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森的話才說完,男人就一臉驚愕的看着他。
“你是要我死嗎?”男人憤怒。
“如果你不去作證,米亞早晚會知道你在這裡。到時候,你可能就真的會死了,”慕月森口氣薄涼,頓了一下,又從薄脣裡冷幽幽的吐出幾個字,“而且還會死的很難看!”
男人驚得站在原地,渾身僵硬,久久無法動彈。
他心裡很清楚,這並非恐嚇。
他不安的眨眨眼睛,爲自己的膽小找着藉口,“只要你們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
慕月森輕揚嘴角,弧度充滿了諷刺,“我們爲什麼替你保密,再說,就算我們不講,米亞也會爲了斬草除根,而找遍每一個可以找的角落。你覺得,你更狠一點?是我們?還是她?”
慕月森沒有半點嚇唬他的意思。
“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選嗎?”男人望着慕月森的眼睛,神情很是猶豫。
慕月森點頭,阻截了男人所有的退路。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確定了自己的選擇。
“三少爺,那我……”
“你不準作證!”慕月白聲音透過稀薄的空氣,傳到在場所有人的耳裡。
聲音平靜而堅定。
慕月森瞥向他:“慕月白,別自欺欺人了!”
“我沒自欺欺人!慕月森,是你瘋了——”慕月白說着,臉面涌上一陣怒意,“米亞被你被奪走了那麼多東西,你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說。到現在,你還想讓人去害她嗎?慕月森,你瘋了!”
慕月白的話,只得到了慕月森淡漠得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
“你到現在還認爲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嗎?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血淋淋的擺在你的眼前,無論是冰傾還是我,無數次以爲我們可以讓你清醒。可是我們錯了,當一個不想醒來的時候,誰都叫不醒,因爲他壓根不想面對現實!”慕月森的口吻,隱藏了太多的無奈和遺憾。
空氣,停滯了!
慕月白眸中震動。
愛情這個東西,它甜如蜜,也毒如砒霜。
而米亞,就是藏入了慕月白心底的一劑砒霜,時間愈久,就愈是狠毒。
他笑,顯得冷而寂寞,“從米亞被你親手送去美國瘋人院的那一刻,我就不再相信你了,永遠不會!”
慕月森徹底放棄與他交流。
某人已經中毒太深,深到自己不願意再忍受他的愚蠢。
“你要是執意那麼認爲,那就隨便你吧。人證我是一定要帶回去的,要是你相信米亞,就告訴她吧。在法律和證據面前,我相信米亞會無所遁形。”慕月森說完,就準備帶着男人離開。
男人雖然有些牴觸,可想着米亞到時候的瘋狂,還是認命的跟上了慕月森的步伐。
蕭茵早就想離開這個鬼地方,看慕月森走了,忙拉着夏冰傾走。
夏冰傾走了幾步,看了看慕月白,停下步子對蕭茵說,“你先走!我馬上來。“
“你還要幹嘛?”蕭茵不放手。
”放心,“夏冰傾拿下她得手,“我跟慕月白說幾句就出來,很快的。”
眼看着慕月森走出好遠了,再不走可要自己一個人走了,“好了,我不管你了,你快點,我先出去了!”
說着,她就跑了出去。
夏冰傾轉身,往慕月白那邊走。
她本不想再理他了,可心裡有很多話不吐不。
來到他的面前,她站定,擡頭注視他的眼睛,“慕月白,你爲什麼總是放棄相信你的親弟弟呢?難道他就這麼不可信?”
慕月白抿緊了嘴脣,沒有看她。
亦,沒有表情。
他沉默着,彷彿一個孩子,固執的把自己封在漆黑的箱子裡,不想聽,也不想看。
夏冰傾見他還是如此這般,輕嘆,“該說的話也說膩了,如果你還要是決議站在米亞那邊,那麼就是徹底與我們分裂了。等米亞被判罪後,你也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與你曾經決裂的人和好。慕月白,即使是那樣,你也在所不惜是嗎?”
她看着他,多麼希望他能夠在此時不再一意孤行。
慕月白深深呼吸,閉上眼睛,“你走吧!”
夏冰傾能看出他內心在掙扎,賭一把的繼續說,“其實你心裡是知道的對不對?這麼多的證據擺在你的眼前,我不相信你完全瞎了。慕月森說的對,你是一個叫不醒的人,你在自己欺騙你自己。”
“我讓你走——”慕月白眸中染滿了黑色的濃霧,像是將人撕裂般的凌厲。
”你怕了?”夏冰傾沒有被他的目光嚇退,反而更加的向前一步,用清亮的眼眸逼視他的凌厲,“承認吧,米亞在你眼睛裡早已經漏洞百出了。你如此三番幾次視而不見,甘願當傻瓜被她控制,是你因爲你愛她!“
“住口!”慕月白扣住她的瘦弱的雙肩,捏的指尖發白。
她在一點點摧毀他的心智,摧毀他,努力去維持,去拯救的回憶.
夏冰傾忍着痛,繼續一字一字的吐着,“你明知道她對你的愛是假的,明知道她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明知道她愛的慕月森不是你,從來都不是你,可你卻不敢去面對,慕月白,你是個懦夫!”
“住口,不要再說了——”慕月白臉色煞白,彷彿要將她擰斷。
“你是個懦夫,徹頭徹尾的懦夫,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一條可憐蟲!”
夏冰傾不怕死的不斷刺激他,一點點的撕開他的心。
終於——
“我讓你閉嘴!“慕月白失控了,將她推遠。
夏冰傾的身子重重的撞在牆面上,痛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慕月白的瞳孔裡,滿是夏冰傾痛苦的小臉。
心裡,驀然一緊。
就像有一雙手用力的扼住了他的心臟,一絲絲的痛從指縫中游出來。
”冰傾——“
他驀然從狂怒中清醒。
”你只是不想辜負曾經那段美好的時光,現在的米亞,其實是你很討厭的樣子。但是你爲了心中那近乎變態的執着,所以一直勸說自己,麻痹自己,傻瓜,你真是個可憐傻瓜——“夏冰傾眼底溢出了難過。
慕月白站在半米之外,苦笑,終於不再掙扎,繳械投降了。
不知爲什麼,見到這樣傻的他,夏冰傾覺得很傷心。
傻的無可救藥,就爲了去保全早已經破敗的千瘡百孔的回憶。值得嗎?
慕月白望着她,她的眼睛裡,像是盛滿光,明亮他不敢直視。
這光,像一個個溫熱的小太陽,一點點的照近了他的心底腐爛的地方,讓他看清了他的心。
有那麼一瞬,他的目光和煦的散出柔軟的光芒,只是很快,就黯然了下去。
“不要說的你好像很瞭解我,我是個壞蛋,一個總是利用你,破壞你感情的壞蛋!我不是什麼好人!”他輕笑,語氣淡然。
“是的,你不是好人!”夏冰傾點頭,心裡瀰漫起霧氣。
“所以,我不用你來點化!”慕月白別開臉,不願意看她。
世界上最深的痛,莫過於感覺那麼近,睜開眼看清楚,卻發覺他們之間的距離,遠的他只能遠遠凝視。
這種感覺,像是漫天涌來的洪水,把他的四肢百骸全部覆蓋,沒剩下一點可以喘息的機會。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就選擇將那些情緒,一一埋藏在心底。
“慕月白——”
只差那麼一點點,夏冰傾急的跺腳。
高大的身軀忽然籠罩過來,她還未去推,就被抱了一個滿懷。
夏冰傾愣住。
她不敢自命慕月白對她更有感情。從這段日子來看,米亞纔是他的真愛。
所以此刻的擁抱,讓她困惑。
慕月白嗅着她身上的氣息,有些頹然的說,“對不起!我讓你這麼失望,我一直以爲,你早已經將我排除在外,沒想到,你還想要拯救我。”
夏冰傾軟下氣息,“我是已經排除了,可是,心裡又總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慕月白,其實沒那麼壞!”
她說着,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他。
“呵,真是會拍馬屁。”慕月白松開她,嘴角還帶着笑意,而後,他的神色認真了一些,”你想讓我怎麼做?"
"和月森一起去警局吧!只是一起去,你可以保持沉默,你可以只是聆聽,就算到最後,你依然想要冷眼旁觀也沒關係,怎麼樣,這個不難吧!”夏冰傾換了說法。
她不堅持讓慕月白放棄米亞,而是讓他去警局,所有人肯定會聚集在那裡。
到時候慕月白就能看清楚,米亞究竟是怎樣的人。
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死心。
慕月白沉思了一會,點了頭,“警局我會去,但是到時候我仍舊只會認證據。要是你們提供的證據不足以給米亞定罪,我還是會選擇站在她那邊。”
“你的意思是,只要米亞被定罪,你就站在我們這邊?慕月白你想清楚,男人說出口的話,一句也不能收回哦。”夏冰傾的狡黠,讓慕月白仔細思考了自己的話。
半晌後,回答她:“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夏冰傾爲能說動他而感到高興,笑的好看極了。