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期初小心翼翼的說着,說到最後又眉飛色舞,聲音都高了八度。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下,葉朵朵聽完抱緊了一下暖手寶,皺了皺眉問道:“他們都說什麼了?”
很顯然,說什麼纔是重要的。
周婷聽她這麼一問,激動的神色淡去,頓時冷靜了下來,甚至她還煞有介事在扭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瞧她的樣子,葉朵朵笑了:“你幹什麼?做賊一樣?他們兩個在單位食堂吃飯還能密謀什麼國家大事不成?”
葉朵朵覺得周婷的樣子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更有點滑稽,便打趣了一句。哪知周婷聽了這話卻嚴肅起來了。
“葉主任,他們雖然沒有密謀什麼國家大事。但是我聽着他們的話感覺也不對勁,而且這件事跟你有關。”
“跟我有關?”
葉朵朵還真愣了一下。
要說莫西楊想什麼餿主意害她,她半點不懷疑。但是就是害她也用不着跑醫院來跟夏修成合謀吧?
又是食堂,這麼高調。而且,她跟夏修成有什麼關聯嗎?
沉默之間,葉朵朵仔細想了想,想來想去,最後,她突然想起容若浦來。
難道……
眉色一沉,不等周婷開口,她又語氣急迫的緊追了一句:“他們到底說什麼了?”
周婷見她有了重視的樣子,也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一彎腰趴在了桌上,臉湊得很近的道:
“我聽見那個莫……哦對,莫西楊對夏主任說容家的事情就拜託他了。還說,請他放心,他的事他也會辦好。”
“沒了?”
葉朵朵瞪眼瞧她。周婷搖了搖頭,“沒了。我先在那,他們後來過去的,之前就聊了些之前贈送的那批醫療器械的事情,後來說的差不多了才突然扯到這上面來。莫西楊說完,夏主任哼哼哈哈的笑了一陣,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卻沒多說什麼。”
“這樣啊……”
葉朵朵呢喃一聲,微微低了頭,下巴抵在了暖手寶上,沉思起來了。
她還沒想出個結果來。耳邊又響起周婷支支吾吾的話:“那個,葉主任。我可不是故意要打小報告,背後說別人閒話啊。我知道您跟那個姓莫的有點那什麼,感覺他突然找夏主任說什麼容家的事情就不正常。我怕他這是背後想給您下絆子呢。才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要是我說的不對,您也別往心裡去啊……”
背後翻人家的話,周婷自己也覺得不光彩。
但是葉朵朵卻對她這番舉動有些感動,聽她這麼一說,葉朵朵忙道:“哦,不。這沒什麼。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把這些告訴我。”
“哎,這是應該的啦。您平時對我也不錯。那個莫西楊嘛,我也覺得他不安好心。容家的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還要給夏主任好處,這分明就是暗中勾結。”
葉朵朵討厭莫西楊,身爲助理的她,也是知道一二的。以前,莫西楊還在這裡做治療的時候,她就見葉朵朵經常找理由迴避他。
這些事,深層次的原因周婷不清楚,可她用眼睛能看得出來他們表面的對峙。
所以,聽到這樣奇怪的言論,心裡琢磨了一下之後,她還是選擇了告訴葉朵朵。
那番話說完,葉朵朵沒吭聲,盯着葉朵朵柳眉微蹙一臉凝重的臉看了看,周婷才道:“那,葉主任,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葉朵朵回神,將暖手寶遞給了她。
周婷出去之後,葉朵朵仔細的想了想剛纔周婷說的那些話。
從那話裡的意思來分析。莫西楊讓夏修成做的事情一定跟容家有關。
是好的關聯還是壞的關聯。這一點,她無從得知。但是,不管是什麼關聯,她都必須去弄清楚。
想了一會,又找出醫院的醫師坐班表,確定了夏修成今天在醫院之後,葉朵朵就起身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心臟科在四樓,乘電梯下來。夏修成的診室門口圍了許多老年人。心血管科都是這樣,任何時候都是老年患者居多。
葉朵朵進去的時候,夏修成正在接診病人,他的桌前還圍了幾個等待着患者。
葉朵朵從旁邊繞過去,起初並沒有引起夏修成的注意,等了一會,見夏修成看完一個病人,她才趁勢開口。
“夏主任!”
聽她一喊,正拿起一本新病例的夏修成愣了一下,轉臉看見她,忙道:“葉主任怎麼來了?有事嗎?”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就是想問你拿一下寒聲父親的病例,還有他的一些處方單。”
“這個……葉主任有用處?”
夏修成放下了手裡剛剛拿起的新病例,轉了一下身,眉宇間竟露出了幾分爲難和警惕之色。
葉朵朵將他這番有點抗拒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中沒說什麼,臉上淡淡一笑道:“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前一陣子我師父過來了。寒聲想讓我師父看一下他爸爸的病例。”
她的話只到這裡,言下之意夏修成已經聽懂了。
這話裡透着那麼一點不信任他的意思。但是,對方擡出來的時孟白,這讓他也無話可說。
畢竟,論醫術,就算在自己擅長的心血管科,他跟孟白的水平也還是有點差距的。
夏修成僵坐着沒動,辦公桌前看病的人有些不耐煩了,催了一聲。
這時,夏修成才站起來,從身後方的一個櫃子裡翻找出了一份病例交給葉朵朵。
因爲重視,容若浦的病例比別人的要厚實。厚厚一疊,裡面夾雜了許多的單據。
葉朵朵接過來,沒有翻開就朝夏修成笑了笑:“我拿回去看看,麻煩你了夏主任。”
“不敢。你是容老先生的兒媳,這也是應該的。”
葉朵朵點點頭,沒說什麼,轉身拿着病例退了出來。
拿到病例後,她就回到自己辦公室認真的翻看起來。心血管科,她也很擅長,所以這樣的病例看起來並不麻煩。
但即便如此,爲了慎重起見,她還是一字一字的看的非常仔細。
每一個字眼,每一個數據,每一張檢查單據,她都細細琢磨了一遍。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她纔對着這疊厚厚的單據又皺起了眉。
從病例上來看,這是一份很正常的病例。
從診斷措辭,到開的藥品處方計量,無一有問題。所有的數據都是經得起推敲的。而且病例上也沒有塗改的跡象。所有的條目都很清楚明白。
根據這份病例的顯示,夏修成似乎並沒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那麼,莫西楊找他說容家的事是什麼事?
周婷說過那番話之後,她就仔細想了一下。容家,和夏修成有關的就是容若浦。
夏修成是容若浦的醫生。這樣一來再聯繫到莫西楊之前對容家做的那些事,葉朵朵本能的就覺得夏修成會對容若浦不利。
所以,她先去試探了一下夏修成,又問他要了病例過來。
病例上沒什麼,夏修成給病例的時候,那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難道,他還沒開始做什麼?
葉朵朵盯着密密麻麻的病例出神,左思右想之後,她決定求助與人。
擱下病例,從包裡翻出了手機,她便打了個電話出去。
這邊剛把電話打完。另一個電話就進來了。
這個號碼,並不在她的通訊錄裡。但是一看那幾個數字,她就知道了是誰。
兩秒後,她接起了電話。
“宋隊,您好。對,是我……哦,好,我知道了,我抽空過去。”
掛了電話,攥着手機想了一會,隨後又扭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剛好是飯點了。她也該出去吃個飯了。
收拾好了東西,離開辦公室後,她去了一趟藥房,拿了一點藥隨身帶上。
離開醫院後,她也沒急着去她要去的地方,而是找了個乾淨雅緻的餐廳先飽餐了一頓。
吃飽喝足,她纔去動身。
約莫午後兩點的時候,她的人站在了濱海西城監獄門口。
下車的時候,她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就有人從裡面迎了出來。
“宋隊。她怎麼樣了?”
她問的是樑芬。樑芬劃傷了她之後,容寒聲使了點手段,要求法院速判速決。所以後來,她就被判了十五年,之後送到了這裡。
在人胳膊上化了一個口子就判十五年,這個量刑不可謂不重。
但是其實,葉朵朵也知道,判多少年對她來說都沒什麼意義。因爲她活不了多久。
剛纔,在醫院的時候就是這個宋隊給她打的電話。告訴她,樑芬病了,起初就是感冒引起的咽喉發炎,他們也沒理會,但是拖了幾天沒好,現在嗓子裡都是水泡,吃不了東西,只能喝點流食。
見事情嚴重,他們就叫了獄醫給她看。哪知,她拒絕看病,只一味的叫囂着自己是中毒。
現在的情形,犯人在監獄病死,監獄都說不清,更別說她老這麼嚷嚷中毒,要是傳出去,對監獄會很不利。
所以,宋隊纔會臨時想起葉朵朵,給她打電話。
因爲,當初樑芬被押來的時候,葉朵朵就專程來過一次,也找過他。最後留了自己的聯繫方式給他。
宋隊拿樑芬沒辦法,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見了葉朵朵,他立即露出了喜色。
“葉小姐,您來了太好了。快去看看吧,那個女人簡直……還在那嚎,飯也不吃,嚎的嗓子裡都磨出血水來了,我們沒辦法,給她單獨挪了一間房出來,就在這邊,您跟我來。”
他說着,朝左邊做了個手勢。
葉朵朵沒說什麼,淡淡的點點頭,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