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似乎會說話。
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丟盡波瀾不驚的湖水之中,掀起了道道波瀾。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從小到大的擴散。
“尹先生。”她說,“你在說些什麼?我聽不懂。”
從小到大被人告白那麼多次,她的心鮮少像這樣跳躍得這般劇烈,幾乎要蹦出胸腔來。
紅燈轉變成了綠色,上官菱婉提醒他:“綠燈了。”
尹寒川默不作聲地踩下油門,一路上兩個人格外沉默,似乎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涼風依舊掀起了上官菱婉額前的劉海,但是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寒冷。
涼颼颼的,親吻着皮膚。
她愣了一下,繼而看到車窗自動合了上去。
尹寒川的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則搭在車門上的車窗按鈕上。他開口了,喚回了上官菱婉的神志:“怎麼了?”
“沒什麼,我在像剛纔的事情。”上官菱婉閉上了眼睛,腦海裡浮現出之前看到的照片。照片的像素很高,圖上的人所做的動作都看的一清二楚,徘徊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一張張哭泣的面孔,就像針一樣紮在她的心裡。
“抱歉,我不該給你看。”尹寒川說道。
“不,不是你的錯。”上官菱婉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你讓我看清了事實,如果不是那些照片和今天的事情,恐怕我會一直以爲凌若蘭還是存在善良的人。只是我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
這麼惡毒。
如花似玉的少女,她竟然沒有任何出手相救的意思。即使,這是她手下的人所造成的罪孽。
氣氛安靜了許久,尹寒川才緩緩開口:“本性。”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尹寒川的眉梢皺到了一起。
“可是,那些女孩都那麼無辜!那兩個男人明明是凌若蘭手下的人,可是她還是縱容了。”上官菱婉有些悲傷,“你知道嗎?當看到那幾張照片的時候,我有多麼難過。”
“同位女性,我似乎聽到了她們的悲鳴。”
上官菱婉真的難過極了。
她捂着臉,指縫間隱隱約約露出眼睛:“我能揭發她嗎?”
“不能。”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回答,尹寒川的聲音還是那般溫柔,卻讓她覺得如同降臨地獄,“我們只能猜測到背後的人是凌家,但是我們沒有證據。”
是啊,沒有證據。堂堂一個凌家,堂堂一個凌若蘭,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抓到馬腳。
一路安靜。
熟悉的上官家別墅。
上官菱婉躊躇了一會兒,最終沒有說什麼,安安分分地下了車。她剛走幾步,就回頭看了尹寒川一眼,是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麼。但是很遺憾,尹寒川並沒有看她。
車子還停留在那裡,可是車窗被拉的死死的,密不透風。
上官菱婉的心裡沒由來的有些失望,她轉回頭,繼續走。
“菱婉。”
忽然有人喊住了她。
上官菱婉幾乎是驚喜地再次回頭,車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搖了下來,露出了窗後尹寒川的那張臉。
“我是認真的。”
他說。
上官菱婉澀澀地開口:“我知道。”
她怎麼不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的心意。
總是那麼真情實切,他把自己所有的愛慕和溫柔都展現出來,不帶半點的虛假。但是她依然拒絕了,不是不愛,只是不能愛。
“尹寒川。”上官菱婉喃喃道,“如果有如果,那該多好。”
她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清,也不管他是否聽清,直接跑進了家門。
一聲響亮的關門聲,上官菱婉喘了幾口氣,擡起頭就看到了一臉怒意的上官少澤。
“哥……”上官菱婉弱弱地開口了。
“告訴我你去哪了?”
上官菱婉:……
“剛出了這種事情你就往外跑?上官菱婉,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上官少澤咬牙切齒,“人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倒好,連口氣都不喘。”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沒關係啦!”上官菱婉很快地收拾好了情緒,笑嘻嘻地湊上去挽住上官少澤的手臂,學着小貓蹭了蹭,“你看,我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嗎?”
上官少澤有些頭疼,自己這個妹妹,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吃教訓:“如果你這次出了什麼事情,我該怎麼和爸媽交代?你能不能爲我考慮一下。”
“好好好,我的好哥哥。”上官菱婉雙手合攏做出了祈禱的手勢,“上帝保佑,保佑我永遠不會出意外,然後我哥哥就不會擔心我了。看,我關不關心你?”
“鬼精靈。”上官少澤嘆了口氣,然後伸出手寵溺地颳了刮上官菱婉的鼻子。就算他再怎麼氣憤,也捨不得在自家妹妹的身上發脾氣。
上官菱婉是全家的寶,他又怎麼捨得她受委屈?
“哥!”上官菱婉有些哀怨的聲音響起,然後賭氣似的鼓起腮幫子飛快地跑回了房間。
走進房間,她臉上的表情就盡數垮了下來。
原本的稚氣渾然不見,落下的只有深深的悲哀。她嘆了口氣,一股腦地躺在了牀上,身子幾乎要陷入裡面。
“菱婉,我在追你。”
“菱婉,我是認真的。”
“菱婉……”
她煩躁地從牀上站了起來,然後狠狠地唾棄着自己:這不是都分手了嗎?怎麼還那麼在乎他?好馬不吃回頭草!知不知道!上官菱婉!
這種安慰對她來說基本上沒有什麼效果,上官菱婉乾脆放棄了,準備起牀去洗個澡然後睡覺。
只不過,手機的振動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些日子裡短信真是越來越多了。上官菱婉心裡嘮叨着,開屏一看,果然又是一個陌生號碼。
裡面的內容很曖昧,幾乎讓上官菱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菱婉,我想你了。”
莫名其妙。她有些疑惑,看了看號碼,確定是自己不認識的。
既然如此,又會是誰給她發這樣的短信?尹寒川?這又不符合他的作風。
她揉了揉頭,奮力地思索着。
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