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n市到s市大約是五六個小時的車程,一晚上沒睡的霍晟之硬是把時間縮短到了三個小時。
車子到達s市的時候司寒讓他到後座上休息,接着把車子開去了s市的國際機場。
黑色的勞斯萊斯在機場前停下來的時候,後面的交警也追來了。
司寒和交警打交道,霍晟之則快步進了機場大廳。
s市的機場他來過幾次,對這裡還算熟悉。很快便找到了從泰國發來的航班,急匆匆走到出機口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人走了出來。
他緊盯着人羣,生怕自己錯過一個面孔。
可是所有的人羣全都走光了,也沒看到蘇雪蘭的臉。
他的臉色說不出的凝重,轉身四下裡看了看,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恰好看到出機口的通道里多了一個身影。
他定睛看去,發現原來是空乘小姐推着一個坐輪椅的女人走了出來。
視線慢慢的落在那張瘦的變了形的臉上,霍晟之只感覺喉嚨一熱,有什麼東西從胸腔裡涌上來。他幾步走了過去。
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子,眼眶微微紅了。
喉嚨劇烈的滑動了幾下,視線從她的臉上落在她還包着紗布的手指上,無限的愧疚和自責涌上心頭,一滴眼淚從眼眶裡涌了出來。
蘇雪蘭的臉瘦的已經有些變形,看着蹲在眼前的霍晟之,眼淚也跟着充盈了她的眼眶,但她還是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霍團長……也有哭的時候?”聲音說不出的虛弱,但她還是擡手在他的臉龐上輕輕的撫摸着。
霍晟之輕輕握住她放在臉龐的手,聲音沙啞:“雪蘭……”
他原本想着見到她的時候,會跟她說很多很多的話。
五年裡,他可以跟她講個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可是此時此刻看着她,除了聲音沙啞的喊她的名字,他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此時此刻看着她。
蘇雪蘭的雙眼已經深深的陷了下去,但還是努力給他一個笑容:“老公,這裡這麼多人……你不準備帶我回家了嗎?”
霍晟之用力的點頭,什麼都說不出來,起身的時候司寒已經到了。
霍晟之伸手把蘇雪蘭小心的抱起來,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羣,出了機場。
把蘇雪蘭小心的放進勞斯萊斯的後座上,霍晟之跟着坐了進去。
車子緩緩的啓動起來,駛出了機場,向着n市的方向飛快的駛去。
從坐進車子裡開始,霍晟之就一直握着蘇雪蘭的手,眼睛緊緊的盯着她。
越看,心裡越疼,越看,心裡越難受。
五年的時間,她已經徹底變了容顏,可那雙眼睛依然清澈,看他的時候依然一往情深。
無限的自責從內心深處涌上來,大手輕撫着她那張臉,既歉疚又心疼。
蘇雪蘭一直看着他淡淡的笑,從他的眼睛裡她能看出他在心疼自己。
“是不是認不出我來了?”
“……”
“晟之,我嚇了你一跳吧?”
“……”
“其實我過的挺好的,你……怎麼樣?”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很想撲上去抱住他。
可她的身體不允許,而且從他看自己的眼神裡,她看出了內疚和自責。
即使過去了五年,他對自己的感情依然沒有變。
試問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男人肯花二十億把自己已經殘廢又變了容顏的妻子給贖回來?
可是這個男人,他做到了。
“……不好……”他淡淡的搖頭,手撫着她的臉龐時都在微微的顫抖。
五年的時間,真的是太長了。
看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如果此時那個範老七就站在眼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她的眼裡涌出淚花,但還是努力衝他笑:“你看……我是不是變醜了?”
他搖頭,看着她臉上那抹倔強的笑容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即使過去了五年,即使被人摧毀了身體,被歲月改變了容顏,但她身上那股倔強,一如當初。
她流着眼淚笑:“那你怎麼……都不肯跟我說話……”
他把她輕攬到懷裡,讓她的臉輕貼着自己的心臟,低頭輕吻着她的髮絲,從不流淚的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分開的太久,原本應該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可是從s市到n市的高速公路上,兩人緊緊的依偎在一起,誰都沒說話。
黑色的勞斯萊斯從高速上一下來,便直奔市中心醫院而去。
蘇雪蘭的身體太虛弱,加上她雙腳的腳筋被挑斷,在籌備二十億的時間裡,霍晟之已經聯繫了國內最權威的幾名專家來n市給蘇雪蘭會診。
所以車子在市中心醫院的大門前一停下來,蘇雪蘭就被放到了擔架上,直接推進了爲她專門設立的檢查室。
霍晟之坐在檢查室外的走廊上,焦急的盯着檢查室的門。
雖然他不是醫生,但從看到蘇雪蘭的一刻,他也深知她的身體已經垮成了什麼樣子。
之前那個身手不凡的女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既然有多名專家在這裡給她會診,她的情況到底差成什麼樣,誰都不得而知。
手機在此時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霍晟之疲憊的拿起來看了看,“小丫頭”三個字映入眼簾。
他的眉微微蹙了蹙,擡頭看了看眼前的檢查室,把手機直接掛斷了。
現在這種時候,他根本顧不上那個小丫頭。
即使五名專家一起給蘇雪蘭檢查身體,不需要什麼繁瑣的手續,時間依然用了兩個多小時。
檢查室的門一打開,霍晟之便起身迎了上去。
蘇雪蘭從裡面被推了出來,送到了最頂級的vip病房。霍晟之跟着走進去,坐在了病牀邊輕握着她瘦骨嶙峋的手。
“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去跟醫生了解一下你的傷情。好嗎?”
蘇雪蘭看着他虛弱的一笑:“晟之,我沒你想的那麼嬌貴,放心吧。”
霍晟之沉默的看着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即使經歷再大的苦難,依然忘不了笑着寬慰他。
他微點了下頭,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這才轉身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