何妙蕊抱起,“媽的!誰準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我出事的!你死九次我也找得到你!讓你難過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何妙蕊已被餓了好幾天,死沉昏迷是她唯一有力氣做的事,不知置身何處,耳邊的吵雜聽不真切,又有些遙遠,只依然對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通向天堂之門的大路上忍不住回頭。揹着夕陽的臉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只能感到那炙熱的目光,如死神一般將她吞噬!在他身後是一大片黑壓壓地被拉得冗長的身影……
老B聯繫了他的經濟顧問和律師,委託辦完一些事後,買了最快的一班飛機準備離開。所有的事都很倉促,坐在候機廳裡,點擊一下鼠標,完成了網上轉帳的最後一步,屏幕上顯示着交易成功,他滿意地笑了一下,又打電話給他的投資顧問,“嘟……嘟……”長長的等待。
“親愛的旅客,飛往新西蘭的班飛機晚點,給您……”機場在發着通告,電話那頭還是無人接聽,忽然之間,他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觸着眉,拿起行李和筆記本開始往外走。
“抱歉,請您跟我們回去一趟!”調查組的人已趕到,死死堵住了他的出口!
單志推門進了病房,何妙蕊還掛着點滴,莫橫庭只極盡疲態的坐在一旁守着,“莫少,事情辦好了!”
“嗯,出去說!”揉着眉心,提着神輕輕的說道。
“在您發郵件的最短時間內,我們的人已黑到他電腦內,他所轉帳的資金也已流向我們指定的帳戶。航空公司也依您所交待的延遲了航班,只怕我們公司明年跟他們的合作也會越來越多。那些資料原件已上交了,對於您私下隱瞞行動的事,傅斌已被帶去配合調查了,可能上頭還念着跟您的交情,纔沒有第一時間將您帶去,恐怕也就留給您陪夫人一晚,明天就會來人了!”
“嗯,你回去吧!我在這裡隨便睡一晚,陪陪她。明天的事以後再說!”
已是早上九點,莫橫庭踏踏實實的睡了個覺,去洗手間簡單梳洗了一下,站在牀前邊扣袖釦邊看着——素白一張臉,還是一點血絲也沒有,不過讓他安心。出門的時候何妙蕊還沒醒,門口已有人守着,“走吧,不好意思也讓老沈等了。”
也就在他離開的下一刻,何妙蕊醒了,“餓……孩子……”她是被餓醒的,只是發出的聲音微不可聞。
不過經驗豐富的小護士還是聽得門清,“喲,醒了?你的帥帥老公剛走。餓了嗎?怎麼還叫孩子?孩子能當吃的嗎?真是!”
何妙蕊微笑,依舊虛弱,“嗯,是餓了,我只是想我的孩子們了!”她沙啞地說道。
“還不能進食,我先給你用棉籤潤潤脣!”
單志過來看她的時候,何妙蕊已在護士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嗨,好久不見!”
“還有精神開玩笑,想來是好多了,我們莫少被你折騰得不輕。”
“嗯,已給家裡打過電話了。想吃東西,只醫生說怕胃黏膜粘黏,讓我晚點再吃東西,也只能是流質的。他呢?”
“忙得不得自由啊!不過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來看你了!”單志隱諱的說道。
即便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了有一絲不妙的滋味,“單志,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次的事,你要是有閃失,我們誰也不好過,現在的結果已是最佳的狀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