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撼天沉靜的又盯着她一會兒,才淡淡的問:“你要多少錢。”
喬蕊的一腔熱血,頓時被潑了一盆涼水,又覺得很無趣。
她尷尬的扯扯嘴角,嘟噥着說:“您跟總裁夫人真是夫妻,說的話都差不多。”這話只是說說,但說出來,卻帶着那麼一分諷刺的味道。
景撼天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喬蕊說完之後也感覺到了,立刻道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不用解釋,你想要什麼條件,提出來就是了,我是商人,能談得攏的,儘量談。”
喬蕊嘆了口氣:“我沒有條件。”
景撼天用一種不識擡舉的目光,繼續盯着她。
喬蕊覺得自己不知道怎麼說了,爲什麼自由戀愛,就這麼難以被人接受?難道必須有目的,纔算正常?
她微微有點頭疼,只好說:“如果您問我,如果不爲了好處,爲什麼要跟景總在一起,那我想,您應該不太瞭解您的兒子,景總很優秀,非常優秀,他聰明,睿智,穩重,幹練,景家少爺這個頭銜,是他的第一個身份,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他就算不是景家的少爺,他也能憑着他自己出色的人格魅力與實力,在商界站穩腳跟,他那麼好,而且長得還這麼好看,他能喜歡我,這是我的榮幸,我覺得,但凡一個正常女人,都沒有不樂意的,我很珍惜他對我的喜歡,我也很喜歡他,不是因爲他是景氏未來的接班人,也不是因爲他現在擁有多少,因爲我敢斷定,就算他現在一無所有,給他三年時間,他會成長得不遜色現在,這樣一個能力出衆,德才兼備的男人,我爲什麼不能因爲愛他本身,而跟他在一起?爲什麼大家總喜歡揣測我對他的意圖?他在景氏位高權重,並且前途無量,但這並不是因爲他天生就有這些,爲了在景氏站穩腳跟,他又付出了多少,這些都是我喜歡他的原因,因爲他努力,上進,而不是因爲他有多少錢。我不清楚我說的這些,總裁您相不相信,但是我因爲我這生能遇到他,而感到幸福,並且,如果他不放開我,我不會放開他,因爲,我是真的喜歡他,而且爲了能配得上他,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喬蕊說完這一切,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吃這頓飯了,她起身,吐了口氣。
“抱歉,打擾您用餐的心情了,我想我還是出去吃吧,您可以再讓人把門鎖上,反正我還是會爬牆進來。”
說完,她轉身便離開。
景撼天看着她利落的背影,眉頭狠狠的蹙起。
他一扔筷子,毀了桌上的飯菜。
傭人們靜若寒蟬,一個個都縮着脖子,不敢吭聲。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傭人接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先生,是夫人的電話。”
景撼天寒着臉,擺了擺手。
傭人立刻遞過來分機。
接起電話,景撼天還沒說話,電話那頭,薛瑩已經開口:“我要過兩天才回來,這幾天不在家,家裡還好嗎?”
景撼天臉色非常難看:“不好。”他冷冷的問:“你在哪兒?”
那邊沒有遲疑:“在新西蘭,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我立刻趕回來,只是這邊天氣不太好,怕飛機不安全,我們昨晚改簽了機票,打算過兩天天氣好了再回紐約,如果着急,我現在回來。”
薛瑩在國外沒什麼朋友,這兩個朋友也是她國內的,只是來紐約太久了,成天陪他呆在家裡,那面悶壞了,前些天那幾個朋友來紐約找她,幾個名媛說是出門旅遊一下,就去幾天,他看薛瑩嚮往,但是又放心不下他身體,便主動開口,讓她去了。
現在聽她這麼關心自己,到底還是夫妻了幾十年,景撼天那股被喬蕊挑起的火氣,稍微消了點。
“不用,你玩你的。”不過想到另外一件事,他提了:“前幾天,打你電話怎麼打不通。”
“是嗎?”薛瑩訝然:“是不是信號不通,我們在這邊住的不是酒店,李月有個朋友在這邊,我們住的她的別墅,位置有點偏,大概信號斷斷續續,有什麼事嗎?”
景撼天想到景仲言和景仲卿前後過來,卻最後什麼都沒說,也不清楚到底什麼事,只是心裡還是計較着,不過昨天景仲言回來,到現在也沒說究竟什麼事,估計也不是要緊事。
便不想打擾薛瑩的心情:“回來再說吧,你玩的開心點。”
薛瑩笑笑:“你也注意身體,有點不舒服就休息着,我看了天氣預報,今天紐約會下雷陣雨,你早點休息,不要着涼了,你也知道你的病,涼了是大問題,引起別的毛病就麻煩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女人嘮叨起來是煩,景撼天敷衍兩句,就想掛了。
那頭薛瑩還在說,聽出他不耐煩了,這才又說了兩句,才掛下。
放下電話,外面突然一聲震天雷。
景撼天看看陽臺外,不到片刻,已經烏雲一片了。
他沉了沉眸,吩咐傭人:“去把花搬進來。”
傭人依言去做,景撼天回到餐桌上,卻也吃不下了,轉着輪椅,索性滑到沙發邊,看着傭人快速的搬着花盆忙碌。
雷陣雨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景撼天有幾株精心栽培的茶花,不宜沖刷,需要人工照顧着,他要搬的,也就是這幾株。
花盆被拍成一排,擺在室內,他端起一盆小的,摸摸上面的葉子,臉色終究緩和了些。
不一會兒,外面轟隆的雷聲一聲接着一聲,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景撼天看着新聞,無聊的美國新聞,沒多少看頭,他隨意看着,耳朵裡,卻灌滿了雷聲。
過了一會兒,他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喬蕊並沒有回來。
他皺皺眉,對傭人吩咐:“一會兒她回來,給她開個門。”這樣的雨天,這附近又都是私立別墅區,沒有公車去市區,她要是進不來,只能在雨裡泡着了,連出去找個酒店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討厭喬蕊,但男人,到底沒有在這種情況下爲難女人的。
傭人聽了立刻招呼下去,他們對這我少奶奶,還是很有好感的。
喬蕊此時的狀態,的確跟泡在水裡沒區別。
她比較倒黴,剛出門,就聽到打雷了,心想這種天氣,應該就是雷陣雨,也沒多上心,直接去了超市旁邊的快餐店,點了餐。
快餐畢竟不用吃太長時間,她很快就吃完了,出來的時候,還在打雷,還沒下雨。
她就慢條斯理的往別墅走,結果走了一半的路,雨突然下起來。
她一下子也不知道是回別墅,還是去超市避雨,最後想,回別墅估計真的要翻牆,雨中翻牆難度高了點,就去了超市。
不過雨勢太大了,她趕到超市的時候,身上已經溼透了。
她一邊扒拉頭髮,一邊看着這惡劣的天氣,說不出話來。
這裡是郊區,就連超市都只是個小超市,來往的人並不多,超市裡面倒是有賣傘的,不過外面風那麼大,光有傘也沒用,她就只好又在快餐廳坐着,等着雨停。
爲了怕服務員不高興,她點了一杯奶昔,找了個窗口位置,就這麼幹坐着。
坐了五分鐘,她就不行了,身上沒有,只有一張卡,衣服還溼透了,她的狀況非常狼狽,並且……很無聊。
爲了排遣時間,她索性又去超市買了一個本子,一支筆,坐在快餐廳裡,開始畫畫。
喬蕊其實很會畫畫,不過畫的不好,她小時候參加過繪畫興趣班,是學校組織的,小學每週五下午兩堂課,都會被安排成興趣班,每個學生都可以報自己喜歡的科目,有舞蹈,有書法,有繪畫,有聲樂,有勞作。
她當時想報舞蹈,因爲芭蕾舞衣太漂亮了,不過舞蹈班人滿了,她當時又嬰兒肥,老師大概覺得讓她跳也跳不好,就讓她轉成繪畫班。
她同意了,然後莫名其妙就畫了三年的畫。
畫着畫着,倒是有點興趣了,後來喬蕊買了房子,裝修的時候,還特地買了一疊的繪畫紙回來,畫了幾幅抽象畫,裱起來,放在相框裡當裝飾。
現在那畫還在家裡掛着呢,也不知道卡瑞娜看不看得懂。
想到卡瑞娜,她又想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小傢伙還有幾個月纔出世呢,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並且,這孩子到底姓什麼,也是個大問題。
想到孩子,她又想到那幾個在貧民區的孩子,其中一個小女孩,還大方的送了她一把刀,真是乖極了,而且外國小孩太可愛了,如果不是髒兮兮的,她相信只要洗乾淨了,幾個孩子,肯定都很漂亮。
越想越遠,她手裡卻沒停,沒多久,就畫出了一幅肖像。
她眨眨眼,看着手裡的半成品,她的畫畫技術很差,屬於那種乍一看還有輪廓,但是仔細看,頭髮不夠細膩,臉型不夠柔和,五官不夠精緻的。
不過手裡這副,其實還不錯。
她畫的是個嬰兒,她也不知道是誰,就莫名其妙畫出來了。
不過……
她摸了摸畫中嬰兒的眉毛,這個眉毛,很像景仲言,又摸摸嘴,這個嘴,很像她。
看着看着,喬蕊就笑了。
如果他們將來有孩子了,應該,就是長這樣吧。
或許還要更好看一點,只是她畫的太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