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森林一臉無奈的將文件合在一起,他輕描淡寫的道:“算了,你今天心不在焉,我看這件事情今天是談不成結果了。”
黎森林用手抹了抹自己的下巴,他不放棄的試探道:“不如我們談談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讓你這個工作狂失神了。”
裴靳紹斜睨了他一眼,他僵笑了一聲:“這次顧言之滾下樓梯之後,不僅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連抑鬱症也發作了。”
“原來如此。”黎森林瞭然的點了點頭,他的手輕輕的桌上敲了敲:“其實現在她想起麓麓是她的孩子也是一件好事,你也知道麓麓有多麼期待可以見到自己的媽媽。”
裴靳紹的手用力的握成拳頭,手背上面青筋暴起,他狠狠的在桌上錘了一下,咬牙道:“現在她抑鬱症的情況這麼嚴重,我哪裡敢讓麓麓去看她?”
這幾天麓麓不停的追問他顧言之去哪裡了?要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顧言之,他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回答。
黎森林的嘴角始終都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願意讓麓麓去看顧言之的話,也許她的情況會有所好轉也說不定。”
黎森林觀察着裴靳紹的臉色,沉吟了片刻,他斟酌着字句道:“我從來都不相信你是一個亂來的人,當初你執意要她生下你的孩子,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說,你當真對顧言之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迴應他的是一陣長長的沉默,裴靳紹放下手中的筆,他慵懶的將身子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許久,這才緩緩的道:“其實我也希望自己可以給麓麓一個健全的家庭。”
顧言之,想起那雙靈動的眸子,溫婉的笑臉,裴靳紹的心中沒由來的涌過一種暖流……
“要是你們真的可以在一起的話,我想最高興的應該就是麓麓了。”
“會嗎?”裴靳紹勾脣苦笑,從那天顧言之在病房裡的表現看來,她現在應該恨死自己纔對。
病房裡面,顧言之坐在窗邊,她的兩隻手環抱着自己的膝蓋,望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門被推開了,顧言之置若罔聞,她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
“顧言之,你沒事吧?”裴梓宸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用手輕輕的扯了扯顧言之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聽到裴梓宸的身影之後,顧言之的身子僵硬的動了動,她顫抖的伸出手輕輕的在撫摸着裴梓宸的小臉,肌膚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沁進顧言之冰冷的指尖,滾燙的淚從她的眼眶裡面滾落,她的脣瓣顫抖了幾下,好不容易纔發出聲音:“是你,真的是你……”
顧言之哇的一聲哭出了聲音來,她一下子把裴梓宸摟進自己的懷裡。
“顧言之,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我幫你呼呼好不好?”被摟在懷中的裴梓宸從來都沒有見過顧言之這個樣子,他清澈的眸子裡面閃爍着淡淡的疑
惑。
此刻顧言之的喉嚨裡面彷彿被堵上了一團棉花一般,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良久之後她才胡亂的將自己的臉上抹去,她哭得梨花帶雨的看着裴梓宸,抽抽搭搭的說道:“你爲什麼要叫我顧言之……”
爲什麼要叫她顧言之?她是他媽媽啊!十月懷胎把他生下來的親身母親!
裴梓宸疑惑的眨了眨眸子,他用兩隻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力的朝着顧言之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道:“我不能說。”
小傢伙不肯說,顧言之也不再強迫他了,顧言之的脣瓣顫了顫,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道:“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顧言之?”
小傢伙用力的眨了眨眸子,疑惑的撓了撓頭:“那以後我叫你什麼?”
看着小傢伙一臉天真的模樣,顧言之媽媽兩個字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當初她否認自己不是他的媽媽,可是現在卻突然反口,也不知道會不會嚇到他……
“算了,你喜歡叫什麼都可以。”顧言之伸手輕輕的在裴梓宸的臉頰上捏了捏,她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抹去,對着裴梓宸笑道:“你想不想吃蘋果,我幫你削一個蘋果吃好不好?”
“好!”裴梓宸用力的朝着顧言之點了點頭,笑得一臉燦爛。
裴靳紹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這一幕,霍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裴靳紹的身邊:“顧言之原本的精神很差,可是孩子來看她之後,她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裴靳紹轉頭對上霍琛的眸子:“如果麓麓經常陪在她的身邊,她的抑鬱症有沒有可能治好?”
“現在孩子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果可以長期陪在她身邊的話,對她的治療很有好處。”
霍琛凝視着裴靳紹,用一種警告的語氣道:“但是如果你突然將麓麓從她的身邊帶走的話,她的抑鬱症也許會越來越嚴重。”
“我明白了。”裴靳紹臉色沉重的朝着霍琛點了點頭,他轉頭看着病房裡面一大一小的互動,眼神裡泛起了波瀾。
他的手握成空拳捂着自己的脣咳嗽了一聲:“我現在有事要回公司,等顧言之睡着了之後,你把麓麓送到我爸那裡去吧,晚點我過來接他。”
要是在清醒的時候把裴梓宸帶走的話,一定會刺激顧言之的情緒。只是,什麼時候開始,裴靳紹居然懂得照顧顧言之的感受了?霍琛詫異的看了裴靳紹一眼,他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了。”
自從抑鬱症發作之後,顧言之就沒有好好吃過東西,跟裴梓宸玩了一會之後,顧言之就躺在沙發裡面沉沉的睡去了。
站在外面等了良久的霍琛緩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把顧言之抱到牀上,細心的給她掖好被子。
“麓麓,我送你到爺爺那裡去。”霍琛的聲音壓得極低,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顧言之,他朝着站在一旁的裴梓宸招了招手。
長廊裡面,裴梓宸牽着霍琛的手,他仰起天真的小臉看着霍琛:“琛叔叔,顧言之是不是跟爺爺生了一樣的病?”
霍琛蹲下身子,他的兩隻手按在裴梓宸的肩膀上,一字一句的道:“顧言之生得病跟你爺爺生得不一樣,但是顧言之得病跟你爺爺得一樣嚴重,所以你要好好陪着她,知道嗎?”
裴梓宸似懂非懂的朝着霍琛點了點頭,像是個小大人一般的對着霍琛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陪在顧言之身邊的。”
看着裴梓宸一本正經的模樣,霍琛不自覺的勾脣一笑。
裴靳紹坐在辦公室裡面處理文件的時候,門被大力的推開了,裴雨軒大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秘書跟在他的身後,一點歉意的對着裴靳紹點頭哈腰:“總裁,對不起,我攔不住……”
裴靳紹面無表情的擡起頭盯着裴雨軒許久,他隨意的把筆往桌上一拋,兩隻手優雅的交疊在自己的膝蓋上:“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裴雨軒大步的走到路靳紹的面前,他的五官幾乎都扭曲在一起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裴靳紹,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一般:“顧言之的抑鬱症又發作了,你知道嗎?”
他出差從外地回來,想要去醫院找顧言之吃飯,可是沒有想到居然從林瓏的口中收到了這個消息。
裴靳紹輕笑了一聲,黝黑深邃的眸子裡面帶着淡淡的戲謔分子:“你吵吵嚷嚷的闖進我的辦公室就是爲了這件事?”
“從頭到尾你都在傷害顧言之!”裴雨軒目眥盡裂,他伸手攥住了裴靳紹的衣袖,手指咯咯作響,似是在賭咒一般的道:“要是你繼續傷害顧言之的話,我一定會把顧言之從你手中搶回來的!不惜一切代價!”
聞言,裴靳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將裴雨軒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冷笑的道:“我想你還不知道顧言之病發的真正原因。”
“你想說什麼?”裴雨軒瞪大了眼睛看着裴靳紹,牙根咬緊。
“回去問你那個好媽媽。”裴靳紹斜瞥可裴雨軒一眼,用手拍了拍自己胸前的皺褶,泰然自如的在椅子上面坐下。
“這件事跟我媽有什麼關係?”裴雨軒的眸子裡面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氣勢也似乎軟了下來。
”要不是因爲你媽把顧言之退下樓梯的話,顧言之也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情。”裴靳紹的嘴角邪氣的揚起,目光上下的在裴雨軒的身上游離了一番。
“我不信!”裴雨軒的手緊握成拳,額角的青筋不停的跳動着。
“你不信的話,大可以回去問問你媽。”裴靳紹淡淡的陳述完這個事實之後,就將一雙手交疊在自己的膝蓋上,他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裴雨軒可以離開了。
裴雨軒離開公司之後就匆匆回家了,嶽霞整個人縮在沙發裡面,臉色微微有些憔悴,眼眶下面帶着淡淡的青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