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夫人蒼老的面容,夏沫的心口堵得慌,一時間有許多話直接堵在胸口說不出來了。
夏沫是因東方擎的一言一行心生怨言,歸根結底她所恨,所怨的人是東方擎,但是她從來沒有因爲這些事情埋怨過文夫人,因爲她能夠感覺到文夫人是真的把她當做親生閨女來看待,事情最終變成這一步,絕對不是文夫人想要的。
在國外這些年,冷靜下來之後,夏沫也思考過很多,想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有錯,她覺得自己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文夫人。
因此,再次見到文夫人,見到她因爲這些年的事情與自己記憶中的那位優雅夫人有着巨大的差別,夏沫很難讓自己保持鎮定,假裝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心安理得。
“天啊,這,這不可能。”文夫人六神無主,她將夏沫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多次,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消息實在是太過震驚,文夫人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這個現實,那就是夏沫真的沒有死。
縱然已經有了自己兒子的旁證,文夫人依舊手足無措,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這,這怎麼可能,當初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所有人都知道別墅炸掉了,都說你不可能活着出來,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你還活着,這麼多年爲什麼不和我們聯繫,一個人在外面。”
那明明就是一個必死的局,不可能有第二個結果。
在見到夏沫的那一瞬間,文夫人就對當年的事情有了無數瘋狂的猜想,可是最終這些猜測都抵不過夏沫這個當事人親口說的實在。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文夫人有一大串問題想要問,她也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將疑問直接給說了出來,直接就問到了整件事情的最核心之處。
話音落下,夏沫和東方擎皆是目光一閃。東方擎本想着等兩人關係緩和了之後再問這個問題,沒想到自己的媽激動之下直接就問了出來。而夏沫卻是在猶豫着,自己到底要怎麼回答。
文夫人和東方擎都不約而同的緊緊盯着夏沫,期待着她給出答案。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你快說啊。”文夫人急的火燒眉毛,催促起來。
夏沫微微垂下眼簾,文夫人的這一連串問題,將她從傷感的情緒之中拉了回來,覺得有幾分好笑。
說什麼?
想起當年的事情,夏沫心底久久無法平靜,愧疚之情褪去,本來已經好不容易淡化了的情緒,又重新涌現了出來。
告訴他們,自己是被東方擎的救命恩人所害,但是最終又是被那人的手下放了一條生路所以才活着?告訴他們那個人警告過她不要再回來,而自己擔心再一次發生的同樣的事情,所以遠走他鄉?
告訴他們,自己擔心東方家因爲顧忌池夏的救命之恩,而根本不會爲她出頭?告訴他們,自己看到了那些關於東方擎和池夏之間的報道,決心不再橫在他們中間當那個絆腳石?
告訴他們,自己不想像一個金絲雀一樣一舉一動都處於旁人的監視之下?
只不過是短短一瞬間,夏沫就想到了好多個對於東方擎來說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夏沫心底冷笑不已,爲什麼一定要問當初發生了什麼?給彼此留下幾分臉面不好嗎?
木已沉舟,哪怕如今說再也多不會改變結果。既然當初她已經選擇了離開,那麼她也不會再爲此多費口舌。
反正,這一次她回來只是將所有的事情徹底收拾好,再也不會踏足這片土地。
想清楚這一點後,夏沫壓下心中無數翻滾的情緒,擦乾眼角的淚水,淡淡一笑:“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我因爲運氣好被人所救,並不是什麼值得細說的事情。”
明明這其中藏着無數秘聞,可是就這樣被夏沫輕飄飄的一筆帶過。
見夏沫不願意談及當年的事情,文夫人一急,想起這些年東方擎爲了夏沫所付出的一切,心痛難忍。
“可是……”
她還想繼續追問下去,不過東方擎看出了夏沫眼底的冷意,很快拉扯了一下文夫人的衣袖,打斷了她剩下的半句話。
文夫人終於勉強冷靜下,意識到眼前的夏沫和五年前的那個夏沫已經有了巨大的差別。她的身上多了幾分幹練和自信,一看便知是經歷了不少風雨。
東方擎緊緊握住拳頭,花費了全部力氣才剋制住自己不要說話惹怒夏沫,而是靜靜的聽她接下來還打算說些什麼。
夏沫看着東方擎,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謝謝您關心我母親的身體,還特意去醫院看望她,這次回來,我並沒有打算要驚動你們,將母親以及外祖一家一起辦移民手續,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東方擎和文夫人雖然已經有猜到夏沫去意已決,可是當真正聽到夏沫這番絕情的話,依舊一震,不明白夏沫爲什麼要做此決定。
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夏沫的態度一下子變換的如此之大。
夏沫淡淡一笑,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很疑惑,但是東方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我之間的矛盾並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
“本來按理說,在那樣的事故當中,我的確是不可能活下來,可是我偏偏活了下來。可以說,我的這條命是老天爺賞賜給我的,讓我這個本來已經不該存在的人,繼續存活了下去……你們就當我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中好了。”
正因爲是想說出這些話,夏沫才願意和東方擎找個地方私下聊聊,至於其他消息,她不想說,也不想舊事重提。
夏沫將目光轉向文夫人,臉上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帶着幾分遺憾:“夫人,很高興可以見到你,我曾經真的很希望可以作爲您的好兒媳婦,現在看來,我們之間是真的沒有緣分。”
東方擎覺得,夏沫還是沒有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輕輕鬆鬆就可以調動他的情緒,自己卻一臉無辜。而他卻拿此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不害怕夏沫發脾氣,他害怕夏沫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跟他說着絕情的話這讓他有一種真的已經失去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