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歸到地上，葉明遠咬着牙就開始四處張望找尋，樑芬會意，也不知道從哪就摸了個雞毛撣子出來給他，嘴裡還說道：“哎呀明遠啊，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可別氣壞了身子。也別太責怪朵朵了，她不是年輕不懂事嗎？”
打人的工具都遞到葉明遠手裡，她居然還有臉說這樣的話。
葉朵朵擡眼冷冽的掃了樑芬一眼，樑芬看見裝作沒看見，繼續對怒及的葉明遠道：“你現在打她也沒用啊，重要的是問清楚那孩子的父親是誰，讓他來家裡瞧瞧，我們也不嫌棄他是不是家境不好，反正只要人好，待朵朵好那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是個屁！”
葉明遠爆了粗口，陰鶩的瞪了樑芬一眼後對着葉朵朵揚起了花色斑駁的雞毛撣子。
他是一句話都沒問，就直接揚起雞毛撣子對着葉朵朵的背就掃了下去。
掃了有五六下他才氣沖沖的罵道：“我養你這麼大，你就這樣報答我。死丫頭，我今天也懶得跟你說了，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打死了也就算了。”
葉明遠這罵聲淒厲，那雞毛撣子更是揮的狠厲如劍。
葉朵朵咬着牙，一聲沒吭，任由那雞毛撣子在自己身上肆虐。
也不知道捱了幾下，葉明遠終於打累了，一把將雞毛撣子摜在了葉朵朵的身邊。
“你說，那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父親逼問，葉朵朵這才揚起臉看着他，“你不認識，我在Z城認識的，孩子出世後沒多久他就出事故了不在了。”
“什麼？”
一聽這話，葉明遠還沒吭聲，樑芬驚叫了一句：“死了？朵朵，你這是什麼命啊？那你們結婚了沒有？男方什麼家世？那孩子沒跟你回來現在在男方家裡吧？他們家配的上我們家嗎？”
葉傾顏聞言跟道：“媽，你現在還問什麼家世啊。瞧她這個樣子一人回來，那肯定是被男方家裡趕出來的呀，生了孩子就剋死丈夫，誰還要她？就算那家也是什麼富豪，也指望不上了。”
“誰說的，誰說指望不上？”樑芬看了葉傾顏一眼道：“好歹還生了孩子，就算被趕出來，起碼也要拿點撫養費，這算什麼呢？壞名聲被我們葉家背了，孩子落他們家去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聽到這裡，葉明遠終於厲吼了一聲，“你們都給我閉嘴。”
樑芬和葉傾顏對看一眼，暗自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吵鬧的客廳安靜了幾秒，趁着葉明遠還沒開罵，葉朵朵仰着臉掃了樑芬和葉傾顏一眼，便道：“我的孩子現在跟我，跟男方沒什麼關係。他父親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只不過是普通人。阿姨要是還想在我這裡撈一筆撫養費，那就省了吧。我沒姐姐那個本事從別人家那裡偷幾套房產來。我現在是單身，我的兒子也只有我這個媽媽沒有爸爸。”
“你說誰呢？誰偷？那是我應得的。我好歹跟陸景城算是明媒正娶的。你呢？偷偷摸摸的生了個孩子，現在男人沒了，錢沒有，帶個拖油瓶。哼，葉
家的臉真是讓你丟盡了。”
葉傾顏今天戰鬥力十足，葉朵朵懶得跟她做無謂的爭吵便沒有理睬。
看向氣的一臉漲紅的葉明遠，葉朵朵才又道：“爸，這件事我承認我不對。我讓你生氣，給你丟臉。你打我罵我我都受着。現在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葉明遠的脾氣她清楚，她越是態度強硬，葉明遠的怒氣就越大，母親楊月琴的事情還沒有定論，她不想跟父親鬧翻。
葉子熙的事情如今鬧到了他們這裡，就算她巧舌如蓮，編出個故事說那孩子不是她的，是她一時善心領養的，他們也不見得會相信。
而且，這樣一個彌天大謊撒下去，後續還不知道要撒多少的謊，要耗費多少心思才能繼續隱瞞。
所以，她乾脆認下了。
說完這些，葉朵朵就閉嘴了，她跪的筆直，被打了一巴掌的臉上依舊面色堅毅。
當年生葉子熙其實也算是一時衝動。發現懷孕的時候，她想過要去打掉孩子，醫院都去了，醫生開的手術單都拿到了。
但就在等待手術的那半個小時裡，她突然後悔了。
自己反正已是孤身一人，不如生個孩子來作伴也好。
就這個念頭的唆使之下，她就把葉子熙給帶到了這個世界上來。
孩子的出生算是她一念之間的產物，可現在既然生都生了，她就得好好對待他。
母親這兩個字的責任葉朵朵並沒有多麼深入的想過。她只知道，憑着本能，她現在就得母雞護雛一樣的把她的孩子護在身下不可以讓任何人欺負他。
正因爲這樣，在葉明遠面前，當着他的盛怒，她不但認了未婚生子這件事，還認得乾脆堅定。
她要告訴眼前這些人。錯，她確實有，但是現在她和兒子是一個整體，誰想分開誰就是她的敵人。
葉朵朵眸色冷靜，透着一股子讓葉明遠老羞成怒的倔強。
葉明遠攥緊了拳頭，揚起胳膊想對着葉朵朵的腦袋砸過去，揮到半空不知爲何他有放棄了，狠狠地將手臂甩了回來。
“你這是跟我叫板呢是吧？好，隨我處置，隨我處置……”
他咬牙切齒的重複了兩遍，突然目光一狠，道：“那孩子在那？帶過來，交給我。”
“……你想幹什麼？”
葉朵朵警惕的盯着他，“我只說我自己隨你處置，孩子是無辜的。”
“哼……”葉明遠重重冷哼，“我不管你到底有沒有跟那個男人結婚，總之你之前沒有遵循過我的意見，那這就不算數，這個孩子也就是個私生子。一個私生子有什麼可無辜的？”
私生子……
這三個字鋼針一樣撒進了葉朵朵的心裡。
她那本來還算冷靜沉着的眼中突然掀起了波瀾，“爸，你口口聲聲說我的孩子是私生子。那她呢？她算什麼？”
她擡手一指葉傾顏，“六年前她曾經跟我說，她也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爸，你告訴我
，這個比我還大的姐姐，爲什麼是你的親生女兒？”
這話其實已在她心裡放了很久，這幾年她都想好好問問葉明遠這個問題。
今天剛好，她問了出來。
葉明遠顯然沒想到葉朵朵有此一問，瞬間臉就變了色。
回頭瞪了一眼多嘴多舌的葉傾顏後，他才道：“她胡說你也信。你也不要跟我扯其他人，今天我們談的是你的問題。”
葉明遠陰着臉，葉朵朵冷冷一哂緩緩地放下了手臂，“那好，那麼請爸告訴我，我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解決？”
也許是被女兒戳中了多年壓在心裡的秘密，葉明遠的氣勢也沒剛纔那麼強硬了。
“別的稍後再說，現在你那個孩子肯定不能留。你帶回來，我和你阿姨幫你找給人家送走。以後，你就是你，沒結過婚，沒有生過孩子，你是一個人，記住了！”
“……”
聽着父親似乎還未說完的話，葉朵朵沉默了一會。
沉思了幾秒，她才盯着葉明遠那張晦暗的臉道：“我是不是一個人對爸來說很重要？”
她的目光灼亮逼人，似能照進這個世界上最陰暗的角落，讓那些見不得人的隱私無所遁形。
葉明遠沒說話，目光挪開一點，沒有直視着葉朵朵的臉，而是往下挪了一點，看着她嬌小卻跪的筆直的身體。
父女對峙間，樑芬的話又陰不陰陽不陽的插了進來。
“朵朵，你這是什麼話？當然重要了？你這事要是傳出去對我們葉家多難聽？現在你爸這是爲你着想，也是爲我們葉家着想。想辦法把這事藏起來，免得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就是！”
葉傾顏譏諷的冷哼一聲，難得的沒繼續往下補刀。
葉朵朵聽了她兩人的話卻沒看她們，她的目光只一順不順的盯着神色似有些尷尬和躲閃的葉明遠。
“爸，你的目的真的只是這樣？”
被逼問，葉明遠這才擡起目光，頗爲不悅的道：“那還能有什麼樣？一個孩子而已，你既都生了，難道我還能掐死他？”
“不！”葉朵朵突然說道，“你不是想把我的孩子怎麼樣。你是想把我怎麼樣對不對爸爸？”
她的逼問讓葉明遠一震，瞪着眼前的女兒，他眼中閃過了微微的驚愕。
葉朵朵忽而冷笑，“我懂了，嫌我丟了葉家的人是真的，但是最主要的是，你怕我拖着個孩子再嫁不了豪門是不是？也是，拖了孩子，我還怎麼賣個好價錢呢？”
她自嘲的抿了抿脣，心底沒過濃重的悲涼情緒。
也許，她本不該把葉明遠的心思這麼直接的挑出來。但是現在葉明遠要逼着她送走葉子熙，這她怎麼能答應？
所以，她只能把一切都挑明瞭。
挑明瞭當然還不夠，她還要把她的態度表明。
這麼想着，葉朵朵站了起來。
跪的久了，膝蓋有點麻，但是她依舊身姿筆直的立在葉明遠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