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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覺察到些什麼,他心頭劃過一絲不安,只遲疑了半秒,腳步就加快奔向那間病房。
入目所見,病chuang上空空如也,溫暖不在,溫柔也不在,幾名醫護人員亂作一團,似乎也對眼下的狀況感到恐慌。
占星辰手裡提着的水果籃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拽住一名護士的胳膊肘,問道,“護士,這是怎麼回事兒?病人去哪裡了?”
那名護士也很茫然,“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啊,好像是……病患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占星辰大駭,“你的意思……失蹤了?”
“先生,我們現在還弄不清楚狀況,醫院保全部那邊的工作人員正往這邊趕來,您是家屬嗎?如果是的話,可以先等一等。”說完,護士慌里慌張朝走廊另一頭走。
乍然提到“失蹤”這兩個字的時候,占星辰的額頭上飆出了冷汗,一顆心提到了喉嚨的最頂端,目光怔愣地瞪向空空如也的chuang,視線偶然間落在打翻的水杯邊。
那是一隻粉色外殼裝飾的手機,占星辰怔了怔,下一秒不假思索地衝過去拾起來,這手機他認得,分明是溫柔的。
可是,爲什麼溫柔會把手機落在病房裡?她人呢?還有溫暖呢?難道溫柔是和溫暖一起失蹤了?
忽地想起些什麼,他趕緊給溫暖打去電話,但話筒裡依然傳來的是機械化的女聲,“您所撥打的手機已欠費停機……”
占星辰低咒了一聲,差點兒衝動地將手機摔出去。
他耐着性子等待保全人員的到來,每一分一秒過去,他越是在等待中變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待到保全人員趕來,卻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他忽然想起溫暖之前打電話來找他要羅素素的地址,此時想起來,更覺得事有蹊蹺,他二話不說衝出了監控室,到車庫裡取車駛往羅素素的公寓。
一邊開車一邊給羅素素打去了電話,“喂,羅素素,我是占星辰。”
羅素素此時剛回到家裡,母親羅碧蓮已經睡了,剛走到自己的臥室門口,手機鈴聲響起來,擔心吵醒母親,她趕緊去了陽臺。
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占星辰的號碼,羅素素頗爲驚訝,“佔總?你怎麼在這個時間點兒給我打來電話?”
“長話短說,我有急事,”占星辰心急如焚,懶得和她寒暄,直接說道,“溫暖有沒有去找過你?”
“溫暖?”羅素素怔了一下,“有來過,不過她撞見我和容爵在一起,就離開了。”
“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兒?”
“我怎麼會知道。”
問了等於白問,占星辰心裡更煩,但羅素素又道,“你打電話去問一問阿爵吧,或許他知道她的下落。”
羅素素有預感,容爵一定會去找溫暖。
而事實上,她只猜對了一半,容爵開車回帝豪名苑的途中,反覆將手裡攥着的白色手機打開又合上,他想她把手機落在羅素素的公寓前,一定會急着找手機的,可是手機一直是黑屏,並沒有任何來電顯示。
等到車子停到了車庫裡,他終於沉不住氣,翻出號碼薄,找到溫柔的號碼撥過去,然而話筒裡傳來提示語音:“對不起,您的電話已欠費……”
他愕了愕,將電話拿離耳邊,看着屏幕低咒了一聲,“搞什麼?居然停機?!”
容爵懊惱地一捶打在梯壁上,電梯搖擺了一下又穩住,而容爵的身影卻是孑然矗立在電梯間內,想了想,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決定替溫暖的手機充值。
等到充值完成,電梯叮地一聲剛好抵達頂層,容爵走出電梯,大步邁向前的動作卻在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時,倏然僵住。
公寓門口蹲着的人,不是溫暖是誰?
她穿着一件單薄的衛衣,一條七分休閒褲,和她平日裡着衣風格極不相符,倒有些像是她妹妹那個年紀穿的學生裝,她抱膝坐在公寓門口,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怔怔地盯着前方的地面。
聽到腳步聲,她擡起頭來,面容顯得有些憔悴,又清瘦了些,下巴尖尖的,愈發顯大的眼睛在看到他的一剎那閃過慌張,整個人好像陷入了某種困境而走投無路。
似乎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她埋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卻是始終不吭一聲,他等得失去耐心,開始懊惱她的沉默不語,徑直快步走過她身邊,視而不見她的存在一般。
剛走過她身邊,還沒走到門口時,感覺到衣袖被一隻手緊緊攥住。
“容爵……”
他聽到她的聲音低低的小小的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聲音微微顫抖,似有委屈,似很難過。
她低着頭,容爵看不見她的面容,但她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攥着他衣袖的那隻手微微發顫,頭也始終這樣埋着,不難想象她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難看。
只這一秒,容爵的心就軟了,她總是有本事將他所有的定力在瞬間擊潰,以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但他強自冷靜,有些負氣地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料不到他的口吻那般生疏客氣,溫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支吾了半天,卻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將手攥得更緊。
他抿了抿脣,伸手摁了密碼,溫暖恍惚看見他摁下的數字鍵是自己的生日號碼,心口驀地一窒。
他竟然將密碼改回她的生日號碼?
無法言語心裡的那絲情愫,既悸動又心酸,眼裡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瘋狂涌出,在他擡腳往房間裡走的時候,她一把從身後抱住了他。
“別……走……”好半天才終於逸出兩個字,卻是攜着梨花帶雨般的哭泣,聲音殘破得不像話。
她哭的樣子像極了小孩子,聲音哽咽着,眼淚掉得稀里嘩啦,容爵的身子僵矗在原地,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脊背,感覺到襯衫被她的眼淚逐漸浸溼,甚至感覺到她用他的襯衫擦拭鼻子的聲音。
他忽然有種苦笑不得的無力感,惱怒和怨氣就被她哭泣的聲音一點點融化,直至慢慢消弭,然後整個身子漸漸放鬆下來。
等到她終於哭累了,他才緩緩轉過身子來,垂首看着她,深邃的瞳眸裡竟然像山間裡的霧一樣朦朧。
他沙啞着嗓子問道,“我是不是可以以爲,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溫暖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好不容易讓漲潮般的心緒回落平靜,才重重地點頭,然後揚起臉看向容爵。
“對不起,是我太懦弱了,我一直試圖說服自己說我不適合你,卻始終忘記了一件事。”
“是什麼?”
溫暖凝着容爵的眉眼,心口從未如此的明朗,“每一次看見你和羅素素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我都在說謊,我根本就不覺得你們倆很相配,我根本就不想把你讓給她,我根本就不想讓你和她一起走。我現在才明白,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沒有努力過就放棄,那其實不是偉大的犧牲,而是愚蠢的懦弱。”
說到這裡,她眼裡的眼淚再次氾濫,彷彿小動物一般伸手緊緊攥住他的胳膊,可憐又蘄艾地問:“容爵,我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會不會太遲?你會不會不要我了?”
她像是做錯了事,生怕被父母遺棄的小孩子,滿臉無助和後悔,眼睫毛顫動得厲害,極其害怕他的回答似地,皺着眉,睜大的瞳眸緊緊盯着他的臉。
見狀,容爵心頭一暖,突然起了壞心,他並不急着回答她的提問,只是脣角淡淡一勾,然後牽住她的皓腕,轉身朝電梯走去。
溫暖不意他會有此舉動,手被牽動的時候驚呼了一聲,“容爵,你不進公寓嗎?”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話間,梯門剛好打開,他不由分說牽住溫暖的皓腕進了電梯間裡。
電梯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車庫,容爵將溫暖帶進車內,替她繫好了安全帶,很快就發動了引擎,車子以極快的速度飆出車庫。
“容爵,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笑着說,心情在轉眼間變好。
溫暖以爲容爵是要帶自己去容家老宅,卻不料,他竟然直接將車駛去了位於容家老宅以北的湖濱小屋。
車子停在小橋另一頭,下了車,溫暖看着夜幕下那棟被改造過的湖濱小屋,神色訝然,“這,這是……”
不知是何時,他將原本只有一層樓的湖濱小屋改成了一座獨立的兩層小洋房,還帶着一個可愛的院子,看得出來用心設計過,從遠處看過去,一架鞦韆立在小屋旁邊的不遠處,一條鋪着鵝卵石的小路從橋頭通往小屋門口。
微微仰望,二樓陽臺上擺着幾盆旺盛的花,花葉上好像剛澆過水,水珠彙集在鮮亮的綠色葉尖,盈盈欲墜。
見她看得怔然,容爵微笑着說,“看傻了?走,進去看看吧,保證裡面還有更多的驚喜。”
話落,他就牽住她的皓腕往小木屋裡走。
不明白他說的驚喜是什麼,但溫暖根本抑制不住心底的好奇,彷彿做夢般,任由他牽着往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