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戒在燈光下散發晶瑩剔透的光線,細細的白金戒環細緻冰涼,一股涼意竄進顧小淼的手心,小小的一枚,躺在她溫熱的手心裡,是她的尺寸,中間那顆乾淨純粹的鑽石有棱有角,扁平狀的鑲在指環托裡,格外耀眼。
戒指的光線漸漸模糊視線,顧小淼的餘光擦過戒指,落在立凱威緊閉的眼瞼上。
那節實驗課,立凱威和顧小淼一起上的,他是研究生,給她們大一的小學妹做演戲,實驗做完,他幫她抄記錄報告,她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塗畫什麼。
她一邊畫一邊笑,吵到了旁邊的同學,紛紛起了不滿的抱怨,立凱威停下筆,摁住她的腦袋,向大家展露一個清風怡人的微笑。
“你在畫什麼?這麼開心。”
立凱威摸着她的頭,下巴伸過去,還沒瞄清實驗報告上畫的是什麼,就被她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擋住了。
“秘密!”她死死壓住塗滿黑色水筆印的實驗報告紙,臉頰紅的像兩個小燈籠一樣,可愛又羞怯,窗外的陽光偷偷傾瀉進來,帶來了淡淡的梔子花香,彷彿還裹挾着穿過她髮絲間好聞的洗髮水味道。
她晶瑩流轉的眼睛,靈動中藏着狡黠和期待,分明比陽光還要美好明亮。
立凱威側頭盯着她,在她嬉笑又刻意閃躲的表情裡失了神。
她低下頭,快速把那一張藏着秘密的試驗報告夾進了書裡,然後捅了他一下,“還看?我臉上有花麼?”
立凱威摸了摸她蓬鬆的頭髮,她感覺一片陰影覆了過來,接着嘴角觸到了帶着男性氣息的溫熱脣瓣。
防不勝防的落下一吻,她做賊心虛一樣把頭快埋到胸口了,兩頰火燒般滾燙,彷彿要蔓延到脖子根,頭頂又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蓋住,立凱威的聲音從上方降落,“筆記都給你做好了,下次上實驗課認真點,可不是每次都有人給你代勞的。”
她因爲剛纔那突如其來的一吻還未緩過神來,害羞得不敢擡頭,但她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投過來的羨慕眼光。
後來那本夾了試驗報告的書不見了,她找了很久,最後放棄尋找
,重新借了一本來。
搬家的時候在立凱威房間找到了那本書,但夾在書裡的實驗報告不見了蹤影。
那張試驗報告裡畫着她的心願和期盼,可是和立凱威不歡而散後就破碎了,它只是一張普通的紙,就算找不到也沒關係了。
上次被江依蓉帶到這裡,她不小心瞥見了立凱威手腕上還戴着她送的手鍊,便撩開他的袖子想看個清楚,卻突然被抓住了手。
她明顯的感覺到,立凱威掌心裡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有棱有角,似乎被他捏的太久已經保存了他的溫度。
手裡的觸感讓她呆愣了很久,騰北夜突然從茶飲間推門出來,她嚇了一大跳,鬆開立凱威的手,那個小東西就這樣捏在了她的手心裡。
是一枚戒指,和那張實驗報告裡畫得一模一樣。
這枚戒指立凱威一直戴在身上,卻一直沒有機會親自給顧小淼戴上。
沒想到最後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讓她發現這枚戒指。
如果不是江依蓉從中作梗,立凱威就不會走上這一條路,他被江依蓉利用玩弄還矇在鼓裡,又何嘗不是受害者。
立凱威一直都知道顧小淼想要什麼,他也一直在爭取給她想要的,但因爲他們的想法不夠堅定,導致了今日的殘局。
“對不起,是我明白的太遲了,你的心意,我現在看到了……”顧小淼垂下了眼簾,睫毛微微顫抖,手指冰涼,“這個,還是要還給你。”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立凱威蜷縮在身側的手,舒開蒼白無力的手指,把戒指輕輕放回他的掌心……
“真是的,什麼鬼天氣。你怎麼不知道提前準備傘?”
“天氣預報今天不會下雨的……”
“天氣預報,天氣預報要每次都準,大家還能淋成這樣?”
“算了,媽,你也別怪她了,咱們先回家換衣服吧。”
紛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突然又停在了門前。
顧小淼手一哆嗦,戒指掉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劃破了死寂的病房。
明晃晃的戒指在光滑的
地面彈了兩下,滾落到牀底去了,顧小淼背脊僵硬的立在窗前盯着自己的手。
門外的談話停了兩秒。
“裡面有人?早上叫的護工怎麼這個時候纔來?”立母微蹙了眉,手搭上門把,推開了門。
病房裡十分的靜謐,立母走進去狐疑的環視了一圈,然後走到牀邊把立凱威露在外面的手放進被子裡,自顧自喃喃:“奇怪,剛剛明明聽到有聲音……”
“媽,這裡交給我就行,您趕緊回家換身衣服吧,淋了雨寒氣重,我讓凱行送您回去。”
立母在牀畔坐下,沒什麼表情的看了眼立凱威的大嫂丁秀,擡了擡下巴,“去把窗戶關上,別讓我的兒子着涼了!”
立凱行見母親勸不動,便先出去將門掩上,丁秀老老實實的走過去關窗戶。
顧小淼就蹲縮在牀頭櫃旁的一個大花瓶後面,屏氣凝神,心跳如擂鼓般看着一雙鞋慢慢向她靠近。
沒有看到她,沒有看到她……
鞋子越來越近,顧小淼的心臟彷彿卡在嗓子眼了,突然,那雙沾了點泥土的女士皮鞋停了下來。
丁秀在窗臺前靜立了片刻,輕輕將窗戶合上。
顧小淼鬆了口氣,視線被一處閃爍牽引了過去。
牀腳邊閃亮的小東西,赫然是那枚戒指!
她小心翼翼的從花瓶後往伸出手去夠戒指,再往前傾一點就能摸到了,可是她正卡在花瓶和牆壁之間,又不能不被發現,因此手指非常艱難的向前蠕着。
“嘭!”
什麼東西撞到了牀頭櫃,櫃子上的玻璃杯明顯的晃了一下,正要摔下去!
這一聲不大,但在出奇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極其突兀。
立母擡起頭,看到丁秀正站在牀頭櫃前,彎身扶着玻璃杯。
水都灑出來了,杯子橫倒在櫃子上,立母稍變了臉,“你在幹什麼!”
丁秀沒有回話,垂了垂視線,又擡起眼,欲言又止的模樣。
立母聽到了抽涼氣的聲音,豁然站了起來,臉色極其不好看,“誰,誰在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