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暖晴無言以對,只好起身。
如果她不曾愛過許南月,許南月也不曾愛過她,他們可以問心無愧的聯繫,向所有人說,他們之間是純潔的兄妹之情,是純潔的友誼。
偏偏的,他們之間有過懵懂的愛,雖然那愛來不及萌芽,就被許媽媽狠狠的扼殺,但他們都知道,他們曾經愛過,深深愛過。
如果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許媽媽逼迫許南月發下的那道誓言,他們相信,哪怕天涯海角、哪怕流言蜚語、哪怕付出所有,他們也會不顧一切的在一起。
可他們都知道,從許南月跪在許媽媽病牀前發下那條誓言起,她和許南月這輩子,註定有緣無分……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她一千個不放心,一萬個不願意,但她知道,許南月表面淡雅如菊,認準的道理卻誰都拗不過。
許南月輕笑着說:“好!”
“一日三餐要按時吃!”
“好!”
“要聽醫生的話,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好!”
“別讓張依依欺負你!”
“好!”
“每天晚上睡前要給我一條短信,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
“……”這次,許南月遲疑了一會兒,才溫雅的答:“好!”
暫時想不起其他的事,沐暖晴環視了病房一眼,緩緩的退出去,關好門,望着緊閉的門板發呆。
身後,刺耳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咔噠咔噠響起,張依依站在沐暖晴身後,尖銳的女聲譏嘲刻薄,“真深情啊!深情的我想吐!”
“很正常!”沐暖晴轉身,目光清冷的看着她,“像你這種冷血動物,卑鄙無恥,無情無義,看到別人深情自然想吐!”
張依依剛剛還冷靜譏嘲的一張臉頓時破了功,面目猙獰,“你罵誰?”
“罵別人對得起你嗎?”沐暖晴冷冷瞪着她,“自然是罵你!”
“你!”張依依氣的臉色漲紅,揚手要打,被沐暖晴一把抓住手腕,狠狠推出去。
張依依站立不穩,往後蹌踉了幾步,狠狠摔在地上。
沐暖晴走上前,居高臨下,冷冽的眸光冰寒如霜:“張依依,我鄭重和你重複一遍,不管以前我和許南月是什麼關係,現在許南月是我哥哥!我和他之間,現在沒有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愛,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欺負他,再敢碰他一根手指,我不但會讓你下地獄,還會讓你整個張家都爲你陪葬!”
平日清冽如山泉如流溪的人,此刻清秀的眸子裡寫滿執拗和瘋狂,她的目光如冰刀雪劍,狠狠狠狠砍在張依依的身上。
她盯着張依依,直到張依依受不了那種執拗的瘋狂,躲開她的眼睛,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她才一步一步緩緩離開,回到沈傲雪的病房。
沈傲雪閉着眼,一言不發,孟歌正坐的無趣,低頭打手機遊戲,見沐暖晴進來,如釋重負,“謝天謝地,你可回來了!”
沐暖晴笑笑,“嗯,你快去看你朋友吧,這裡我來就行了。”
沐暖晴將孟歌送出去,關上房門,小聲問他:“鍾浩來過了嗎?”
孟歌聳聳肩,“來了,又走了。”
“傲雪原諒他了嗎?”
“應該沒吧?”孟歌撇撇嘴,“那丫的站在傲雪身邊沒說幾句話,醫生說那女的醒了,尋死覓活的,打電話把他叫走了。”
“再沒回來?”
孟歌攤手,“再沒回來!”
沐暖晴嘆口氣,眼中滿滿的失望。
他妻子因爲先兆流產,慌亂無助的躺在病牀上,正需要他安慰保護時,他卻跑去另一個女人的病房,該說他太無情還是太多情?
“我先過去看朋友,有事你儘管給我電話,我隨叫隨到。”孟歌用手指在耳邊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好,謝謝。”
送走孟歌,沐暖晴回到沈傲雪身邊,沈傲雪忽然睜開眼,“暖,我想回家。”
沐暖晴愣了下,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雪,醫生說了,讓你留院觀察兩天。”
“不行,”沈傲雪目光空洞的搖頭,睜的大大的雙眼中,滑出兩行眼淚,“我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躺在這裡,我喘不上氣,難受的要死……”
沐暖晴知道,沈傲雪的先兆流產緣於精神刺激,如果醫院這個環境是刺激她的罪魁禍首,她留在這裡情況只會更糟糕,倒不如拿着安胎藥,到私人醫院請私人看護,陪她到可以寬心的地方。
沐暖晴和沈傲雪的主治醫生商量了下,醫生同意沈傲雪出院。
沈傲雪怕沈爸爸擔心,不肯回沈家別墅,讓沈傲雪送她去了沈家位於海邊的一棟別苑,途中,沐暖晴在wo城最好的私人醫院爲她請了兩名專業的私人看護。
將這一切收拾妥當,已經下午四點多,她原本要留下陪沈傲雪過夜,硬被沈傲雪趕了出來,說要一個人靜靜。
她在超市買了些食材,回到家時五點多了。
莫君清的生活一向很有規律,如果沒有應酬,六點半左右準時到家,她還有足夠的時間爲莫君清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雖然在醫院折騰的很累,但想起莫君清,心裡總有種又甜蜜又愧疚的心情。
他爲她做了那麼多,她也想把最好的都給他,給他做好吃的、給他準備每天穿的衣服、陪他散散步,看着他幸福的笑。
打開門,屋子裡隱隱傳來音樂聲,她心咚的一跳,換鞋緊走了幾步。
廚房裡,莫君清挺拔如修竹的身影正背對着她,藍牙音響里正放着葉蓓的《以爲愛情沒有了》。
是我等到你,
還是你等到我,
在這個尷尬的年紀的拐角,
竟然真的會有個相愛,
是我遷就你,
還是你遷就我,
對這個尷尬的問題的回答,
我想應該是誰都沒有,
原以爲愛情這輩子沒有了,
結果還是等到他來了,
一旦來了就無可救藥,
原以爲愛情這輩子都沒有了,結果他會在某處等你,然後你只要上前說聲你好……
“老婆,回來了!”
她正聽的出神,眼眶微溼,心神悸動,莫君清回頭間發現了她,大步迎過來,環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脣上輕啄了下,“老婆,辛苦了。”
她眨了下眼,眨掉眼中的淚意,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許是被音樂感染,許是被歌詞感動,她的眸光溫柔如盪漾波光,聲音甜甜軟軟,像一圈圈絲線,將莫君清的心纏繞的緊緊的。
“我想我老婆了……”他眼含笑意,貪婪凝望懷中佳人精緻的眉眼,環着她纖腰的力道猛然大了許多,偏頭,輕輕噬咬她的耳垂,“我知道我老婆今天辛苦了,特意早回來給我老婆做燭光晚餐吃,不知道我老婆有沒有很感動,有沒有打算好好獎勵我……”
“你早退……”沐暖晴指責他,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的指責裡更多的是軟軟撒嬌的成分。
“我就是早退了,怎樣?”他的聲音磁性低沉,帶着難言的蠱惑,溫熱的手掌在她背上緩緩臨摹,描繪着她曼妙美好的曲線,牙齒輕一下重一下咬她的耳尖,沐暖晴全身一陣異樣的酥麻,一潭春水般軟在他的懷中,生不出一分的力氣。
溫香軟玉在懷,還能把持得住的不是男人,爲了證明他是徹頭徹尾的好男人,他彎腰將沐暖晴抱進房裡,覆身壓上……
於是,勞累了一天的沐暖晴沒吃上燭光晚餐,反而被當餐前甜點吃了一遍又一遍。
那個不知饜足的男人,直到把她折騰的連動動指尖的力氣也沒有,纔將她抱進浴室洗漱。
幫她清洗時,他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淤痕,剛剛在牀上時,光線很暗,竟沒看到,他眸色一深,扳了扳她的身子,讓她脖頸正對琉璃燈的光線,優美修長的脖頸上,幾個青紫的指痕在細白無瑕的肌膚上格外扎眼。
“誰幹的?”他攬着她身子的手臂收緊,漆黑如夜的眸中漫出一股冷邪的殺氣。
“呃?”一直懶懶閉着眼的沐暖晴睜開眼睛,見莫君清的視線牢牢鎖在她脖子上,她下意識摸了一把,恍惚了一會兒纔想起,他應該指的今天差點被鍾浩差點掐死時留下的印跡。
她摟住他的脖子嘆口氣,“今天糟透了,我們出去說。”
雖然他知道她害羞,兩個人都穿了睡衣,但輕薄的睡衣一沾水,該露的都露了,甚至比什麼不穿還誘|人,她還是害羞的緊,根本不敢看他。
他沉默不語,將兩個人收拾乾爽,把沐暖晴抱回牀上。
偎在他懷中,沐暖晴把今天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包括許南月不許她去醫院照顧他的事,她也沒有隱瞞。
莫君清很少佩服什麼人,卻由衷佩服許南月。
雖然他命運多舛,雖然他還不夠霸道強大,但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什麼,沐暖晴需要什麼。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只一心讓沐暖晴幸福。
他知道他給不了沐暖晴幸福,就毅然決然的將他從沐暖晴生命中剔除。
他有多愛,就有多決絕。
他不給自己一點希望,也不給沐暖晴一絲希望。
許南月用力的、不留任何餘地的將沐暖晴用力推到他的身邊,只因爲許南月知道,他可以給沐暖晴幸福,只要沐暖晴可以幸福,他可以付出一切,哪怕和最愛的女孩兒終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