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琦覺得手裡的武器太不稱手了。
這樣的手槍,就算是有無數發子彈,現在看來,沒傷害不了孔雀的要害。
他的餘光看到了他的小牀頭的上方,那裡掛着一邊刀。
也是一把武士刀。
是當年他剛學刀法的時候,凌秋實送給他的,據說也是出自一位名家之手。
因爲是凌秋實送的,他不喜歡,就一直掛在這裡。
他迅速的將刀從牀頭拿了下來。
該死的,太長時間沒有碰,這個山洞裡又比較潮溼,所以,刀已經生鏽了,刀鞘拿不下來了。
不管了,凌子琦將刀一橫,指着孔雀:“放馬過來吧。”
孔雀露出不屑的笑:“你沒有搞錯吧,你用一把生鏽了的老刀來跟我過招?”
“怎麼,你怕了?”凌子琦知道,不能輸了氣勢。
“哼!我爲什麼要怕!”孔雀揮刀砍來,刀風凌厲。
凌子琦一格,擋開了。
可是這樣一檔,他的刀鞘裂開了。
武士刀露了出來。
果然鏽的不輕。
可是,現在,就算他拿着一根木棍,也要硬着頭皮上了。
孔雀卻不是一般的強悍。
那把妖刀,似乎和他聯爲了一體,刀手合一,刀心合一。
凌子琦完全不是對手。
他費力的格開孔雀的一攻擊,可是那把鏽跡斑斑的武士刀卻承受不住,從根部斷掉了。
凌子琦沒有了武器,只好往後退。
可是,卻到了盡頭,無路可退。
他抓起一個椅子,扔向孔雀,要擋住他的攻擊。
可是,孔雀的刀鋒卻劃過他的手臂。
快的他都沒有感覺到疼痛。
只見鮮紅的血液快速的染紅了白色的絲質的襯衫。
然後是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每受一刀,他就順着牆壁往下滑一下。
最後,他終於跌坐在牆角,再也動彈不得。
胸前的傷口,似乎已經砍碎了胸骨。
凌子琦的兩隻胳膊都受了傷,他甚至不能擡手去捂住傷口,只看着血不停的留下來。
他咳了兩下,嘴裡又吐出了鮮血。
“啊,大哥,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怎麼死的呢?”
凌子琦真的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他曾經看做是兄弟的人的手裡。
“哈哈,哈哈。”凌子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笑。
可能是在笑他自己,這種人將死之時的悲哀。
他一直覺得,自己掌控着一切,不管是遊戲,還是人的命運。
可最後,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控制不了。
他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現在,連他自己的命都要丟了。
凌子琦每笑一聲,就有更多的血從嘴裡吐出來。
“大哥,看在以往咱們是兄弟的份上,我就不一刀刀讓你血流盡而死,給你個痛快的死法吧。”
孔雀將手裡沾滿了血的妖刀丟在了地上,然後撿起一開始被凌子琦打掉的手槍,慢慢的走向凌子琦:
“大哥,你放心。我會把你跟大嫂埋在一起的。”
凌子琦閉上了眼睛,罷了,就這樣吧。
孩子,爸爸和媽媽馬上就去陪你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做了那麼多惡事,死了,會和沈夕顏和孩子去一個地方嗎?
呵,已經要死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聽見了槍響。
這一槍,本該打在他的頭上,可是,卻射在他頭側的牆壁上。
凌子琦用盡全力的擡起頭來,看到孔雀呆呆的站在前面,手裡的槍也掉在了地上。
而他的左胸,被一柄刀貫穿,刀尖從前胸探出,尖頭還滴着熱血。
“這一刀,是爲了阿姨!”
凌子琦聽見了夕顏的聲音,微弱,卻帶着倔強的恨意。
刀子被夕顏拔了出來,孔雀胸口的血噴了滿牆都是。
可是,孔雀並沒有倒下,他慢慢的,轉過身去,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夕顏,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傷口。
不,他是打敗了凌子琦的人,怎麼可能會被面前這個快要死了的女人刺中?
夕顏毫不手軟,她用剛剛拔出的刀,又刺向孔雀的胸口。
“這一刀,是爲了黑子!”
孔雀的眼睛瞪了更大,似乎剛剛明白,自己是真的要喪命了。
他的瞳孔,因爲恐懼而急劇的縮小。
夕顏再次拔出了刀,然後最後一次刺向孔雀,也是最致命的一刺:“這一刀,是爲了我的孩子!”
孔雀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痛苦的發不出聲音。
夕顏落出一個諷刺的笑:“你說你要復仇,你找這樣一把妖刀,德川家人最怕的妖刀,要親手殺了你的叔父,你卻忘了,你自己也姓德川,這把刀,也是你的剋星!”
“你,你說什麼?”孔雀用最後的力氣問她。
“你還不明白嗎?是你的復仇害死了你!”夕顏鬆開了握着刀柄的手。
孔雀眼睛裡的光慢慢的消失,然後直直的倒了下去。
刺孔雀的這幾刀,用盡了夕顏的全部的力氣。
她的小腹還在絞痛,血也沒有止住。
她捂住肚子,慢慢的跪倒在地。
可是,她不能死,她擡起頭來,看着離她幾米遠,倚在牆邊的凌子琦,然後慢慢的,向他爬去。
可是,就是這緊緊幾米的距離,居然比一萬光年還要遠。
凌子琦,你不要死。
你怎麼會就這樣的死了?
她用盡全力爬着,一釐米,哪怕一毫米,她都不會放棄。
凌子琦已經沒有力氣擡起頭了,他用眼睛的餘光,看着沈夕顏一點一點的向他爬來。
這一刻,就算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居然還會這麼開心。
因爲,這是沈夕顏第一次肯接近他,而不是試圖逃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